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表白奔赴
时间总是会载着每个人到达约定的未来, 方愉辰坐在家里的飘窗旁，望着阴沉的天色。
手机被不停地按亮，显示出日期：4月10日。
桌上摆着一瓶气泡水, 是前几天买了后一直没喝的, 就这样带回了北京。
他清楚地记得, 当时他忘记了祁惊玉的生日, 两人草草定了这样一个需要纪念的日子。
然后，祁惊玉把这天定成了他首唱会首场的日子。
“师兄帮忙撑撑场子也不行？就一首。”
“当天空出时间，准时到场。”
当时的话还在耳畔回响, 提醒着今天原本可以成为他们共同纪念的日子。
或许是当时约定一语成谶，方愉辰在今天真的没有通告, 只是不能到场。
他不知怎么消磨这一天, 便做起最能静心的工作, 给已经开花了的茉莉浇浇水。
三盆茉莉开得很好, 房间里每一个角落都有着淡淡的清香。
可刚刚倾斜水壶，方愉辰便恍然想起祁惊玉站在这里浇花的场景。
当时阳光很好, 祁惊玉说以后要帮他浇花。
无论做什么, 总是都有对方的影子, 连最能静心的事情也不例外。
只一刹那, 方愉辰再难回避他心中越发强烈的悸动。
天色阴沉，天光也消失地很早。
玻璃上不知何时挂了着雨水, 微弱的雨滴声透过玻璃传进来。
晚上7点, 祁惊玉的新歌首唱会开始了。
桌上的手机显示着直播画面，祁惊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成了寂静中的背景音。
方愉辰喝着啤酒, 是除夕夜他和祁惊玉喝的牌子。
只是不知怎的，今天的酒似乎更涩一点, 也格外上头。
他看着雨珠里的光晕，心跳一直快速跳着，无数的话在心中被打碎又重新组建。
扪心自问，他们之前的感情其实在他一步步后退中，便已经有了定论，只是他不敢相信而已。
歌声丶欢呼声时而响起，屏幕上变换着炫目的光芒。
方愉辰只需用馀光看过画面里的人，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再退的馀地。
9点，首唱会已经接近尾声，桌上的啤酒罐空了两罐。
“今晚最后一首歌，不在专辑之内。它是由我，和一位陪我一起看过黄昏的人，一起创作的。”
手机里传出这样的声音，醉意朦胧的方愉辰听着愣了几秒，而后恍然看过去，不可思议地盯着。
“我希望，用它来作为今天的结束曲，祝大家今晚好梦。”祁惊玉笑着，全场灯光落下。
现场的屏幕上播放了vcr，是祁惊玉在《double universes》一路的集锦。
方愉辰指尖颤抖着拿起手机，画面里闪过祁惊玉在节目里的每次舞台，几乎每一幕两个人的身影都不可分割。
台前丶幕后…是祁惊玉的历程，也是他们亲密的证据。
两分钟视频让方愉辰仿佛重新走过了之前的几个月。
回想着他们十指相扣，牵手穿过机场的人山人海，新年的烟花…最后凝成练习室里看过的夕阳。
现场安静下来，画面里亮起昏黄的灯光，大屏幕上出现了字幕[有你的黄昏]
短短五个字，方愉辰即刻湿了眼眶，意识到这是他编曲的那首歌。
屏幕暗了一瞬，紧接着混动出粉色的字幕。
[编曲：方愉辰]
刹那间，手机传出现场海浪一般的尖叫声。
名字出现的一瞬间，方愉辰觉着自己心跳都有所停顿，随即开始不可遏制地狂跳。
他满目诧异，连呼吸都屏住了。
舞台上亮起一束追光，祁惊玉一身白衬衫缓缓走进，背后的屏幕上是[方愉辰]三个字。
他们，以这种方式同台出现，完成了当初的约定。
熟悉的钢琴曲响起，方愉辰捧着手机哽咽。他不知道祁惊玉顶着多大压力，才让公司答应写上他的名字。
一首本可以抛弃的曲子，和再不用和他一起出现的名字…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祁惊玉所谓的感情，早就有了明确的答案。
是他们需要着彼此，是共享欢乐丶共度难关，是总会完成的约定，没有什么可以阻碍。
