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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你看起来很好吃 > ☆丶抽丝剥茧1

第二天,高元对於叶姑娘的话仍旧将信将疑,於是写了一封信给并州刺史,询问并州城近几年间是否有一家十三口同时死亡的案件。将信封好火签以后,他叫来曹文帮忙送到驿站。

“并州?”

充满困惑的小声咕哝没有逃过高元的耳朵,但那跟叶姑娘的身世有关,高元随便打了个马虎眼:“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迟疑地点了点头,曹文拿着信转身走出了书斋。高元随后便站起身,拉了拉坐皱的衣服,叫上高艺前往周家。他暂时不想当面戳穿周夫人的谎言,但有必要再去探探口风。一见到他们,周夫人就流露出几分期待的神情,高元不禁有些心虚。

“这次来是想再问一遍周夫人交赎金时的情形。”

看门见山地说完,周夫人便低下了头,再擡起脸直视高元时,那份期待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毫无表情的面孔。

“上次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我想再确认一次。”

“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请周夫人从头到尾清清楚楚地再说一次。”

高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夫人,毫不让步。终於她轻叹一声,不自然地转开了视线。

“戌牌时分,我拿着三百两黄金到了西郊的普济寺,将包裹放在了观音像旁边,就回家去了。”

无视周夫人语气中的不悦,高元继续追问:“那时天色如何?”

“微暗。”

“三百两黄金你是如何携带的?”

“用布包着。”

“什么样的布?”

“黑色粗布。”

周夫人不耐烦地回答道。她斜睨了高元一眼,似乎在说“你还有完没完?”高元仍旧报以坚定的目光,瞬间她的气势就减弱了不少。

“一个人去的?”

“是,我害怕怡儿有危险,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然后你把布包放在了……”

“观音像旁边。”

“当时大殿里有人吗?”

“没有。”

“那你不害怕黄金被别人偷走吗?”

周夫人擡起眼睛直视着他,半响没有回答。高元知道自己触到了她的痛脚,那双平日里看起来善良无辜的眼睛在窥探他到底知道多少。暗暗绞尽手中的丝帕,周夫人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低垂着眼睛楚楚可怜地说:“奴家一个人在荒郊野岭,心里怕得要命,怎么还想得了那么多?”

“是这样啊,你回家的路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

“奴家一心赶路,没有留意。”

周夫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高元沈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与她道别,带着高艺离开了周家。

“她果然在撒谎。”走出周家以后,高元低声说,“回去以后,派信得过的衙役日夜监视周夫人,一举一动都要直接向你我汇报。”

“有这个必要吗?”

高艺有些迟疑。最近他们一直把突破口放在了瘦猴身上,那个人狐朋狗友一大堆,想要盘问个遍的话,现在县衙的人手仍旧不足。高元明白现状,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这个女人才是关键,瘦猴的事可以先放一边。”高元肯定地说,“瘦猴不是帮凶,只是个贪心好赌的倒霉鬼。那天叶姑娘掉了的金锭,就是被瘦猴捡去的。时间是在上个月末,那个时候绑架案还没有发生。凶手要他们初八的晚上交赎金,那个时候周夫人手里根本就没有三百两黄金。”

“但是一个妇人在这件事上撒谎也不足为奇啊。凶手要求的时间那么短,她没有能力凑出那么多钱。周老爷在安平县虽然没有亲人,但在州城还有一个弟弟。如果周夫人因为黄金被偷而导致周怡被杀,周老爷的弟弟一定会责怪於她,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件事把她赶出周家。”

高元能够想象一个女子被赶出夫家无依无靠的惨景,然而周夫人并不是弱女子,她也并不无辜。正如叶姑娘所说,她是个夜叉一般的女子。

“周老爷留下了三百两黄金给儿子,而凶手要求的赎金恰恰也是三百两,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凶手应该是本县人,事先也做过详细的调查。”

“但是江家拿不出三百两黄金,县里人尽皆知。”高元不禁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他恨自己现在才注意到这个明显的矛盾,“周夫人没有接到过凶手的信,还记得吗,刚才她说自己把赎金放在了观音像旁边,而其他人都是放在观音像下。如果周怡真的被绑架,这么重要的事她不会记错。凶手绑架的目的是掩盖自己杀人的动机,他真正的目标是周怡,而不是江小郎。”

