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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祁连山下的求爱

“你是对我有兴趣吧。”白照宁毫不客气一针见血直接戳破了对方的心思。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司徒尽感到尴尬,相反他还觉得更加满意了,“一半一半吧。”

白照宁虽然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脑海里有搜寻不出这张脸的相关记忆,他将还剩两口的烟头丢到身侧荷官的掌心里,问对面人:“你想怎么玩。”

“就常规玩法吧。”

“可以。”白照宁说,“这池子里的,你赢了都是你的。”

司徒尽却摇了摇头,“这些不够特别。”

“那你想要什么。”白照宁突然也来了兴趣,“目的性太明确可是要遭人不受待见的。”

“赢了我自己会拿。”

白照宁没意见,他勾了勾手,一旁的荷官就上前开始洗牌。

当司徒尽亮出手中那套同花顺时,白照宁并没有为自己的输局而有什么样的波澜,反正于他而言,赢输都是钱,赢得再多他也不会因此富上加富,输得再惨他的账户里也不会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

“行家。”白照宁输得起,也不吝啬对对手的赞美。

司徒尽笑笑,“行家也要有运气加成。”

“说吧,你想要什么。”白照宁期待的环节终于到了,他重新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只见司徒尽起身离开椅子,他绕着桌子走了半圈后停在白照宁面前。

“?”白照宁不解的看着对方。

司徒尽俯身下去在对方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后,就顺走了对方嘴里的烟,他转身走了两步后,又回头十分自得的吸了一口说:“玩得开心,白老板。”

凌晨三点半,司徒尽走到顶层的甲板上时,白照宁已经站在那儿了。

等到司徒尽走近后,白照宁才似笑非笑的叫了对方一声:“检察官。”

对于这个已经是过去式的虚名,司徒尽也是调侃居多:“看来我也不是籍籍无名嘛。”

“有事说事吧,我可不喜欢吹风。”白照宁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耐不住海上风大有些凉。

司徒尽在语言表达方面和他的牌技一样出色,他三言两语就说明了来意,白照宁对此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白照宁听到对方提出的基础条件是建立在婚姻关系上后,立马表示拒绝:“有些东西真真假假,怎么玩一玩都没关系,但是上升到婚姻这种东西就没意思了。”

“没有感情的婚姻固然多馀,但是没有捆绑到底的关系,合作就没有保障。”

最终司徒尽并没有说通白照宁,第二天中午游轮返航时,两人在甲板上又碰面了。

两人默契的打了个照面,司徒尽还没有死心,他便过去主动搭了话。

“我对你提出的条件一点兴趣也没有。”白照宁仍是一个态度,“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执着说通我。”

司徒尽目光从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挪到身侧人的脸上,他思索半晌后才说:“眼缘很重要。”

“你眼光很好,但是我们缘分未到。”白照宁意味不明的笑了。

这时轮船驶近海岸线,密密点点的城市建筑群也进入眼底,司徒尽看到了一座灯塔。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座塔。”司徒尽随意一问。

白照宁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不记得了,去年吧,算是个纪念塔。”

“这样。”

过后两人没再说话了,听到有人叫自己后白照宁准备离开甲板,但是走之前他突然问司徒尽说:“你知道那座灯塔叫什么名字吗。”

“这灯塔还有名字?”

“三关塔。”

“三关塔?”

白照宁点头,又问:“知道是哪三关吗。”

“愿闻其详。”

白照宁倏忽凑近了对方的耳廓,低声道:“权关,财关,美人关。”

这话在两天后才彻底点通了司徒尽,半月后他在一次规模不小的竞标中给白照宁垫了一手十分漂亮的陪衬,白照宁也才接受了他的第三次见面邀请。

这次见面,司徒尽不再是空手而来的,他带来了自己的股份转让书,为表其诚意把半个公司交给了白照宁做抵押的筹码。

白照宁这次没有打太极的心思,很是爽快的就接受了司徒尽的联手邀请,其实司徒尽也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就在昨天,周观止的新公司上市了。

不过在结婚领证这事上,白照宁却又一些墨迹,他大抵是觉得有点丢人,拖了两天后才给司徒尽答覆说:“结婚这事……我爸不同意。”

司徒尽没问为什么,因为在他的刻板概念里,越是背景强硬的家庭对婚姻就越是苛刻严厉,所以他给出了的解决方案是:“带我去见白首长,我亲自跟他说。”