明明那么柔和的曲调，却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着，让方愉辰想即刻不留空隙地将人抱紧，说着他想他们在一起。
“馀晖或许多情，来去轻轻，偏要把万种风景，都藏入你的眼睛。”
同样的歌词，可祁惊玉这次却深情，一字一句都诉说着：有你的黄昏，才值得纪念。
方愉辰抵着额头，泪水落在屏幕上，打湿他们的名字和歌曲。
一个特写镜头，他忽然发现，祁惊玉的白衬衫领子上，别着一朵小花。
旁人或许看过，只当是精致的妆造。
可方愉辰瞬间心血沸腾，因为那是一朵茉莉，一朵开得正好的茉莉…
他们约定好的双人舞台，祁惊玉以这种方式，让不能到场的人也在身边。
汹涌的巨浪叠起，终于撞开方愉辰心中最薄弱不堪的一层防线。
他深呼吸地落着泪，用力将空啤酒罐握得变形，任无数情绪宣泄着流向一处。
让一杆天平为感情的砝码，彻底倾斜。
直播结束了…屏幕已经黑了很久，方愉辰握着手机难以自拔。
酒意让他浑身都热着，再不允许他安静地渡过今夜。
点开与祁惊玉的聊天框，还是三天前的消息。
[语音通话]方愉辰的指尖犹豫着。
快速的心跳中，他借着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的动作，果断点击了按键，铃声随即响起来。
“喂！”电话几乎是被瞬间接通的，祁惊玉声音迫切又惊喜，似乎期盼许久。
这一声后，方愉辰沉默良久，沙哑着声音：“祁惊玉…”
他很少这样叫人全名，电话那头沉静极了，似乎连呼吸都屏住。
“我想见你。”他混着泪说了这句话。
“在家等我！”祁惊玉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电话瞬间挂断。
方愉辰仰头长呼一口气，继续新开了一罐酒，打算在见面的那刻不那么理智。
……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水痕，房间里的茉莉香被酒气煲得浓郁。
醉意让方愉辰不知等了多久，眼前一幕幕都是和祁惊玉相处的日子。
忽然，安静的门口传来急促地按键声，滴滴声混乱甚至不分数量地出错了一次。
方愉辰听到动静恍然看去，心跳骤然加速。
在一声确认的声音后，房门猛得被拉开，一身灰色薄外套的祁惊玉急切跨了进来。
进门的一瞬间，两人视线交汇，都停住了动作，就这么望着对方。
屋内安静着，方愉辰任自己沉浸在酒意里，放弃最后的理智，慢慢起身走去。
祁惊玉的呼吸急促，眸子里翻腾，就这么望着一步步走进的人。
外边落雨，他应是伞都没来得及打。现在发尖湿漉漉的，衣服上满是雨水的痕迹。
一声“我想见你”，他便冒雨赶来，不问缘由。
两人之间的距离每缩短一步，周围的空间似乎也压缩一块，最后只容得两人面对面站着。
他们望着彼此的眼睛，祁惊玉身上还有些未散的凉气。他忐忑着，喉结滚动一瞬，张了张干涩而微抖的嘴唇。
“你不是想知道三亚那晚发生了什么吗？”方愉辰先开口了，醉意让他那双湿润的眼睛格外温柔平静。
“我们接吻了。”他尽量不去控制自己的思维：“我吻的你…”
祁惊玉顿时屏住呼吸，张大了眼睛，浑身各处肌肉都紧绷起来，发热着丶颤抖着。
方愉辰直视那双眼睛，不如管面前人如何惊诧。
自从酒店匆匆一别之后，他便知道两人再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况。
“我们…”祁惊玉不可思议着，却在面前人没说出下一句话之前，不敢稍有动作。
他们站得很近，近到能看清对方眼中的倒影。
“你说我们之间要谈感情。”方愉辰醉着，眼角湿润晶莹。
屏幕上的名字丶领口的茉莉花，让他无数次地克制在此刻决堤
“我不单单是想跟你一起站上舞台，一起录节目，一起在镜头前营业。”方愉辰神色动容。
“我还想我们能一起吃饭丶一起旅行丶一起做很多没做过的事情。我想我们能牵手丶拥抱丶亲吻…”