周夫人在案件中扮演的角色呼之欲出,问题在於她的同谋是谁。她没有能力用丝缎勒破人的皮肤,凶手是个力气很大的男人,而且应该跟周夫人有□。也许周怡发现了两人的□,他们狠心将他灭口,接着又为了掩盖罪行杀掉毫无关系的三个孩子,干扰官府的视线。

同时,凶手也是个非常贪婪的人。他的贪婪不同於市井无赖那种毫无远见的小打小闹,他可以用规行矩步掩盖住自己的欲望,然而到了别人看不见的暗处,他就化身成为一匹眼中只有猎物的狼,用利爪扫除一切障碍。

“瘦猴拿着周家的金锭去赌,也许是在赌场,也许是在流转的过程中,凶手认出了这个金锭。他想要把被偷走的三百两黄金寻回,就抓了瘦猴对他严刑拷问。但瘦猴根本就不知道其馀那些黄金的下落,最终被凶手打死了。当我们见到金锭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黑三,凶手安插在县衙的奸细担心黑三知道得太多,先下手为强,毒死了他。”

这又是一条往死的性命,可怜的黑三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脑袋里除了吃喝嫖赌什么都没有。

“那个奸细是……”

“是曹文。那天他被我派出去探查金锭的来源,不在咱们两个的视线范围内。我想他最初被派到县衙的目的是监视林若光,而不是我。他本来就知道那个金锭是从哪里来的,出门以后就躲在暗处监视。他看到林若光出门以后,我也跟了出去,於是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我推下岩峰想要借此嫁祸林若光。”

如果那天不是被林琰救了而解除误会,高元一定会认定林若光就是县衙里的内鬼,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识穿他的诡计。虽然迟了些,但是知道奸细是谁以后,心里安稳了许多,说不定他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曹文,给凶手致命的一击。现在他们缺少能够把梁斌定罪的证据,光是凭借推理无法服众。

“那春梅呢?”

高艺低声问道。

“春梅是为帮助梁夫人掩饰偷情而死,”高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高艺,“因为凶手就是梁斌。当年周夫人就是在杨柳苑挂牌,而梁斌是杨柳苑的老板,他们在那个时候认识,并且有了私情。但是梁斌要扮演好他老实商人的角色,不能娶一个□为妻。后来他用见不得人的手段迫害韩家,逼梁夫人这个大家闺秀嫁给他。不久以后,周夫人也嫁给了周老爷。但是他们两个仍旧维持这以前的关系,说不定周老爷之死也跟他们有关。梁斌对自己的妻子没有感情,但是无法原谅梁夫人给他戴绿帽子,所以杀了春梅泄愤,再以殉情之姿把两人投入河中喂鱼,可能也是想要给梁夫人一个警告。”

他的自私与暴戾出卖了自己。相信他把春梅和瘦猴投入河中的时候,一定没想到拴住尸体的绳子会被渔网缠住,三天后就被打捞起来,更没想到偷走了他日思夜想的三百两黄金的窃贼就大摇大摆地呆在县衙。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可以串起来了。绑架孩子以后立即杀掉是为了混淆死亡时间,从一开始他就抱着杀意而来,那么西郊普济寺的后堂是用来做什么的呢?凶手将交赎金的地点和密道的出口选在那里,就是因为没有人会去那个荒凉恐怖的废寺,干干净净的后堂一定是出自他手。但是他一抓到孩子就把他们杀死了,尸体完全可以放在观音像下的密室里,没有必要放在后堂。

凶手利用那里做过什么呢?

“高艺,你立刻回县衙派人监视周夫人,一旦她跟梁斌接触,就把他们两个一起抓回县衙,我要去林府走一趟。”

“你自己小心。”

“你也是。”

望着高艺的背影他暗暗思考着,普济寺的密道和干干净净的后堂都不是为了绑架而存在,在它们背后,还有着一个阴谋存在。林琰的父亲林琦就是死於这个阴谋,也许翻查林家的账簿记录会有帮助。

到了林府大宅,他就径直冲向林琰居住的西苑。房里没有人,高元便穿过花厅走到后面的花房,果然看到了林琰忙碌的身影。他在精心照料那些鸡儿肠,虽然是生命力旺盛的野花,但要它们在五月就开放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一看见他,林琰就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几日不见他似乎瘦了许多,过去那张因为肥胖而臃肿不堪的脸现在看起来灵活了不少。

“有什么事吗?”

林琰愉快地问道。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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