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川倒是一副已经把这些看腻了的样子，背着手欣赏着陆子余的表情，笑得有点坏，“就像你看到的这样，天空岛的篮球队进全国比赛实在是太普遍了，冠军也都是家常便饭，所以从心态上就不是冲击，而是维持，反而没那么热血沸腾。”
“好像也对，”，陆子余点头，“我看过的关于运动的动画都是着眼小处，从乡镇级别打起，一路冲击全国的，但这里本来就是日本高中的顶点，连运动社团都是顶级的。”
“嗯哼，”，哀川不无自豪，像是鼻子都伸长不少，“我们的定位，放在运动番里头就是主角团加油鼓劲，一直想要挑战的终极大boss那一类吧。”
“所以这个柜子才没有锁？”，陆子余看着这些虚掩的柜门，神情复杂地啧啧着，“给人一副冠军奖牌什么的也没必要严加看管吧又不是稀罕东西这样的感觉啊！”
“这个好像单纯是因为来看的人太多了，”，哀川解释，“不但新生会来看，在校生也会来看，一来二去干脆放开了，天空岛学生整体素质很高，学校内有很多设施的开放度都像这里一样，大家想看就看，想用就用。”
球场上爆起一片欢呼，引得展柜前的两人一起转身看向场内，原来是她们终于结束了训练解散了，女孩们四散走向场外椅子上散布各处的外套和水壶，开始叽叽喳喳地从正门陆续离开，像一群离巢的鸟儿。
与此同时，那个叫绫城夜华的女孩正向着这边招着手走过来，哀川也向她挥手示意，在哀川两人和绫城之间有一排凳子，但是她没有拐弯，仍然径直过来，陆子余见此本来疑惑，旋即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眼角一抽。
果然，她到了差不多的距离后忽然加速，借着助跑从那排凳子上一跃而过，稳稳地站在两人面前，她的头发上汗水淋漓，落地一震，似乎在身边漾起一泼细雨。
体育生是不是都喜欢这样啊……陆子余心里默默吐槽。
“唯，”，她亲昵地直接叫着哀川的名字，“新男友吗？没见过啊，”，绫城快人快语，一边发问一边继续用干毛巾擦头，样子不拘小节，活像是居家聊天。不，以她给人的感觉，要是真在家恐怕是恶魔姐姐的类型，会一边坐在沙发上擦头看剧一边指挥弟弟给自己端茶倒水，在播广告的间隙为了速干，把头发捋得“绷绷”作响。
“滚啦，这是我们班的转校生，今天上午刚转来的，”，哀川抬手向陆子余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他叫陆子余，是夏国人哦。”
“夏国人？转校生？”，绫城也像是吃了一惊，看向陆子余的眼神跟班里其他人一样，也像是看珍稀动物，从这个眼神里，陆子余能感觉出来天空岛的外国转校生应该确实稀有，人人见了都想看看他长没长三头六臂。
陆子余礼貌地对视回去，只很短时间，他感到这女孩的眼神过度坦荡，带着那种常年从事体育活动者特有的侵略性，让人不由自主想别开视线，但她的表情又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笑容像是加州海滩上棕榈树间透下来的阳光，与锐利的眼神结合起来，是一种自成一体的中性魅力。
绫城迅速擦干了手，爽利地把手伸到陆子余面前，这让陆子余有种自己也是个人物了的感觉，“你好，陆同学，我是绫城夜华，篮球社现在的社长，欢迎你来我们学校。”
她走到近前，陆子余才感到这女孩身上的火热，那是剧烈运动后的排汗，她的球衣湿哒哒地贴在身上，离近了简直像一个暖乎乎的炉子。陆子余忙伸手和她相握，“你好，绫城同学，以后请多关照。”，与他交握的那只手手指修长，每根手指的第一节都缠着白色的棉质胶带，一看就是那种长期打球的手。
她的握手也很实在，不似一般女孩的一沾即走，相当尽心用力，握住后紧绷绷的，油然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也正因为紧握，陆子余感受到她的掌心是一种奇妙的光滑质感，仿佛应有的纹路都磨平了，而非一般人掌心的生涩，他清楚这是常年摸篮球才磨出来的一层薄茧。
“刚才我们在打练习赛，快解散了才看到你们，还想着你好久都不来一回，今天忽然跑我这儿来干嘛，”，绫城收回手，继续擦着头发对哀川说，“你们在逛学校？”
“对啊，大叔亲自指派的，”，哀川毫无负罪感地将班主任鹿岛随口称之为大叔，“但是我也觉得陆同学是个很有趣的人，带着逛不嫌麻烦，所以才答应。”，说完她又用手肘轻轻撞撞陆子余，向绫城促狭地笑，“像个小公子，难得见鹿岛这么上心。”
陆子余听了她的抬举，连连摆手，但又编不出话来反驳，只能说“哪里哪里，我只是普通转学，不值一提。”，同时心想不对吧姐姐？我之前说准备点转学理由，那边不是说日本人都很内敛，初见不会贸然打听吗？班长大人你怎么像电视剧里的包打听一样，怪话张口就来？
“这样啊，”，绫城也表情有趣起来，这一幕给陆子余看来，感觉怪不得她俩是朋友，显然的坏到一处，“以后也请多多关照了。”
从陆子余的角度看过去，绫城和哀川差不多高，而自己应该是比哀川略高一点点。走近了，他才越发发现绫城的身高在篮球这项运动里并不占优势，可就是这样的她，却在一个冠军常客的校队里担任队长，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他暗暗想着，这就是真正有水准的人吧？那个女孩跟哀川说说笑笑，他却似乎从她状似随意的站姿中感受到了内蕴的自信和蓬勃的力量。
“那你们就先逛着吧，上面羽毛球那边的估计走得比我们还早，你们上去也碰不到人。”，绫城把毛巾收拾了，转身去场地边拎自己的包，“我饿坏了已经，先失陪咯，祝你们玩得开心！”
“拜拜——”，哀川也挥挥手，转过头来接着看陆子余，表情是微妙的笑容，介乎关心和戏弄之间，“怎么样，看花眼了？”
陆子余心里一跳，从对绫城手掌的回忆中被吓出来了，有种做贼被人抓现行的心虚。被一个女生陪着时想另一个女生，似乎从道德上有点莫名的亏欠，旋即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人家本来就只是领你参观个学校而已，对不对？还是不要庸人自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