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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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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你的背影, 我忽然有种跟随你奔赴山河的冲动。天地这么寂静,我却开始有了不单纯的心事。”

——顾佑远「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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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佑远留在坞港的最后这几日,他忽然很想在离开前再见见沈暮帘, 哪怕一眼。

知道她约了高尔夫球教练, 他应允了一位贵胄的邀约, 在她时常踏足的那片草坪,淡漠应付着他人的阿谀奉承, 耐着性子待了半日,才知道她在来的路上被徐栀截胡,去了户外攀岩。

他并未多置一词, 只是在她从未缺席的时装周开展那日, 特意推了所有会议,让吴特助在vip坐席挑了个位置。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但事与愿违,秀场的大门从未出现那个清丽身影, 顾佑远开始认定同沈暮帘之间缘分实在浅薄。直到走秀结尾,吴特助才姗姗来迟的凑在他耳边:

“沈小姐攀岩时摔了,今日名单上除了她的姓名。”

顾佑远指尖稍顿, 眉心骤然一蹙:“受伤了?”

吴特助在他的阴翳神色中楞了楞,连忙低下头:“算是从低处的岩石上坠落, 挫伤很多,沈小姐当时便昏了……”

话音还未落,顾佑远倏地擡眸, 也不管当下离席有多突兀, 疾步越过人潮:

“备车, 去沈氏公馆。”

沈陇与顾纶是世交, 在顾佑远滞留坞港这些天,时常邀顾佑远来公馆下棋, 即便顾佑远以公务繁忙推脱,他作为赞赏后辈才华的长辈,也会备好茶,等顾佑远来品。

于是知道顾佑远光临,沈陇并不意外,取出待客的扁腹壶,热情的引他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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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厅的门大敞着,能嗅到清浅的熏香,旁边放置着一尊巨大的鱼缸,里面没有任何底沙与摆件,五彩斑斓的天使鱼欢快的游荡其中,像是漂浮着一场万物覆苏。

顾佑远递过手中精致的御制玉摆件,嘴上客套的说着叨扰,耳朵却未曾听进沈陇的只言片语,馀光同魂魄一起,全神贯注的注意门外动静。

隔壁的游戏房中,正传来一阵空灵婉转的歌声,像是从女孩鼻腔中漫不经心的哼出,弥散着悠闲丶惬意丶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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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佑远垂首接过装着白毫银针的茶盏,应和沈陇抛出的商机形势,悬着的石头终于安心落地。

她没事,起码还算有精神,他想。

或许此刻,她正捧着一本英文名着,倚在窗边晒太阳,手边的甜品碟里放着几颗暗红的车厘子,发丝随着风飘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样耀眼的画面在顾佑远脑海浮现,他略显仓促的垂下眼睫,遮掩着眸色的不自然,喉结滚了滚,抿下一口热茶。

沈陇将他的异常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打发女佣添些糕点,直到会客厅只剩下他们二人,才在顾佑远毫无防备时缓声开口:

“前几天,我查到你将顾氏名下的小产业秘密转移到坞港,”他慈祥的笑了笑,“佑远,这不是小事情,你父亲知不知道?”

沈香浸染下,顾佑远的心神忽的一晃,如鹰隼的眼一寸一寸,定在面前和蔼的中年男人身上。

沈陇在商圈的品行几乎无人能及,是出了名的慈善商人,但正因为这些年看多了把戏竞争,他一下就知道顾佑远的野心——

开创一条鲜为人知的商界先河,然后彻底摆脱顾纶的控制。

周遭的气场骤然升压,隐秘的谋划就这样被他剖析出来,顾佑远的眸色渐深,沈陇却从未放在心上,甚至自然的递过一支雪茄: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责骂你,相反,我甚至可以在各方面帮助你,”沈陇的目光渐渐飘远,“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苍老的嗓音极富故事感,沈陇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朝着落地窗外微微颔首。

顾佑远在他的示意下擡眸望去,紧蹙的眉倏地松了忪。

沈氏的公馆远离城嚣,是一栋极有烟火气的小洋房,沈暮帘喜欢荡秋千,沈陇就圈出一处青草地,成就了少女的花园。

而此刻,她便处在白色绣球花的中央,哪怕手肘上丶膝盖上丶甚至腿侧都绑着厚重的纱布,她也不管不顾,赤脚踩上草地,白皙的脚踝染上泥垢,阀里喷出的水浸湿了她的碎花裙摆,逆着光向前奔去。

顾佑远知道她永远不会与他长久的相视,于是哪怕是沈暮帘的背影,他也弥足珍贵,不愿阖眼。

“小姑娘玩心大,但很赤城,自小就爱打抱不平,替不公说话。也就是这样的性子,我总害怕,她会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受人欺负,”沈陇轻叹一声,“若我有一天不在了——”

掌心一颤,那盏名贵的汝窑主人杯蓦的摔落,碎片溅散一地。

沈陇的面色渐渐沈了下来,像是乌云遮盖下的圆月。

“若我有一天不在了,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沈陇的声线并不高涨,染着些不可言说的诡谲,落入顾佑远的耳廓,他面上没什么波澜,也没有问究竟何出此言。

按理说,良久缄默过后,他就应该毫不留情的拒绝,他不怕事情败露,也不怕任何威胁。

他不会多管闲事,在他的领土上,他就是规则。

可是。

沈暮帘永久的划在了他的规则之外。

是唯一一株肆意盛开的凌霄花。

就在顾佑远怔楞之间。

熟悉的丶无忧无虑的歌声忽远忽近,在玄关停顿,像是根本不知道会客厅还有人,她十分烦恼的对着女佣小声嘟囔:

