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我为什么和你说不能让他看见……”
梁景珉脸色青灰,舟车劳顿外加方才这场闹剧,人总是肉体凡胎有撑不住的时候,而他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他低声道:“可我不能这么做。”
“我试过了,可你看看,结局成了这样。”他的眼神中忽然浮现出悲痛的往事,“我没和你说过我的事情吧,杨医生。”
“我母亲死的时候是中午,傍晚时便已经被火化,而我深夜才得知消息,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小时候过得不好,母亲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世上就这么唯一一个爱我的人,上学前还和我道别呢,放学回家就这么忽然没了。我生平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他忽然正视着她:“无论如何,你不能剥夺一个孩子见到母亲的权利。即便这么做的初衷是为了他好,这件事我也永远做不到。”
杨医生沉默了许久。
离开前她说:“我无法改变你的决定,梁先生,我也已经多次和你强调可能导致的后果。程先生现在不是理智的人,如果你爱他,应该为他做出理智的选择。”
“无论如何,我维持我的建议。”
梁景珉点了点头。
他将程荆转移到了地下室的床上,牢牢锁住了他已经裹上绷带的手腕,开了暖气,最终还是打算听医生的话。
悲痛也是有阶段的,他看着程荆沉静的睡颜,深信两人已经熬过了最痛苦的那一个,接下来会是漫长的疗愈期,但终究会好的。
午后的光线顺着缝隙洒了进来,将巨大的别墅切割成明亮两面,程荆缓缓睁开了眼睛,动了动被锁住的手腕,这时候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发出声音的人着意要让它柔和,可惜效果不尽人意,仍旧听起来有些冷漠。
“别动了。”
第40章 在 “梁景珉,你怎么还不去死。”……
梁景珉起了身凑到程荆跟前来, 因他先前发高热,于是伸手要探他的额头。
这个普通的触碰却激发了程荆激烈的反应。
他几乎来不及反应,眼泪便先一步掉了下来, 泪汪汪沾湿了整个脸颊, 几乎止不住。
他轻声问:“我可以去看我妈妈了吗?”
梁景珉的脸上显现出心疼的神色,却狠下心摇了摇头。
程荆是个天生的硬骨头,从前无论在何种场合, 都从未说出过任何一句服软的话。
然而此刻他却低声恳求:“我求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因为哭过, 又略带些柔软。
说完这句话,仿佛是突破心中某种防线似的, 他的眼泪流得更急了, 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求求你,梁景珉, 我求你了,让我见她最后一眼吧。”
有一个瞬间梁景珉以为自己会松口, 他强撑着没有说出来, 却也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是沉默地看着程荆,眼睛里也有了泪意。
程荆知道这是拒绝,绝望地合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恨意便犹如一大块墨迹, 从他的双眼中渗出,蔓延至纯白的衣襟, 稳稳地攀爬至心脏。
他此刻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瞳仁间席卷着一片晦暗的混沌。
他似乎是强撑着精神,下一秒抬眼冷冷地道:“梁景珉, 你怎么还不去死。”
梁景珉闻言整个身子僵了僵,低头说:“好。你想,我就去啊。”
他声音沉得可怕,叫人听不出情绪,可随即他脸上崩了千年万年的面具似乎松动了两分,语气仍旧轻飘飘的,却莫名让人感觉在哀求。
他柔声说:“可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得下心丢下你?”
程荆用冷漠的泪眼看着他,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住在地下室的日子里,他的情绪开始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会主动贴过来亲吻白景珉,主动和他做更亲密的事情,仿佛他当真全心全意爱他似的,坏的时候却比从前还要冷漠,有时候会冷冷地重复说“我恨你”,有时候只是坐在那里,就会开始静静掉眼泪。
他其实不知道梁景珉的纠结和痛苦。他被逼着在两个艰难的选择中挑一个,最终挑中了那个更令人难受的。他怀疑杨医生的医嘱,却担心另一个选择会更坏,而这时候收手只会前功尽弃。
这一段日子,把他们两人都折磨得不成人形,然而其实时间并没过去多久。梁景珉很快要再赶回月城——程荆母亲的尸骨还在警局的冰柜里。
这时候程荆已经开始表现得开始接受了生活在地下室的生活,不再抗拒进食也不再抗拒见到梁景珉。于是梁景珉稍稍放松了警惕。
但他显然低估了程荆的决绝。
第一次,他趁梁景珉靠在床边睡觉偷走了手机,用他自己的手机拨了110,好在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