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8章:分离焦虑症
今天出门这一趟,白照宁还有意换了一身风格,立领的棉麻衬衣外搭米色背心,连脚上都换成了白色运动鞋,司徒尽看到人穿着这一身从衣帽间里出来时眼神都变了。
可惜清明时节最多雨,二人驱车到墓园外时,雨已经下得很密了,白照宁刚刚下车走两步,白色的鞋面就溅上了泥点,两人连忙躲到了墓园大门的休息廊下重新整装收拾。
“先把裤脚挽起来。”司徒尽说着,却先一步弯腰下去替对方把裤腿挽到脚踝骨上,“雨衣也穿好。”
白照宁张开了双手,任由对方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印着两只维尼小熊的黄色雨衣。
“转一圈。”司徒尽说。
白照宁不明所以的照做了,司徒尽给对方整理了一下雨帽并戴上,然后评价一番说:“很可爱。”
“……”白照宁有点难以置信司徒尽的嘴里会说出这种人畜无害的好赖话。
不过司徒尽倒是对自己挺友好的,他给自己准备的是件纯白色的雨衣,怎么看这才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该穿的。
这墓园是盘山式的构造,白绛的墓地几乎到了山腰上,两人走了近半个小时的台阶才到,这片的地理位置比较好,附近还很空荡,白绛在这儿连邻居都没几个。
今天来扫墓的人还不算多,墓园里零零散散的只有几只移动的伞,把陵墓周遭的野草枯碎都清理干净后,二人把带来的鲜花和酒水都摆列了上去。
白照宁想和他爹说点悄悄话,于是让司徒尽到一边待着去了。
他先是说了些不痛不痒的问候话,然后就提到了司徒尽,他委婉的表达了自己不争气又被司徒尽套走了,最后还希望他爹在天上保佑司徒尽在北京仕途一帆风顺之类。
说到最后他才想起来他爹和司徒尽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说这些保佑话好像没用。
“最后还有一件事,就是司徒尽说他会跟上面申请让你迁坟回京落根……虽然我妈也在那儿,不过你后面也带了其他女人回家,我就不让你跟我妈葬一块儿了,到时候你就自个儿待烈士园吧。”
不知道为什么白照宁说到心里就有点难受,“真搞不懂窝囊儿子你为什么要生两个……还有,如果有一天我要弄死你的大儿子,你会怪我吗?”
下山到一半时,雨下得更大了,山上倾流下来的雨水又急又冲,白照宁的鞋子不防水,鞋后跟立马就湿了一小块。
司徒尽于是就把人背到了背上赶路,好在这山腰坡度还算缓,背着个人走没什么太大难度。
“鞋子湿了又不是脚断了,你让他湿了又怎么样。”白照宁在对方背上负责打着伞,“上车再脱鞋不就完事了。”
“鞋子湿了会很难受,而且在车上脱鞋子容易感冒。”司徒尽游刃有馀的踩着每一个重步,“我有手有脚的,没必要让这些多馀的事情发生。”
但白照宁还是觉得司徒尽多此一举,神经挑事过了头。
本来今天下午两人是要去看电影的,结果刚刚到家,北京那边一通电话打过来,司徒尽就不得不提前返程了。
司徒尽回来这一趟甚至还没待到二十四小时,二人就又在机场匆匆道了别。
清明假期结束后,司徒尽给白照宁找的家政阿姨也按时到位了,按他的意思,白照宁以后尽可能都要回家吃饭,他的生活起居会全部由新来的郑姨负责,并且郑姨每天会向司徒尽汇报白照宁的生活状况。
四月中旬的时候,白照宁去了一趟北京,他一下飞机就给对方打电话了,结果司徒尽出差去了,这一趟去的西南,还去考察了将近半个月,他承诺会在劳动节的时候回去看白照宁,结果却也被半路拦截叫回去了。
劳动节后的那个周六正赶上了程卓的生日,司徒尽一开始答应得好好的,说会来的,结果前一天晚上又说来不了了。
“他那个忙啊,跟咱们这个忙不一样。”程卓切了一块蛋糕亲自送到了白照宁手上,“咱们要是想不忙,手一撒就是亏点钱的事儿,他那个忙要是不管,那就是对不起群众的事了。”
白照宁挖了一勺奶油却迟迟没吃,“你说的我知道。”
“不过你也不用太勉强自己去理解他,让他愧疚去吧,你别跟自己怄气。”程卓说,“今天就当为了我,开心点。”
程卓这生日过得很凄清,只有三个人,出于纪俞心情一直都不太好,程卓就没叫其他人。
“不过吕长峰出尔反尔这事倒是把我们都哄了一遍。”纪俞沈默了半天也终于开口了,“谁知道会是今天这样。”
这事还要从上个月底说起,原本吕长峰跟司徒尽说调他去北京是要做监察工作的,以后也方便再回满市进国监,结果到了那边一过磨合期,就立马把他给调到了行政科,虽然身份上是更好看了,可却是个手心手背都忙的职务,连个完整的周末少有。
白照宁吃了两口蛋糕就到阳台外吹风了,没一会程卓又跟了过来。
还没等程卓开口,白照宁就先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说,我是不是有分离焦虑症了?”
