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又过一段时日,夏末秋至,秋风簌簌,夜色朦胧凄凉漫长,杜月伫立在宫门前,目光悠远,宛如明月当空,又充满无尽的惆怅和悲哀,望向院内开得千娇百艳的玉兰花,回想着和皇上日夜在此吟诗作对,对弈下棋,怡然自乐,好似此情此景就在眼前,回味无穷。
她喟叹道:“皇上今日又不会来了。”
彩云努了努嘴,愤愤不平道:“这自从丽妃进宫之后,皇上就专宠她一人,把皇上的整个魂都勾走了,夜夜承欢,夜夜归宿,把皇上迷得心花怒放,心醉魂迷,以前不管皇上多么忙碌不堪,都会来紫兰宫看主子一眼,如今倒好,被这个妖媚惑主的狐狸精给缠住了,听说前段时日皇上因为她还一日未上早朝,惹得众臣非议,众口喧腾,主子既然是协助六宫之主,而皇后有孕在身,你不可不管,好好的消减她的气焰。”
她自嘲的笑了笑,眉目一挑,垂目呢喃道:“皇上宠爱谁,且是本宫所能阻拦的,若心生嫉妒而惩戒他的宠妃,反而让皇上会对我更加敬而远之。”
她不平的撇了撇嘴,心存忧思道:“眼下主子暂管六宫事宜,各嫔妃都相继给您请安问好,这丽妃倒好,一次都未来过,难道主子就不担心出现第二个萧贵妃,跋扈越礼,目中无人吗?”
“本宫曾与丽妃见过一面,此女子活泼开朗,心性纯洁,偶尔任性俏皮,又擅长歌舞,常把皇上逗得眉开眼笑,但却无不歹之心,这就是皇上甚为宠爱的缘故。”
***
在合欢宫紫罗色的幔帐内。
经过鱼水之欢后,乌若兰面颊酡红,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鬓发湿漉漉的散落在额头上,娇甜可人的依偎在舍宇坚实宽大的xiong部上,娇嗔轻喃道:“皇上,现在整个后宫都传臣妾是迷惑圣心的妖女,皇上如此宠幸臣妾,臣妾受宠若惊,可臣妾担心众口铄金,闲言碎语,还请皇上雨露均沾为好。”
他牢牢的把她拥在怀内,轻握着她的玉手,懒洋洋道:“后宫嫔妃都巴不得联能多逗留在她身边久一点,你倒好,反而把联往外推,联喜爱你,谁敢说个不字,你香甜醉人,又侍寝最欢,心底至纯至善,不追逐功名利禄,联和你待在一快甚为高兴。”
她垂下眼帘,嘟噜着小嘴,喃喃道:“男人都喜新厌旧,难保皇上终有一日也会离臣妾而去,花无百日红,等臣妾油尽灯枯之时,皇上还会如此般待我吗?”
他傻笑着轻捏她的鼻端,柔声哄道:“爱妃,你正处豆蔻年华之时,怎可谈容貌衰竭,不是庸人自扰之吗?联与爱妃惺惺相惜,联永不会舍弃你。”
又过一段时日,嫣儿已怀有八月的身孕,自太后懿旨后,舍宇并未踏入景阳宫半步,看着满园争放奇开的五彩斑斓的牡丹,芍药,菊花,杜鹃,合欢花等等千姿百态,各有风sāo,别具一格。
嫣儿笑吟吟的拿出手帕亲栽几朵洁白如雪的合欢花,子琴摇摆着扭动着媚态妖娆的腰肢往这边走过来,峨眉一挑,草草的行礼道:“哟!妹妹可真洪福齐天,一夜承怀,就命中而怀上皇子,这样的福气可是百年难遇,连姐姐都羡慕不已。”
她怡然一笑,有意指回道:“多谢姐姐吉言,本宫与皇子能九死一生存活下来,来日妹妹一定会报姐姐大恩大德。”
子琴优哉游哉的摇动着蒲扇,谄媚一笑,嘴角上扬灵动的弧度,“妹妹哪里的话,妹妹母凭子贵,荣冠天下,如今若君被立为太子,它日飞黄腾达立为储君之时,还请妹妹高擡贵手怜悯我们孤儿寡母才是,姐姐在此就多谢妹妹的仁慈宽厚了。”
她讪讪一笑,芊芊玉手仍旧在轻盈的采摘着合欢花,“如今皇上正值壮年,龙马精神,依姐姐所言不是在诅咒皇上吗?可是犯大不敬之罪。”
子琴被堵得无言以对,随意借故离开,看来如果自己的儿子不能登基称帝,它日只会成为刀下亡魂,整个萧家随即也会变的落魄,不到最后还不知谁胜谁负。
将恨戾凶煞的目光扫向翠玉,质问道:“都准备好了吧,本宫绝对不容许这个贱人再诞下第二个皇子,阻扰本宫的道路。”
“娘娘请放心,万事具备。”想了想,又不安道:“可如今二皇子已经是昭告天下的太子,娘娘怎可反败为胜?”