“可不可以不去上俄语课?弹舌实在太难了。”

女孩清甜的尾调委屈的拖长,无意识的撒娇最是刺挠,让人的怜惜从胸口喷涌而出,再也止不住。

趁着沈陇起身添茶的那瞬,顾佑远八风不动的侧过眸,馀光轻轻落在沈暮帘身上。

双腿已然被冲洗干净,纱布也妥帖的换上新的,她悠然上前,却未曾拉开门前垂坠的珠帘,只是借着鱼缸玻璃的倒影,弯下腰,一边看着天使鱼,一边涂着淡粉色的唇彩。

彩色的光斑在她瓷白的脸庞一晃而过。

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光风霁月。

在沈暮帘那双杏眼好奇探进来之前,顾佑远低地垂下眸,猝不及防与她视线相错。

唇角却不由自主的,染上浅淡笑意。

这样明媚丶这样韶光淑气。。

哪怕沈陇不说。

他也会谨慎的,真切的,将她完好无损的贴在心口。

只要永远记得她的模样,就算是长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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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顾佑远于沈氏公馆而言,算是常客。

有时沈陇会久留他,要他陪同着听雨煮茶,沈暮帘每每下课路过那扇从未合紧的中古老门时,都会特意滞下脚步,流转的目光被柜门挡得严实,只能看见一双冷玉般的手伸出,握住壶柄缓缓倾斜,狭着清风朗月的风韵。

她的心莫名颤了颤,总觉得似曾相识,绞尽脑汁,实在想不起一星半点,却也不强求自己,哼着歌转身上楼。

顾佑远记过沈暮帘嘴边常哼的模糊旋律,几乎找遍了当下所有的乐谱,才知道那并不是年轻人都喜欢的流行歌,而是一首名为《jaunatis》的古典乐。

在他的喷枪燃过雪茄剪的时候,还曾听见沈暮帘赤脚跑上楼的‘噔噔’声,接着便是抱怨留声机坏了,今日洗澡听不了黑胶唱片该会有多无聊。

在外人看来,她娇气到难伺候丶有一副谁也惹不了的嘴皮功夫,甚至有些无理取闹。

可到顾佑远这里,他耐心听完她撒的的小脾气,饶有趣味的挑了挑眉,淡淡的烟雾裹着他凌厉的五官,有种不属于他的柔和。

他只觉得,她蛮横得太过可爱,好像一向来就该被人捧在手心如此对待。

疾风骤雨落下之前,沈陇起身去外面接座机,吴特助敲了敲门走进来:“顾先生,您吩咐的东西准备好了。”

顾佑远点点头,刚咬着雪茄吞入一口,就听见他支支吾吾的为难声线:

“……但因为您的行程一拖再拖,家主起了疑,如今连夜赶来了坞港……正在住所等您回去。”

话音刚落,雷声乍起,顾佑远面上布满阴云,倏地掀起眼帘,擡手缓慢地丶狠厉的,将指尖的火星碾灭。

路过玄关的玻璃展柜时,他呼吸稍滞,同雕花繁美的珐琅装饰双口香水瓶,还有产自德国哈瑙的双耳杯擦肩而过。

他知道,这次跨出沈氏公馆的门槛,就不会再回来。

短暂的窥见过少女瑰丽的梦。

他觉得,这就足够。

而就在顾佑远跨入雨幕的那一刻,沈暮帘打着哈欠下了楼,想起会客厅有一壶没有喝过的普洱,摸着黑走进,刚想要打开壶盖,却不慎撞上一副烟盒。

她楞了片刻,蹲下捡起,借着飘摇的路灯,看清上面深身烙刻的那串英文——

‘luckstrike’

指尖猛地一颤,像是想起什么,她蓦然转身跑了出去,目光还未来得及追随男人的背影,便顿在了原地。

胡桃木雕的中央桌上,赫然放着一尊西洋手摇留声机,沈暮帘记得,这是上个月同芝芝逛的古董店里,她最爱不释手的那一款。

而留声机覆古红的金属底盘下,压着两张古典音乐会的门票。才华横溢的作曲家aria,作出了她最喜欢的《jaunatis》,前一天她还惋惜过一票难求,后一天,票面折射出镭射光,映在她脸上,就像梦一样。

她竭力压制着混乱的呼吸,急切的擡眼,望向窗外掩在风雨下的高大身影,顾不上穿鞋,踩着实木地板下楼,脚步快得几乎要踏出重影。

打开玻璃门的那一瞬,门内悬挂着的火箸风铃随风荡起,清脆的响声越过雨滴,落入顾佑远耳间。

他的脚步倏地一顿,羽睫轻颤,缓缓回眸。

沈暮帘扶着门框大喘着气,颓云駃雨扑面而来,卷过她洁白的睡裙,单薄的眼皮在冷厉的风中染上淡淡的粉,是灰茫之中最明亮的颜色。

这是第一次,他们长久的相视。

沈暮帘走出一步,直到脚尖触到湿意才停下,笃定声线中带着些许小心翼翼:“谢谢您上次在马会上,为我做的那些。”

望着男人模糊在黑暗里的轮廓,她咬着唇,轻声问:“您明天有没有时间?”

像是意识到什么,顾佑远呼吸一滞,听她空灵嗓音一字一顿,入木三分:

“这场音乐会,我想和你一起去。”

戴着银戒的指节颤动着,顾佑远万分克制,攥紧拳头,心脏却蓬勃的跳动着,几乎要震出胸腔。

冷与热的交织下,他久久伫立在倾盆大雨中。

很奇怪。

他明明最讨厌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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