专属于彼此
祁惊玉似乎并不相信, 只无奈地深呼吸着：“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进行后边的合作舞台了。冯逢是个关系户，他能为所欲为，可是很多事情我不想妥协。”
他其实有点后悔, 如果当初全听冯逢的, 是不是今天的舞台能顺利一些。
“关系户？”方愉辰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 只打趣一笑：“有你家底硬？”
“你不用妥协。”开过玩笑, 他声音和缓却有力量：“用妥协换来的舞台，注定不会精彩。”
这种事情他经历太多了，也知道妥协的后果是什么。
“怎么突然这么想？”他很疑惑, 之前祁惊玉一直很有主见，也从没有过妥协的念头。
祁惊玉实在太想和方愉辰站上同一个舞台了, 他害怕再晚一些, 方愉辰身边的搭档会变成别人。为了这点念头, 他开始动摇之前所有的想法。
他依旧低落着, 扯出一个笑容：“我感觉，你跟彭逸搭档的很好, 和咱俩搭档没什么区别。”
“没区别么？”方愉辰望着那双漆黑的眼睛, 略带笑意：“我不会和彭逸在表演结束后牵着手鞠躬, 但是和你会。”
经过多次舞台, 他早已发现了这点小细节，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 但这已经成为他们舞台上自然而然的默契。
祁惊玉眸子闪烁, 呼吸微微凝滞了一瞬。这是他从未注意到的细节，一处仅存于他和方愉辰之间的专属细节。
“走了，明天还得练习。”方愉辰起身, 向还坐着的人伸出了手。
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两人互相将对方拉起来。祁惊玉握住那只手借力起身, 可却并没即刻放开。
方愉辰察觉整个手掌被握着，一半遮在羽绒服的袖子里，一半被祁惊玉温暖的手心包裹。
他指尖微微颤抖，神色里闪过刹那的慌乱。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坦然面对和祁惊玉的每一次肢体接触。
这样牵着手，他甚至不能当作一般友情似的轻松平和。
走过三步丶十步...祁惊玉依然没有放手，他疲惫的脸上终于隐隐有了笑意，但是却显无奈。
他故意如此，他想方愉辰身边有他专属的位置，不只在舞台上。却又担心，在舞台上再没什么机会。
灯光明亮，方愉辰擡眼看身侧的人，他不敢揣测这样亲昵的动作中，藏着什么情绪。只感觉心中某处悬着的风铃，被轻拨一下叮当作响，引得心波跃动。
他抿唇轻笑，任人牵着，指尖回扣和那只手紧握，权当冬夜中的一份慰藉。
......
算上之前的突围赛，现在的选手已经连轴转了半个多月，而且仍然处在高压高强度的训练中。即使方愉辰已经经历过通告赶场，现在也觉得到了一个极限。
而且这几天祁惊玉的情绪竟然毫无波澜，根据过往的了解，他觉得这不是个好事儿。
之前的几次交流，他能明显察觉出来祁惊玉把自己困住了，可能是和冯逢合作的落差感让祁惊玉産生了自我怀疑；也可能是一轮比赛的失败带来的打击。
方愉辰很不放心，于是趁着休息的时间，打算去祁惊玉和冯逢小组的练习室看看情况。
还没走到门口，练习室里的吵嚷声已经隐约可以听见。
“我说了全听你的，还要怎么样。”祁惊玉声音不大，也没擡眼看面前的人。
冯逢几乎是愤恨地咬着牙齿，声音震耳：“问题是你跟不上我的节奏啊！”
祁惊玉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猛烈的情绪，现在面不改色：“是你我行我素，我不给我留进场的气息。节奏是要互相配合的，不是谁跟着谁。”
“我我行我素？”冯逢没好气地笑了一声：“一轮舞台是你自作主张抢了我的词，才有了后边那么大的失误。”
“是你先忘词的。”祁惊玉语气如冷铁，不针锋相对却也不示弱。
冯逢还要开口，他忽然擡眼看过去：“我现在让步，不是因为怕你。而是为了舞台效果，为了不得小组倒数第一。”
祁惊玉只想有一个能参加导师指定晋级的机会，那是他再次站到方愉辰身边的唯一机会。为了这个机会，他愿意减少和冯逢的矛盾，甚至让出任何主动权。
“我想得倒数第一吗？”冯逢被激怒：“大哥！你是富二代是豪门公子，出不了道顶多回家继承家业，我不行啊！我不是来体验生活...”