于是两人就一起坐上了飞往兰州的飞机,在飞机上白照宁嘱咐了司徒尽好些关于自己父亲的事,大概就是让他机灵点别说错话。

“我爸脾气暴躁,你别以为你没名没分他就不敢骂你,到时候你说错话挨枪子了可别怪我不管你。”白照宁再次好心提醒说,“他抽我都是顺手的事。”

司徒尽没想到嚣张跋扈的白照宁还有这么怕家长的一面,这倒是个可爱的反差,“听闻白首长为人豪爽,应该会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飞机途过贺兰山后不久就进入分割青海和甘肃的祁连山脉地界了,白照宁望着万米高空下的巍峨山脉有些分神,他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对方说:“我爸二十五年前从北京来到祁连山,从青海走到甘肃,他一辈子都没放下过枪杆,通不通情都是在他的射程范围之内,。”

“英雄有英雄的气度,枭雄有枭雄的见解。”

白照宁似乎对这句话很满意,他有些得意的点了一下头说:“废话,我爸可是祁连山下最有种的男人。”

从兰州到张掖,两人坐着越野车一路穿过壮阔空远的河西走廊来到祁连山脉下。

两人见到白绛时,白绛还在草场上带兵打靶,这是司徒尽第一次见到白绛,总之亲眼见到的形象跟他想象中差不多,但却要更加奋劲威武很多。

这两父子长得不算太像,却都生了一双眼尾上挑的眼睛,看得出来他们都是由里到外生性强傲的人,白绛身上看不出一点这个年纪应有的老态,晒得铜黑的小臂上全是有力的青筋,一身迷彩作战服穿在身往那一站,就是祁连山山下的一颗青松。

白照宁站到他父亲身边,就像一朵长在古树下的花,开得再热烈都是给外人看而已。

“跑到这来干什么,子弹乱飞的,没看到我正忙吗?”白绛对儿子的到来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话里虽然指责居多,但眼里的关爱更多。

白照宁看了一眼身后的司徒尽,“我在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吗。”

“这胡闹事没得说,一边去,别耽误我正事。”白绛不再理会白照宁,也不看一眼司徒尽,他手里握着根皮带,忙着到前面指挥队伍去了。

过了一会儿,白照宁又抓住间隙凑过去,“爸,我没胡闹,我就要跟他结婚,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反正我已经决定好了。”

白绛摘下头上的宽帽戴到了白照宁头上不耐烦道:“婚姻是你的儿戏吗?”

草场阳光刺眼,白照宁把头上的帽子戴正,“我都这个年纪了再成家有什么不对!”

“你这是成家吗!你以为你那点心思老子看不出来是不是!成天不干正经事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你呢!”

“你看出来什么!你都多久没回去看我了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没干正经事!”

白绛扬起手里的皮带往白照宁胳膊上毫不心疼的甩了下去,“成天吃喝嫖赌的就是你的正经事了?!”

看到白照宁挨打,司徒尽立马过去护住了人,“伯父!别打他……”

这下白绛才肯看了司徒尽一眼,不过眼神却是充满了警告意味,司徒尽知道那是一个护犊子的眼神,是一个父亲对儿子变相保护的警告。

“你们两个,现在先给我回营房去!听到没有!”

白照宁只好点头,两人往回走了一会后,白照宁又折返回去把头上的帽子戴回了自己父亲的头上。

司徒尽站在几米开外,这儿风大,他听不清那两父子在说什么,但他觉得陆必泽说得没错,那确实是一只雄鹰和小凤凰。

一只半生都盘踞在高山草原的雄鹰,竟然生了只小凤凰,还是要养在金枝玉叶上的小凤凰。

下午,两人跟着大队去了食堂吃饭,两人吃到一半就被叫去了白绛的营房。

一进去两人就看到了一桌子菜,白绛这会儿已经洗漱清爽换了衣服,他看到人来了就叫坐下吃饭。

“早又不叫,我都在食堂吃一半了。”白照宁拽着司徒尽坐下说。

白绛开了一瓶啤酒, “哪回不是说吃不惯食堂,你以为你这次装老实我就看不出来了?吃完饭就给我去门口跪着,什么时候把搞赌场这件蠢事想明白了再起来。”

“……”白照宁被戳破了只能假装没听见。

白绛又叫司徒尽自己夹菜吃,司徒尽这才敢拿筷子,拿起筷子还不忘先给白照宁夹菜。

过了一会儿,白绛才主动问话说:“你叫……司徒尽?”

