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猛的坐了起来,头上豆大的汗珠如同雨点一般顺着脸颊滚落。
“我没死?”李乐缓缓抬起双手,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哈哈哈哈哈哈!老子没死!啊!!!”这一声狂笑像是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李乐躺在地上,笑着,叫着,像一条虫似的扭来扭去。
好一阵之后,似乎是累了,眼角还挂着泪眼的李乐长叹一口气,看着树冠空隙里的天空,喃喃自语:“命不该绝,命不该绝啊!回去以后多做好事,多扶老奶奶过马路!”
“不对,这是哪儿?我跳伞的地方不是海边吗?哪来的树林?”李乐猛的瞪大了眼睛,“我被风刮过来的?不对,不对!这是什么衣服?这手?”
回过神来的李乐此时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在那曾经有一道一公分左右的疤痕,是小时候留下来的,此时却没有了,反而是手掌的粗糙和身上略显不舒服的衣服。
目之所及,是粗大的树木,杂乱的藤蔓,像是个原始森林。
收回目光,李乐往身上看去,满是补丁的衣服,稍显挤脚的草鞋,一级腰上挂着的一把像是柴刀的东西。
耳边传来虫鸣,在这片静悄悄的林子显得那么清晰。
“我这是?在哪?”
恍惚间,李乐脑中一阵剧痛,他双手抱住脑袋,身体像一只煮熟的虾米般蜷缩在地,双眼通红,口中发出无意识的低吼,用头一下一下撞着地面。
痛感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脑中剧痛已经渐渐褪去。
突如其来的记忆涌入李乐脑海。
原主名叫李旬,十六岁,是附近村镇火塘村中一名农户家的大儿子,平日里最喜好去私塾外偷偷学课,镇上小孩们总会笑嘻嘻的叫他“旬哥”。
就在李乐穿越前,原主因为上山砍柴时,失足跌落,一命呜呼,这具身体的主人便换了灵魂。
李乐脑中痛意消散,慢慢跪坐在地,接收完原主记忆的他此刻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摔死了不是去当二刺猿,跑来当个穷书生?”李乐闷声道。
额前传来阵阵痛感,而脖颈处又有微微凉意,李乐伸手一摸额头,带着少许暗红色的泥土沾染在手指上,想来是刚才以头抢地付出的代价,又一伸手滑落至脖颈,入手是一片黏稠。
“血!”
李乐瞳孔骤缩,整个手掌被鲜血染红!
换了只手,缓缓向着脑后摸去,手指触及之处是一个似有锯齿状边缘的坑洞,约莫有两指宽。
李乐赶忙将伤口周围头发拨开,手指轻触,发现并无痛感,心中思量:“后脑撞击伤,原主怕是就死在这个原因上的,我不会刚穿越过来就要死了吧!”
想归想,李乐却是一点不迟疑,立刻站起身,低着头,一手捂着脑后伤口,快速向着下山方向走去。
“现在下山,回村里找医师,我可不能刚穿越过来就这样死了!”
李乐低着头,不时抬眼寻路,心中求生的欲望丝毫不减。
急匆匆走着的李乐忽然间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眼见着不远处已经有人烟,心下又是焦急又是欢喜。
他两手一撑地,赶忙站起来,想要快跑两步,却又想起来脑后的伤口,于是又伸手捂住伤口。
这一摸,李乐愣住了,似乎伤口不见了!
李乐略微一顿,两手摸向后脑,一寸一寸地找,一缕缕头发都拨开来,仔仔细细地摸着。
“没有!”
他又伸手在额前一摸,撞出来的伤口也已经不见,只余下细微的汗珠,和细腻的泥土。
穿越来的福利吗?
看了看身上的衣裳,那暗红色的血迹证明着那不是幻觉,又低头一看腰间挂着的柴刀,李乐心中疑惑:“我的身体会修复伤势?”
如此想着,李乐抽出柴刀,抵在小臂上,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寒毛直立,他闭着眼,咬牙轻轻一划。
一道白印留在小臂上,随即由白转红,没能划开。
“嘶!”李乐倒抽一口凉气。
柴刀划过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应该破皮了吧!
李乐看着红的不明显的“伤口”,心中想着,不试了,谁身体不会自愈?可能我这具身体就是稍微快一点,这也没啥了不起的,要真划破了多疼啊,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能打破伤风,还是早些回村里检查检查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伤。
如此想着,李乐随手将柴刀别回腰间,迈着步子向镇子走去。
“旬哥!旬哥!”
