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绑缚在身后,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坐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正中央。
这看着像是个毛坯房, 四周全是水泥地面墙面, 身后想必是窗子,但程荆无法回头。
他眼冒金星,嗓子里也发苦难受, 偏着头咳了两口又缓了许久眼前才稍稍清晰起来。
他眼前站着个男人,鸭舌帽沿压得很低, 见他醒了,微微抬起头来。
程荆牢牢盯着他看了半晌, 像是觉得好笑似的弯了弯嘴唇, 念道:“翟、管、家。”
他的声音沙哑,气息却稳当, 身上虽是酸痛但并没受什么伤,他到底还算安好。翟管家也算老熟人了, 程荆分毫不怕, 还笑着问好:“好久不见啊, 您别来无恙。”
“闭嘴!”翟振磊身后立着的另一个黑衣人厉声喝道。
翟管家微微偏了偏头,像是瞪了那人一眼,那黑衣人便惺惺转身出了房门。
翟管家还是从前那般的神情,面上总带三分和善的笑意:“我也算是跟着你许久了, 程先生,请您到身边可不是件容易事。”
程荆眼珠一转便猜到了六七分事情经过, 继续心平气和地道:“难得翟管家惦记,多年不见,我倒是从没想起您。”
他的确不喜欢翟振磊, 语气多少带点阴阳怪气,皱着眉头笑道:“下岗的日子想必不好过吧?听说小梁总一审判了二十年,等他出来,翟先生这么多年‘卧薪尝胆’的苦劳要由谁来补偿啊?”
分明是他被绑着受制于人,倒好似是他在审翟管家似的。
翟管家显然有些恼了,他上前端住了程荆的下巴,缓缓说道:“原本只是请程先生来喝杯茶,捉住了梁先生就放您走,不动您一根毫毛。可过了这么久,程先生这条舌头倒愈发毒。”
“想必是怀孕流产一遭也没能让程先生长些记心,还不知道辨别是非黑白,不懂得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程荆笑吟吟看着他,倒像是全然不生气似的。
谁知下一秒翟管家便重重的一掌掴上程荆颈侧,声响闷闷的,将他打得偏倒到一侧去,听着便痛极了。
程荆疼得颅内轰鸣,缓了好些时候才转回头,唇角溢出一点血丝,问:“怎么没见着梁昱霖?这也好几年了,挨了我两枪,总算能起床了吧?”
“哦,是我忘了,梁先生是罪犯,可不能来去自由呢。”
他仰头看向翟振磊,笑得像一朵张牙舞爪的泼墨山茶:“翟管家想打我一巴掌也很久了吧?总算出了口恶气,为您高兴啊。”
“他们兄弟明争暗斗也许多年,我从来不插手,但也被拿着当枪使了好几次了。”
“可惜这次你打错了主意,这招三年前或许还管点用,但现在捉我当筹码,梁景珉可不会买账了。”
他眼波流转,说得动情入理:“一来我们分手多年没联系,感情早淡了,二来他才喝醉了酒,还受了点轻伤,一时半会怕是醒不来的。”
“你如果想要他松口,好好放了我,我教你个好办法,必定管用。看在咱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先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一笔勾销。”
翟振磊表现出微微迟疑了半晌的神情来,程荆以为他略有动摇,谁知道他只是稍稍走近了两步,到了程荆的正前方。
他垂目俯视,是个有压迫感的姿势,似笑非笑看着程荆,良久才拖着语气道:“你是真傻还是当我傻?”
“梁景珉和小梁总过不去,不还是为了你那点事情么?他发疯似的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你,这几年找人寸步不离盯着你,害得我拖了这样久没法下手,不也是他么?”
“他不买账?哈!若捉到了你还不能让他买账,恐怕这世上没什么能让他买账了。”
“程先生,你们想必许久没见面了吧,你还没见着梁景珉把他自己折腾成什么鬼样子。亲兄弟非得刀剑相向,敢和咱们的人过不去,就是这个下场!”
说到后来,翟振磊的神色愈发变得扭曲起来,和他从前的气质分毫不像。程荆看着他,总觉得想必这才是他的本质,在梁景珉身边,憋得一定很辛苦。
但反倒是他的话更叫人听不懂。
程荆倒还有一肚子的刻薄话可以说来气翟振磊,可他方才一扫,看见屋外人影,并不止一个黑衣人跟着他,手中还有铁棍斧子一类利器。
刚刚不过随意试探,翟振磊便敢好不留劲地伤他,想必是真有几分把握,又或是真的已经到穷途末路,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程荆从前不是怕死的人,这几年来却不能说毫无改变。既然如此,他不能由着性子来,总得想着明哲保身。
于是他不笑了,只干坐着,任凭翟振磊再说什么也不再看他了。
翟管家离开了房间,倒是好好安静了片刻。
程荆缓缓在身后转了转手腕,感觉十分酸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