“分离焦虑症?”程卓想了想,“那不能吧,你这顶多算不高兴。”
白照宁觉得也是,“我也没有不高兴。”
“咱们来打个比方,你看啊,他以前做检察官的时候,那就像在一个班里当班长一样,不当班长几年回来终于进了国监,也就算干上科任老师了。”程卓比划着手指头,“那局里不让他当老师,突然要提拔他,给他分到重点学校当校长了,那这身份变了,那要管理的范围肯定也要跟扩大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白照宁垂眸。
“不只是这个,你还要清楚,班长和校长这两者之间那差的那可不是身份。”
“那是什么。”
“权力。”
白照宁消化了两秒钟,才认可说:“你说的对。”
“这世界上有太多用钱摆不平的事了,但是这权可以……”
白照宁打断话,“是因为我得罪了孙启平他才非去不可吗。”
“虽然有部分原因是这么回事,但是这两都是小虫,重要的是他们背后的大虫,你要相信他去求权不是为了自己得意就行,比起那些头衔,他更乐意跟你待一块儿,但是现在确实是时势造人,他这辈子就只有这一次翻身的机会了……”
说完后程卓就回屋了,见只有一个人进来,纪俞便问他说了什么。
“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程卓你说话怎么给人纯添堵?”纪俞不满道,“重点是在司徒求权这事吗?”
“我哪儿说不对了?他去北京本来就是去求权的啊,不求这个权以后他俩咋过?还有他那个吃软饭的兄弟成天躲在孙启平背后,人要怎么揪出来?难不成像你老叔那样找几个不要命的狂徒把人弄死?你自己丢了两只手还不清楚啊。”程卓说着还去握了一下纪俞的手。
纪俞抽回自己的手掌,“我是叫你不要把事情严重化说给他听,这很难理解吗?”
“怎么就严重了?我也没说到那种什么异地恋就会分手的程度吧,况且这才一个月,他想清楚了以后这一年才好过点啊。”
“你真觉得他们说一年就是一年?”纪俞反问。
“那谁说的准,只要不犯事,这种位置只会越爬越高,那我也不能说丧气话给他听吧。”
纪俞抹了抹脸,“算了,我去跟他聊聊。”
“你聊什么啊聊。”程卓连忙把人摁回去,“一下你又把自己的私人情感聊进去……”
“我说了我不会了。”纪俞无奈,“你能不能……”
“不能!”程卓死死摁着对方肩膀,“不管是他还是那灾外甥,你都不能再有瓜葛。”
纪争羽给纪俞带来的身心创伤之重,以至于他前阵子已经被纪俞流放到柏林了,并且没有纪俞的允许,他终生都不得回国,两人也不再相见。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啰嗦,我要是真想干什么早干了,这一个月里我还能天天跟你待一块?”纪俞不耐烦了。
“你最好是这么想的。”程卓腹诽,“别再让我发现你又想当小三了,真想给你报个思想品德修正班。”
纪俞真的是被啰嗦烦了,为了明证自己脱口而出就是:“我就算是你跟你乱来,我都不会再去当小三了,我这么说够了没有?”