祁惊玉听着，心脏剧烈跳动，乌黑的眸子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两人呼吸声交缠着，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方愉辰凝望着那双眼睛，倏地落下一颗泪来：“我喜欢你，想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话音落，屋内甚至可以听到两颗心脏狂跳的声音。
积压太久的话被悉数道出，顷刻整个人都轻松了。屋内无比的安静丶宽松，连茉莉花香都更沁人心脾。
方愉辰垂了目光，自顾退了一步，让两人间的空间不那么紧迫，浅笑着：“你可以做个决定，我们…唔！”
话音未落，祁惊玉一把揽着后退的人的颈侧，将人拽回吻了上去。
方愉辰刹那震惊着睁大了眼睛，身不由己地往前踉跄了几步。
他的双唇被覆着，温热的气息和他呼出的酒气融合，慢慢包裹住两人。
祁惊玉吻了他。
耳畔是血液涌动的嗡鸣声，太阳穴迸跳着，眼前灯光缭乱。
祁惊玉偏着头，轻缓而柔和地吻那唇，虔诚而真挚，代表着他做下的决定。
空旷的屋子里，弥漫着茉莉的清香。
半晌，他稍稍分离，却不忍分开太远，激动而低声道：“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不是询问，是确认。
方愉辰脸颊绯红，比任何时候喝了酒都更有红晕。他稍有思绪，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
他擡起的手无处安放，却被祁惊玉果断握住。灰色外套上的雨水潮气包裹着他，浸着花香和酒气。
无数次的幻想成真，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没被辜负。
方愉辰的心似乎从万米高空降落，停在刚才的一吻中，无比安定。
此刻早不必回应什么，他带着泪笑起来，上前将人吻住，从嘴角轻轻地到唇峰。
酒意完全涌上来，他任人抱着自己，后退或前进都无所谓。不用小心翼翼，不用害怕被破碎的玻璃杯惊醒。
轻轻的，他后背抵到墙上，祁惊玉的手背垫在他的脑后，回应着每次轻啄。
玄关处的顶灯将两人笼罩，祁惊玉稍稍分开，欢喜丶珍重在眸子里混杂，化作后知后觉的笑意。
方愉辰醉意朦胧，有着温柔又满足的笑意。
祁惊玉将人圈在手臂间，望了半晌，神色渐渐认真又期待：“我想和你再拼一次，可以吗？”
当初，昏暗的幕布之后，方愉辰就是这么问他的。
“嗯？”方愉辰眼角还有泪痕，完全没思考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我们…成立一个组合，双人组合。”祁惊玉说得认真，是今日冲动之下说出的想法，却是长久都有的计划。
“成为彼此的专属营业对象。”他一字一句：“拥有彼此的，专属营业权。”
他想和方愉辰，一起站上舞台，再不需要费尽心思地寻找机会。
这个想法疯狂，可却比不过今天，比不过当下两人。
今晚过后，方愉辰没什么不敢的，况且这是他做了无数次的梦。
两个人一起站上舞台，一起在耀眼的灯光下唱歌。
疯狂又美好，多令人向往啊。
他笑着，没有任何犹豫和思考，坦然又确信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祁惊玉又向前吻上来，小心翼翼地嗫着那柔软的唇，偶尔品一些唇逢中的酒意。
这不是两人一次接吻，方愉辰想起三亚那晚，喝醉了的祁惊玉把他扑在床上，两人互相索取对方口中的柔软。
清醒着和醉了，反差很明显。这么想着，他忽然勾起嘴角有些笑意。
祁惊玉察觉了，依依不舍地分开一些：“怎么了？”
方愉辰眼中有着醉后独有的温柔，擡眼时目光藏笑，慵懒着调侃：“不喝酒，就不会张嘴了？”
刹那间，祁惊玉像是被当头一棒。半晌，他觉着这质疑是天方夜谭，不可置信地偏头一笑。
年纪小一点男朋友是好逗，方愉辰暗自欢喜，
“怎么？师兄教教我？”祁惊玉回过头来，轻轻抿着嘴唇，透露着一些不甘示弱的笑意。
师兄…方愉辰往常是喜欢这个称呼，可现在却听得耳朵发热。他赶紧开口：“你别这么喊我…”