还未入村,孩童嬉笑打闹声便传入耳中。
“旬哥!你是不是进山打猎啦!”
几名赤脚麻衣的稚童嬉笑着,有的手里拿着短木棒像是拿着什么宝剑一般,所过之处没有一棵能直立的草;有的手里拿着叶片做的风车,跑起来呼呼转着。
不一会儿,李乐便被小孩们围住,簇拥着往村里走去。
“咦?怎么打着东西啊?”手拿短木棒的小孩围绕着李乐打量了一圈,出声道。
李乐笑骂道:“好你个小柱子,馋死你得了,你拿着根木棒又去祸害谁家庄稼了?小心我告诉你阿母,让你阿母教训教训你!”
“不行!旬哥!你不准乱说!我可没祸害庄稼!”唤作柱子的小孩一听要告状,小脸通红,气鼓鼓道,“我这可是宝剑!刚才我那是在除草哩!”
说完,煞有其事地将木棍别在腰间,真像是藏剑入鞘一般。
“哦?你们刚才来的田埂边种的不是别人家的庄稼吗?笑死我们了,还学人家剑入鞘呢!我这就去告诉你阿母,把你屁股打开花!”李乐嘻嘻一笑,“大家快去告诉小柱子他阿母!小柱子要逃跑啦!”
其他小孩闻言,边跑边笑,口中叫着。
“柱子柱子真招笑!木棍当做剑入鞘!打了庄稼还不认!阿母来了跑不掉!”
“柱子柱子真招笑!木棍当做剑入鞘!打了庄稼还不认!阿母来了跑不掉!”
“不许告状!你们都给我回来!不许告状!”柱子气急败坏,急忙从腰间抽出木棍扔在一旁,追着四散而去的小孩们,边跑边喊。
李乐摇头失笑,小孩们的欢乐就是这么简单,他如此想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在村里三姑六婶二大爷的关心问询下,李乐一一回答,说是打了只野兔,结果在山崖边兔子丢了。
不大一会儿,李乐便到了家。
眼前是一座篱笆院墙,当间坐落着两间土坯茅草屋,左侧略微小的这一间是厨房,也是柴房,门口搭着一个木头架子,上边晾晒着玉米,辣椒等粮食;靠近门口的一侧,是堆积起来的柴,另一侧是两口大水缸。
居中的一间房是一家人吃饭睡觉的主屋,门口坐着两小孩,正扒着玉米。大一点的叫李绪,十四岁,身体消瘦,眉眼清秀,是他的弟弟;年纪稍小的叫李玉,八岁,扎着两条马尾辫,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粉嘟嘟的脸庞很是可爱。
“我回来了!”李乐在门外招呼一声,跨进家门。
“大哥!”
“大哥!”两声欣喜的声音传来。
“大哥,你身上怎么有血!”只见两人一把扔下手中玉米,快步走来。
李乐身影一闪,躲过小女孩的扑击,一手按在李玉脑袋上,一手挡住李绪,说道:“今天运气真不好,好不容易进山逮住一只兔子,路过一处山崖,好在人没摔下去,兔子却丢了,你们看,身上的血都是兔子的。”
说罢,连连摇头,叹息着。
李绪一脸担心道:“大哥你没事就好,兔子丢了就丢了嘛!你没受伤吧?”
李玉双手扒开李乐的手,两只大眼睛里满是迫切的担心和蓄满的泪水,瘪着小嘴似是要哭,又似是要说话。
李乐一看,立马说道:“如果不丢的话,今晚我们就能吃烤兔肉喽!兔肉可好吃了,慢慢在火上烤着,边烤边翻面,再用河边摘下来的柳叶条蘸上一点油,均匀刷在兔子身上,一阵肉香,油香慢慢飘了起来,再抹上一点盐,不停的烤,烤到两面金黄,外皮有一点点的焦香,然后再拿些辣椒,磨成粉,撒在上面……”
“多放点辣椒!辣椒好吃!”李玉忽然开口说道,她眼中的泪水早就从嘴角流了下来,此刻她哪还记得哭,满脑子都是李乐描述出来肉香四溢的烤兔肉。
李绪也咽了一口口水,肉食只有年节时分才有,平时要是想吃,得父亲和大哥下河捉鱼,或者上山打些野鸡野兔什么的小东西,还经常打不到,十次进山能有一次有收获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那就多放点辣椒,小妹喜欢吃辣椒,咱们就多放点!”说到这,李乐摇头一叹,“可惜兔子丢了,掉下山崖了,小玉,帮大哥把衣裳洗了,大哥下次给你们抓兔子吃如何?”