话音未落，练习室的门被砰地推开。
方愉辰站在门口目色冷淡地审视着屋内的人，他在门外听了许久。
他自己经历过比这更不堪入耳的话，都能淡然面对。但是，他看不得这些话落在祁惊玉身上。
祁惊玉看过来时目光诧异，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放自己的情绪和表情。
“呵。”方愉辰笑了一下，看着和蔼却没什么感情：“年轻人体力是好，我们好几个人累得都不想动了，冯老师这还中气十足的，整个楼道都听得见。”
一声老师叫得讽刺。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冯逢满腔怒意碰上了温和的语气，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自在却又无处发泄。
“正常交流，讨论舞台细节。”冯逢神色阴着，看不出喜怒。
方愉辰一步步走在紧绷的气氛中，显得从容又镇定，把四周的气势压了下去。他站到祁惊玉身前一点，直面冯逢与人对视了会儿。
没什么攻击性，却让人有天然的敬畏感。
“细节交流出现了问题？和我说说？”他其实并没真的想听，完全是要压一压冯逢的气焰。
祁惊玉被挡在后边，像之前和王伯焜起冲突的时候，他保护方愉辰那样。此刻，方愉辰完完全全是一个在保护新人的师兄。
“如果不能和我说，可以通知经纪人来。我们的总管经纪人很看重祁惊玉，一定会亲自来一趟解决问题的。”方愉辰说得平和，就像真心在给建议那样。
冯逢听得变了脸色，他还没想把两个人之间的扯皮升级到团队战，更何况还是时音锐星的总管经纪人。
祁惊玉见人面色发青，依然温和地笑了笑：“小问题尽量两人解决，解决不了的通知两边团队见面，团队的交流会更成熟一些。”
如果矛盾上升到两个团队，经纪人刘珺绝不可能吃这个亏，一定会把冯逢的背景扒个干净送上热搜。
祁惊玉虽然是富二代，却没走关系。冯逢这样子，已经百分百确定是个关系户了，被爆出来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屋内的气压瞬间全部压倒冯逢的一边，祁惊玉觉得四周的空气都轻快了许多。他没见过方愉辰这个样子，那是一种从容着信手拈来的气质。
“我们去吃个饭，下午继续。”方愉辰向冯逢点头示意，然后回手拉了祁惊玉一起走出练习室。
祁惊玉感觉自己被拉出了某种漩涡，心底泛起一阵温热。在面临真的困境的时候，他和方愉辰的角色仿佛对调了。
他喉间干涩，心里有大把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走出楼门后，半晌才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不该都听冯逢的。”
方愉辰忽然回身把人惊得脚步一顿，他不似以往那般温柔，认真问道：“只要你逻辑自洽，精神内耗的就是别人。我记得这句话，你呢？”
冬日的园区没多少人在行走，光秃的枝丫衬得水泥路空旷。
祁惊玉终于忍不住这些日子积累的焦虑，几近无奈道：“我也不想，可我害怕没机会跟你一起站上八强的舞台，我害怕之后你身边的搭档不会再是我。”
他说得急切：“你和谁都能合作得完美，我丶唐瑞然丶彭逸甚至是肖世杭。”
“只要一个人愿意向下兼容，他可以和任何人做到同频共振丶完美配合。”
言外之意，就是方愉辰一直在向下兼容他，甚至在某些方面妥协迁就，这才造就了之前多次看似完美的舞台。
“你不是我向下兼容的对象。”方愉辰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你跟他们也不一样，我们的同频和默契，是在一次次舞台上打磨出来的。”
这段时因为分组练习，两个人交流的时间确实变少了，他觉得大概是上个赛程给祁惊玉造成的落差太大了，以至于祁惊玉怀疑其之前的成功。