没留任何缓冲时间，祁惊玉即刻探身把人吻住，舌尖与毫无防备的湿润相碰，紧追不舍。
方愉辰的气息被裹挟着，口腔有着肆意地进退和探索。他向前迎合，极尽温柔和热烈。
他们拥在一起，窗外的雨声淅沥，茉莉花香芬芳。
4月10日，是方愉辰的第一次个人舞台，是祁惊玉的第一次个人舞台。
也是他们，拥有彼此的，纪念日。
……
一场春雨，浇透了今天的夜晚。两人互相靠着，坐在飘窗的玻璃旁，桌上有开了瓶的气泡水和啤酒。
他们的吻似乎总不尽兴，要用片刻不离和无尽的倾诉来弥补。
从第一次见面说到后来没一点心境的变化，他们感受着是怎么一点点喜欢上彼此，到夜不能寐。
两人看着一部手机，翻着网络上有关他们一切的消息。
[鲸鱼游啊游：啊啊啊啊啊啊md！我人疯了！！！有你的黄昏，方小鱼的名字和领口的茉莉花，谁懂强降雨这一套连招的杀伤力！！！]
[雪人布靴：“和我一起看过黄昏的人”我直接螺旋升天，他们一直互相爱着！！！]
[到某处相爱：我都准备吞玻璃碴子了，结果被惊天大糖砸晕？？？啊啊啊啊？？]
[总有事情震惊我：我以为be了，结果你们等cd开大了？]
[枣儿糊：我人傻了，别太爱了你们！！]
“我发一条微博。”方愉辰要在4月10号这个日子，把之前没敢发送的微博发出。
他从草稿箱里找到那张蓝色蝴蝶的手绘，在文字处编辑着，输入了一个蝴蝶的表情。
祁惊玉垂目看着怀里的人：“不多写点？”
“写多了粉丝能察觉出一些东西。”方愉辰擡眼：“咱俩现在，还是低调一点儿。”
两人各自笑了，然后默契地轻吻了对方。
4月10日晚上十一点半，与手绘蝴蝶的合照重回方愉辰的微博。
[独一无二的旅途：啊啊啊啊啊？发生了什么？重新发了？]
[月色海li：卧槽卧槽！！我是不是穿越平行世界了？？]
[moon鱼：一个人戴茉莉，一个人重新发微博，啊啊啊啊啊？你们到底是和好了还是纯秀啊！]
[反义词鲸鱼：都说了，小情侣热恋中！]
……
一整夜，两个人就这么望着窗外，即便是这么无聊的事情，也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他们是趁着夜色分别的。
早晨7点，祁惊玉出现在了北京的机场中，一身棕色的薄风衣，指间夹着机票脚步自在。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嘴角总是在不自觉地上扬，即便是不笑，开心也会从眼睛里冒出来。
看什么都觉得顺眼，玻璃比之前干净丶机票比之前手感好，行李箱的轱辘好像也顺滑，连地面都平坦了。
[要起飞了。]祁惊玉拍了自己的机票，发给了方愉辰。
[飞机上睡会儿，落地发消息。]对面回了消息。
他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眼睛时而微微弯着，苹果肌不自主扬起。
尽管时间有些早，但是仍然有送机的粉丝和一些代拍蹲守。长焦镜头下，一切细微的表情都无处遁形。
[月色海1019x0927：pek出发，一大早心情就很好哦～]
站姐发布了机场图，祁惊玉对着手机屏幕忍不住欢喜的神色被拍得一清二楚。
[好一朵茉莉花：什么情况？这么开心？？]
[鲸鱼游啊游：哎呦，恋爱中的小情侣是这样啦～]
[祁实有点方：有一说一，中了五百万也不至于这么开心吧，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花花唔 回复 @祁实有点方：中了五百万，对于祁惊玉来说好像确实不用这么高兴（狗头），但是和老婆聊天肯定会！]
[镜子徐徐：xql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强降雨肉眼可见的高兴。]
虽然有意隐藏，但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的爱意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