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后,素缟漫天,哀乐低回。
昭德二十三年,三月二十八日,龙阳门一阵地动山摇之感袭来。
紧接着,两支铁甲军队如洪流般轰然涌现,冰冷的铠甲在黯淡的日光下闪烁着寒芒,双方迅速列阵对峙。
犹如紧绷的弓弦,一触即发。
刹那间,喊杀声震天而起,马蹄声、兵器碰撞声交织,鲜血瞬间染红了龙阳宫殿,一场残酷的血杀拉开帷幕。
这一战,直杀得昏天黑地。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局势僵持不下。
直至第三日,宁王大军战胜肃王大军。
原是龙阳宫外的御林军,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偷梁换柱,换成了宁王的心腹之人。
沈景轩的军队虽然勇猛,但不及宁王的军队力量,因为以微弱之差失败。
得胜的宁王军队与御林军迅速合流,全面包抄城门。
宁王身着一袭玄色战甲,跨坐在高大矫健的汗血宝马之上,身姿挺拔,威风凛凛。
身后的将士们呼声雷动,那激昂的呐喊仿佛能冲破云霄,一时间,他志得意满,好不快意。
翻身下马,他阔步迈向龙阳大殿。
大殿之中,此次朝中的重臣们早已分列两侧而立,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侧归属宁王,一侧归属肃王。
司礼监掌印司徒顷放下先帝遗诏,冷笑一声,静待好戏开场。
今日,本应是太子遵循祖制听诏继位的日子。
此时他坐在冰凉的龙椅上,身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面色惨白如纸。
就在前两日,他被司徒顷的人掳至东厂地牢,在那暗无天日阴森恐怖的地方,经受了一番恐吓威胁。
年幼的他惊恐万分,最终只能无奈地点头应允推宁王上位。
宁王大步流星地来到殿堂中央,目光如电,扫过众臣。
这时苏太傅上前一步,拱手对着太子恭敬道:“太子殿下,如今这朝堂局势动荡,内忧外患纷至沓来,朝中诸多重臣皆觉得您过于年幼,尚无足够谋略来肩负这江山社稷的重任。
倒不如推举您的皇叔宁王上位,如此方能保我朝国泰民安,殿下意下如何?”
太子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攥住龙椅的扶手,指节泛白。
被关在地牢的恐惧仍未消散,可心底的倔强却在这一刻被点燃。
他颤抖着嘴唇,目光急切地看向静默不语的肃王,大声道:“肃王乃孤表叔,他素来清廉爱民,孤觉得他继承大统也可。”
此话一出,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肃王。
司徒顷面色一沉,向他抛去一记狠厉眼神,太子躲开他森然的目光,直直看向肃王。
这时,肃王上前一步,他微微昂首,拱手沉声道:“多谢殿下抬爱,若殿下信任,本人愿继承大统,完成先皇的遗愿。”
宁王冷笑一声,对着朝中大臣说道:“肃王,你莫要在此惺惺作态。
你有何能耐,敢觊觎这皇位?
先帝在位时,本王便为这江山社稷,日夜操劳。
今日本王继承大统,实乃顺应先帝遗愿。”
肃王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于太医上前。
太医双膝跪地,声音颤抖道:“先帝不是病故,而是宁王和老臣串通,在先帝的汤药中加入少量药粉,导致先帝咳嗽不止,气血两亏。
最终先帝是被这慢性毒药害死了。”
太医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太子更是气急,从龙椅上爬了下来,大声喝道:“宁王,枉我视为至亲皇叔,你竟然下毒害死我父皇,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宁王脸色一变,不知肃王是何时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定了定神,笑道:“这不过是肃王的一家之辞,怎能相信?”
这时大殿中忽然响起一道清甜的女声,“我来作证。”
众人抬眼去看,原是一身华服的秋楠公主。
她虽然心中惊惧,但依然缓步来到大殿中央,镇定道:
“我早就发觉父王的病不太寻常,因此换了王太医去给父王看病。父王若是吃了这位王太医开的汤药,则身子康健,若换成这位于太医,则病会复发。”
她顿了顿,继续道:“而且父王沉迷道士,也是因为宁王,是他从江湖之中请了两个巫医,每日神神叨叨摧毁父王的心智,使他无心朝政。
这一切都拜宁王所赐。宁王狼子野心,蓄谋已久......”
秋楠话还未说完,忽然暗中射来一只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射向她的喉间,顿时鲜血汹涌,直直往地上倒了下去。
太子心中大骇,大叫一声扑到她身侧,哭道:“皇姐,皇姐!”
宁王那一派还有几位是先帝的拥趸者,此时听闻这番言论,心中气愤不已,有一位老臣没忍住,上前怒喝道:“宁王,刚刚公主所言可是真?”
宁王冷笑一声,对着司徒顷使了一个眼神,很快一只利箭飞来,这位老臣瞬间倒地,鲜血淋漓。
大殿内的氛围仿若被一层厚重的寒霜瞬间冻结,凝滞得让人窒息。
这时叶见浔一袭黑袍,大步从殿外走来。
他的面容冷峻,眼神如隼,只是匆匆一扫,便将殿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尽收眼底。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宁王身侧,俯身压低声音:“父王,不好,秦越领着那龙虎帮的一干人等,此刻已杀到龙阳门外了。”
“龙虎帮?”宁王从未将这区区江湖之士放在眼里,况且当下这朝堂局势已尽在掌控,大局基本已定。
他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你去派一万军队,给我将他们像蝼蚁一般碾碎。”
“是。父王。”
说罢叶见浔勾起一抹冷笑,领命大步朝外走去。
五万训练有素的大军听他命令,他涌出龙阳门,一时间,脚步声、铠甲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
宁王朝眼中闪过一抹阴鸷,朝身侧的心腹递了个眼神,心腹将准备好的圣旨拿出,递给司徒顷,并对着朝中重臣,高声道:“宣诏!”
宁王看着大殿中金光闪闪的龙椅,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一步一步迈上前去。
耳畔是早已备好的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诏书读完,他缓缓坐下,朝中一大半重臣见大势已去,均双膝跪下,俯首称臣,大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厮打声,仿若雷霆乍起。
宁王脸色骤变,霍地从龙椅上站起,怒目圆睁,嘶吼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