方愉辰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却也知道面前人听不进去什么道理。毕竟之前几次聊天，完全没起到缓和情绪的作用。
“大后天录制，你需要调整状态。”方愉辰有心无力，完全帮不上任何忙。
祁惊玉呼吸并不平稳，此时此刻他需要的不是心理咨询，而是一场实实在在的胜利。
一场能宣告他可以和方愉辰并肩站在舞台上的胜利。
方愉辰担心却又诧异，他第一次直观地面对祁惊玉对他的在意。
原来，祁惊玉这么在意是否能站在他身边，在意他们的合作是不是与众不同。就因为这一点，他甚至没办法像之前一样冷静地安慰，因为他不能置身事外。
向下兼容，方愉辰觉得祁惊玉很会描述。他确实很多次的向下兼容，才造就了一些和谐的舞台。
但是对于祁惊玉来说，绝对不是。他可以从祁惊玉那里汲取能量丶获得回馈，甚至得到和别人搭档时不曾有过的情绪满足。
至于他没有向祁惊玉一样执着地追求两人合作，或许是因为出道的四年他失去了太多追求的权利，以至于在不自觉和内心的渴望做斗争。
过分的理智驱使着方愉辰，去以平等的心态对待每一个舞台，每一个合作的艺人。
可其实，他早就和祁惊玉一样，渴望着对方身边有个位置可以专属于自己。
“我去休息一下，不吃饭了。”祁惊玉根本没心思吃东西，他想暂时远离方愉辰，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方愉辰。
冬日的阳光惨白，方愉辰望着远去的背影，只期待能再给他和祁惊玉一个机会，哪怕是一个破釜沉舟的机会。
......
12月21日，三轮舞台的突围赛播出。祁惊玉的成功突围，让忐忑了一周的观众们放下心来。
紧接着播出的突围赛幕后，几乎全程记录了方愉辰教祁惊玉练舞的画面，让本就上头的cp粉直接沸腾。
[雪梨银耳猫：谁家突围赛家属陪练啊！哦，原来是鲸鱼啊！]
[簪子笑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一声师兄谁懂啊，方小鱼拿着教鞭谁懂啊，真的好涩啊啊啊]
[总有事情震惊我：方小鱼一天半学会了强降雨的舞蹈，白天练自己的晚上指导强降雨，他的舞蹈水平是没有上限吗？]
[鲸鱼游啊游：我把你淘汰了，就要带你冲出去！这是什么绝世soulmate啊！]
[傻狗倒闭了：个人战打成双人战，真有你们鲸鱼的！]
除了对于节目的讨论，网上还流传出一些幕后的小道消息。
[一个芒果核：浅爆料一下，突围赛宣布完结果之后，祁惊玉立刻冲出了小组房间去找方愉辰，两个人直接在走廊就拥抱了，抱了好久。消息真实可靠，当时很多工作人员都看到了。]
这则消息被搬运进cp超话，成为了鲸鱼热恋的又一石锤。
[鲸鱼游啊游：我傻了，同人文都不敢写这情节吧。]
[幺一幺一：天啊！！！晋级之后第一个和方小鱼拥抱，太浪漫了。]
[祁实有点方：他们真的是强大到可以并肩站在一起的。]
[在电梯里拥抱：他们不害怕被对方淘汰，因为最终还会相见拥抱，呜呜呜呜]
[鲸鱼szd：kswl，鲸鱼热恋中不接受反驳。]
随着节目的播出，鲸鱼cp的热度持续走高，已经成为了这段时间传说级别的cp。希望他们两个组成组合出道的横幅，甚至已经拉到了录制园区外边。
而且已经有双人资源找上了门，时音锐星自然乐得接受这唾手可得的利益，甚至已经开始在官方号发布两人幕后小视频造势。
这样的热度，已经能够预料到节目结束回归正常通告后，他们两个会成为流量的顶端，会开创一个属于他们的舞台。
......
12月23日，八强赛第二轮开始录制。依然是500名现场观众，小组分为ab组进行公演。
每个小组是分开彩排的，方愉辰没看到祁惊玉的舞台是什么样子，但是从人的状态来看，大抵也是不好的。
他们抽签，分别抽到了a组第二组和b组第四组的位置。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一起进复活赛，没什么大不了的。方愉辰如此想着，算是给他和祁惊玉找了一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