李玉点点头,脆生生的应好,接过李乐脱下的衣衫,转头就往小溪边跑。
“哎!皂角没拿呢!”李乐一拍脑门,这丫头跑的太快,估摸着满脑子都是吃的了。
李绪跑进里屋,拿着皂角就往外跑,嘴里喊着:“大哥,我拿过去!”
李乐摇摇头,笑着喊道:“啊绪!你看好小妹别落水了!洗完了赶紧回来!”
望着两兄妹渐渐跑远的身影,李乐摇头一笑,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水,将脑后残留的血迹洗去,此时才想起来要回来找医生的事,赶忙冲进礼物,在床底一块活动的石头下翻出十三钱碎银子和二十五枚铜板撰在手心,抬脚就往外走去。
这是一家人去年卖了粮食攒下来的钱,如今正是夏末。
十三钱银子二十五枚铜板,检查检查应该要不了这么多钱吧。
李乐心里想着,于是又放回去二钱,刚走到门口,却是叹了口气,把剩下的都放了回去。
“算了,也不用检查了吧,刚刚清洗的时候也没摸到哪里有伤口。这十三钱银子二十五枚铜板还得攒着过冬。”
想着想着,李乐一屁股坐在门前,手里扒着玉米。
733年,统一大陆的超级帝国天华王朝衰落,分裂成靖、瑜、离、陈、乾五国,所处的靖国最南端衔接南海,物产随比之陈国略有不足,但还算富足。两百年间,各国大战寥寥,边军摩擦不断。
来到这陌生的世界,倒是要好好赚钱生活下去。可是又该从何入手呢?这个世界完全偏离了认知,不似穿越前的古代,虽然虽然不至于食不果腹,但是想吃一顿肉食也是不易。生产力低下的时候还有玉米红薯可以果腹,收成好的时候还有水稻,亩产都不低,什么穿越者必备的数理化我是九窍通了八窍,肥皂不会做,造纸也不会,什么炼钢打铁的更不会了。
要不先试试穿越福利?系统?超级自愈?
想到这,李乐左右看了看,轻声嘀咕了句:“系统?统子?你在吗?说句话?”
等了许久,不见有回应,李乐红着脸,暗骂一声:果然制杖,我怕是脑子摔坏了,这么不科学的事怎么会有?不对,穿越这件事,本来就不科学啊!接下来试试超级自愈。
李乐一手拿过柴刀,点燃烛火,仔仔细细的给柴刀消了消毒,随后将刀刃抵在小臂,皱着眉头,划了一刀。
一道浅浅的伤口出现在手臂上,殷红的血液缓缓渗出。
李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好一会儿,他抬手擦去血液,感觉略微刺痛,抬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我tm果然是个制杖!脑袋肯定摔坏了!哪有什么超级自愈!不过话说回来,明明在山上的时候我都摸到了,后脑裂开个大口子,怎么就自己好了呢?得想办法弄清楚。
李乐坐回门口,一边扒着玉米,一边想着,怎么也想不明白,又想到现在这个家。
原主的父亲行伍出身,种着的田地是赏赐的几亩良田和买来的田地,母亲前些年肺痨成疾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又卖了几亩田地治病,也没治好,已经去世了,留下三个孩子,就是原主李旬,李绪,李玉。平日里原主和李父下地干农活,砍柴,偶尔打到山鸡野兔就会卖掉补贴家用或是打打牙祭。李绪性格内向,不喜玩闹,平日管着家中钱财花销,藏银子的地方好几处,李乐只知道床底下一处。李玉自然不用说,更是家中宝,任谁都是宠溺。
深深出了口气,李乐心想:也不知地球那边如何,我是活着还是死了,会不会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穿越过去了?希望是吧,希望他在地球好好活着。
还好字是也是中文,来了不至于变成文盲,nnd!以前为什么不多背一点诗词歌赋啥的,会那么一句两句的,有啥用啊!我这不白穿越了吗!啥也不会!
“旬哥!”一声清脆的喊声自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