“太子还年幼,谁知会出现何种变故,古往今来,太子被废黜之事数不胜数,若太子荒谬无能便罢,皇上自会废之,可要是太子聪明绝顶,才华决意,本宫的父亲掌管千军万马,这最终谁做太子还未可知呢?”
“娘娘深谋远虑,奴婢自愧不如!”
***
在合欢宫内。
美人眉蹙春山,眼含秋水,媚态妖娆的坐立在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前兴致勃勃的梳妆打扮,秋波微转,见舍宇目不转睛的坐立在案前盯着竹简,妖魅一笑,袅袅婷婷的轻盈跌着脚尖走过去,从背后静悄悄的用玉手捂住他的眼睛。
舍宇轻扶小手,懒洋洋道:“丽妃,你又顽皮呢?”
美人松开手,黛眉一凛,撇了撇嘴,揶揄道:“真没劲,又被你猜中了。”
舍宇笑得明媚当空,清冽而高贵,轻抚她绝美的脸庞,打趣道:“这偌大的宫殿,除了你还能有谁?”
美人美目盼兮,巧笑倩然的将眉笔递给他,娇嗔道:“皇上你给臣妾瞄眉好吗?”
舍宇宠溺般的接过眉笔,美人乐滋滋的将头靠在他双膝上,舍宇玩味十足的轻扫她柳叶弯眉,见她双眸含春,唇似樱桃,精致的五官镶嵌在倾城的面容上,邪魅性感。
轻捧着她妖娆媚态的面颊,欲将薄唇跌进她水汪汪的樱唇,却被突然撞ru的声音惊扰,“皇上,皇后不小心滑倒在长满青苔上的青石上,母子性命垂危,还请皇上移驾景阳宫。”
看着春竹火烧眉毛焦急哭泣的模样,舍宇心中一紧,便急匆匆起身往外走去,乌若兰的头颅被他摔得生疼,大声的唤道:“皇上……”见他不管不问,恼怒的将竹简全部掀掉在地上。
来到景阳宫,宫内忙得热火朝天,冷汗淋漓,殷太医见皇上立刻上前行礼,神色忧愁无奈,咬唇,沈淀片刻,询问道:“皇上,如今皇后早产,失血过多,母子二人只能保一个,还请皇上乘早拿主意,否则,母子二人都将岌岌可危。”
舍宇坚定不移道:“什么只能保一个,一派胡言乱语,联二人都要,要是出现任何差池,联要了你的脑袋。”
这时,从殿内传出一声凄凉悲痛的扯破喉咙的嘶哑声,“你们要尽力保住皇儿……弃母保子……听到没有……否则,本宫也会畏罪自杀……”
殷太医悲痛的劝阻道:“还请皇上乘早拿主意,否则,母子二人都会性命不保啊!”
子琴心底跃过一丝得意和狡黠,秀眉一扬,厉声道:“没听到皇后所言弃母保子吗?还啰嗦什么,还不快去。”
舍宇恼羞成怒的狠狠的扇了她一把掌,双目犀利尖锐的蹬着他,怒不可歇道:“联还没发话,且让你越俎代庖,殷太医,联要你毫发无损的保住皇后。”
子琴悲痛欲绝的摸着红肿的面容,心底一阵碎裂之疼,这是,自她嫁给他以来,他第一次打她,为了一个名节不保的女人出手打她,他可以对自己不闻不问,可以背弃当年他许给自己的承诺,此生此世都愿与她携手偕老,始终如一,不离不弃,可如今却令她心寒,心被他碾碎了,一旦心死了,以往对他的爱慕之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慢慢地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