“是。”司徒尽自认为心理素质不错,可这时却也不由得紧张了。

“哦,你爸我认识,不过是早年的事了。”白绛自己一个人喝着酒,“说说吧,你们在胡闹什么。”

司徒尽将那些和白照宁一开始就串通好了的话详略得当说了个明白,最后一句总结:“虽然我现在身份不好,但是我与阿宁有心成婚,孽缘常有,正缘难遇,还希望首长批准。”

这话似乎没有让白绛满意,但是吃完饭后他还是司徒尽单独留了下来,并让白照宁去营房外跪着反思一下最近干的荒唐事。

“你以前是在检察院的?”

“是……两年前的事。”

白绛喃喃了一声可惜了,不过又立马解释说:“我对你的过去没有什么成见,你现在身份如何我也不在乎,我看得出来你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凭心而论我对你还是很满意的,你们处处对象我不反对,结婚什么的,还是慎重为先。”

“我们已经慎重考虑过了。”

“你是慎重了,但是他没有。”白绛叹了口气,“我儿子我清楚,他那些自作聪明都是虚的。”

司徒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局促,“我确实和他情出突然,可我们并未把婚姻当做儿戏。”

白绛还是摇了摇头,“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那,还请您明示。”司徒尽手里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白绛起身走到窗边,司徒尽也跟了过去,只见远处山脉上的霞光退得差不多了,整个原地上都被笼上了一层静谧的温色,白照宁独自一人跪在营房外的草地上。

“别看着他跪得老实,可我让他反思的事情他绝对想都没在想。”白绛无奈摇头。

“他兴许只是嘴上不认而已。”

“他不是不认,是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这是我教子无方的后果。”

白绛盯着那小小的人影,眼里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心切,“我和他母亲在教育孩子这方面都不合格,他母亲只想着用金山银山捧着护着,结果惯出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倒是想从小把他带在身边,以后再送他读个军校继承我的衣钵……”

绵长而无可奈何的再一记叹息后,白绛又说:“可是这草原风烈啊,下雪的时候天寒地冻的,西风一吹就能把脸吹花,我们哪舍得让他受这些苦……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害了他。”

这下司徒尽才明白,白绛想要的不是一个好儿婿,他想要的是一个会心疼他儿子丶懂得爱他儿子的人。

还没等司徒尽回话,对方又说:“算了,你去把他叫起来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回去。”

白照宁见司徒尽过来了,依旧纹丝不动的跪着,脸上大写着不高兴不服气六个字。

司徒尽心里有些覆杂,他蹲到对方跟前,“起来了。”

“怎么样了。”白照宁问,“说通了没,”

“我们的事,你不能自己做主吗。”

白照宁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他站起来后才说,“能吧。”

司徒尽却仍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这时他举起拳头,“给你看个东西。”

“起来啊。”白照宁说,“看什么。”

司徒尽紧握的拳头慢慢打开,掌心中间伏着一只合翼的白色蝴蝶,“在门口那几盆花上面抓的。”

白照宁瞳孔微微收缩,觉得有些新鲜。

司徒尽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他真假不分的陷入了一种演绎求婚的情景,“就当为了我们,你自己做主一次吧。”

良久无言后,白照宁说行。

窗户里的白绛看着那只蝴蝶从司徒尽掌心飞走,看着两个年轻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在暮山平野中变成两个黑点时,他陷入了沈思。

第二天一早,两人被白绛叫起来陪他晨跑。

“一天天不活动的,这大早晨空气多好,等露水干了,多的是蝴蝶飞……”

司徒尽不曾想到的是,他竟然用一只蝴蝶糊弄过了白绛那双犀利的眼睛,也哄走了白照宁。

当时司徒尽觉得自己很精明,可是后来再想想,他那时候是真的傻,他那点小把戏怎么可能糊弄得了穹鹰的眼睛。

那不过是白绛给他放的水,给他压的分,给他一个去爱白照宁的机会而已。

可是,他敢用一只蝴蝶去向白照宁“求爱”,怎么就不敢动一点真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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