程卓愕然,“……够,够了。”
从程卓家回去后,白照宁接到了司徒尽的电话,说是他明天开始可以休息一天半,然后明早会回来。
“真回来还是假回来?”白照宁显然觉得不太可能了。
“真的,这回不会再有事了,明早六点的飞机。”
“干嘛赶那么早的飞机?”
“我现在不在北京,今晚半夜才到,天一亮我就回去。”
白照宁想了想,“还是别了吧,你别来了,我过去就行,况且我也没什么事,顺便看看你住哪儿。”
最后司徒尽妥协了,白照宁第二天一早就去机场了。
一个月未见,司徒尽脸晒黑了不少,他说是走外勤晒的。
白照宁对北京并不陌生,毕竟这还是他的祖籍地来着,他们两个人也有不少房产在这边,不过司徒尽却住在一个并不算太宽敞的套房里。
“你就住这种地方吗?”白照宁进门时有些不可置信,这房子客厅都没有他们卧室一半大吧?
“嗯,这里上班通勤近一点。”司徒尽拿出一双新拖鞋给对方换上,“而且组织纪律严明,个人作风廉洁朴素也是应该的。”
虽然房子是小了一点,不过布置还算温馨整齐,白照宁到卧室看了一眼,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丶一张办公桌和一个衣柜。
衣柜占地很小,他过去打开看了看,里面清一色的都是正装衬衣,白照宁又到对方办公桌上坐了下来,面前全是各式各样的文件,他不小心碰到了电脑键盘,熄屏的电脑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没想到司徒尽会拿他们在多伦多划船时自己偷拍的合照当壁纸,不过这照片也不知道是对方什么时候偷偷从他手机拷走的。
听到对方叫自己后白照宁就出去了,他问怎么了,司徒尽问他是要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
“在家吃吧,外面的饭到哪里吃都一样。”
“不过家里没菜了,得出去买。”
白照宁还是很乐意出门买菜的,不过看到司徒尽的新车以后,他又是一次难以置信:“这是你的车?”
“不是我买的,是上面指定分配的。”
这车还没有白照宁的那辆悍马的一只车灯贵,他并没有嫌贫爱富的意思,他只是觉得看到司徒尽的生活水准降级到这种程度时觉得很不是滋味。
在超市结账时,司徒尽犹犹豫豫的从货架上拿了一盒套子,白照宁看了他一眼,他有些忸怩的解释说:“我没想过让你来找我,家里就没有准备过这些东西。”
这房子的厨房特别小,就占了很小的一个角落,白照宁想进去帮帮忙都有点占空间。
吃完了饭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就地在沙发上一起睡了个午觉。
等到白照宁感觉自己是躺在床上时,床上却只有他一个人了,而司徒尽已经起来穿衣服了。
看到对方换上了衬衣,他连忙问对方是要出门吗。
“工作上有点事儿,我得过去表态一下。”司徒尽把人抱了起来,“我晚上就回来了。”
“为什么周末也有事。”白照宁刚刚醒本来就有起床气,这会更是心情大跌谷底。
司徒尽为难的笑了笑,“因为很多事情本身是不可控的,可控的只有人为干预,我很快就回来了好不好?别生气。”
结果司徒尽一走就是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这期间他给白照宁打了电话让对方先出去吃饭,白照宁去是去了,可司徒尽自己回来却还没吃。
看到对方随便煮了个挂面就吃了,白照宁更是郁闷得不行。
到休息时间后,两人激烈的做了两次,白照宁也借着正亲热的劲儿,问出了心里的话:“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好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司徒尽疑惑,“都挺好的,就是不能天天见到你。”
白照宁心里横了下去就反问他:“那你回去了不就能天天见我了吗?”
【作者有话说】
解答私信问题:[为什么纪康这么忌惮司徒尽的存在,为什么不能给周观止一个痛快的报覆?]
◎因为纪康有最全面的权力支系,他所做的不法行为一切都还没有被找到证据,司徒尽虽然只是一个被他迫害过的人证,但是同样对他具有威胁意义。
对于周观止,他是个圆滑精明的人,他已经为自己找到了靠山,虽然报覆的方式有很多,但是换成谁以身试险用不法手段报覆他都是不值当的,不提倡违法犯罪,但是后面一定会给大家一个痛快的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