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盛少清对这次会面异常重视, 下午三点不到,他就已经来到包间。
餐厅位于建筑三层,地方不大, 一共只有四位服务人员,但个个都与盛少清十分熟稔, 惟他马首是瞻。
盛少清对盛少游口中的那个未来嫂子非常好奇。
他知道盛少游并不长情。这么多年,别说“嫂子”了, 对外连个正式宣布过的交往对象都没有。
可不久前,整个江沪市的二代圈子里都在传, 盛少游为了一个omega,不惜当众和hs集团的沈文琅大打出手。
对那位能让从不动凡心的盛少游,冲冠一怒的omega, 盛少清极具好奇心。在看到花咏的那一刻, 他深深觉得,盛少游的那一架, 打得真他妈的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为了这么漂亮的omega, 别说一对一单挑了,只要能虏获美人心, 就是聚众斗殴, 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是不划算。
只是......
望着花咏雪白后颈上的那道透明抑制剂贴, 盛少清遗憾地想:只是不知道,这小东西的信息素味道究竟是什么样儿的?
在炽热得近乎无礼的研判目光中,花咏默不作声地跟在盛少游身后入座, 见到盛少清, 他两道新月似的眼轻轻一弯, 露出一抹轻笑。
“你好啊。”
“你好。”盛少清站起来, 朝花咏伸出手:“我是盛少清, 久仰。”
两只手轻轻交握。
小omega纤细柔软的手指,温温热热地触在掌心,叫人心猿意马。
盛少清舔了舔嘴唇。
盛少游领了个这么可人的omega进门,他嫉妒得两眼发红,心里像灌了柠檬汁一样酸,嘴巴却很甜:“常听大哥提起嫂子,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花咏收回手,笑容更温和了一些,“是吗?盛先生常常提起我?”
“是啊。”盛少清拉开椅子,冲盛少游和花咏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哥丶嫂子,你们坐。”
盛少游冲他点头,翻着菜单问:“怎么选这么个地方?”
“最近很出名。”盛少清笑着说:“我怕人多打扰,还特地包了场。”
盛少游“哦”了一声,随口说:“有这钱不如做点儿正经投资。”
这家餐厅装修得实在一般,位置在偏僻的工业园区,菜单看起来也相当普通,实在不值得特地包场来吃。
盛少清一哂,立即服软道:“大哥说的对。”
心里想的却是,今天运气真好,约一个来一双。说不定一箭双雕,一石二鸟,连今晚陪床的小玩意儿都有了。
大概是因为包场的缘故,上菜的速度很快。
负责传菜的服务员长得人高马大,深色的口罩把下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睛咕溜溜直转,看起来不太正派,端上来的菜,更是从卖相到味道都不怎么样。
花咏尝了一口例汤,竟是冷的。
这家餐厅,这样的出品,盛少清居然还特地把他和盛少游的第一次私下饭局约在这儿?
这也太离谱了。
想到刚刚上菜时,服务员乱瞄乱瞟的眼睛,花咏更是疑窦丛生。
他握着筷子,单手撑住下巴,望向举杯邀盛少游喝酒的盛少清。
盛少清和盛少游碰着杯,眼睛却一直往花咏身上瞟。
这真的是个罕见的宝贝,漂亮得叫人挪不开眼,就连撑着下巴看过来的样子,都美得如同威廉埃蒂笔下受过特别摆弄的肖像画。
盛少清看得眼睛发直,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转过头把盛少游刚喝空的酒杯倒满,咬牙切齿地笑道:“大哥,咱兄弟俩这么多年,难得吃顿饭,弟弟再敬你一杯。”
盛少游一连喝了好几杯,越发觉得嘴巴发苦,夹了一筷子蔬菜打算清口,却咸得难以下咽。
就这口味,还网红店?要不是地处偏远,房租便宜,估计不出仨月就得倒闭。
盛少游都有些后悔带上花咏了。
这位小祖宗细皮嫩肉,嘴巴也挑剔得很,从入座到现在,只喝了口汤,就没再动过筷子。
盛少游知道这趟他铁定吃不饱,心里很不高兴盛少清选了家垃圾餐厅,嘴上却埋怨花咏:“让你别来,非要跟,好吃吗?”
花咏咬着筷尖,旁若无人地冲他笑,故意同他作对,说:“好吃啊。”
“是吗?”盛少游亲自动手替他盛了碗汤,把碗推到他面前:“那你多吃点儿。”
肥腻的鸡油漂浮在冷掉的汤水里,看一眼都费劲。
花咏低着头,用勺子拨开凝结在汤上的一层油脂,盛出一勺清亮的汤,送到嘴边乖乖地咽下去,喝完,还不忘眨着眼睛对盛少游道谢:“盛先生盛的汤很好喝,谢谢盛先生。”
醉翁之意不在酒。
盛少清本来就没心情吃饭,见盛少游和那个漂亮的小omega,你来我往地眉目传情,更是食不下咽。
他伸手把盛少游空掉的杯子加满,又越过半张桌子,给坐在盛少游身边的花咏倒酒。
“我不会喝酒。”花咏轻声说。
“不会喝就学。”盛少游看好戏似地看着他,眉毛微微挑着,挑衅一样:“想进盛家的门,不会喝酒怎么行?”
盛家做的是生物科技的生意,又不是开酒坊的。
就算是开酒坊的,酒坊掌柜不喝酒的也比比皆是,凭什么要求另一半一定得喝?
盛少游为难他的意味十分明显,但花咏却好像听不出来,还是好脾气地笑,软软地问他:“我不会喝酒,可是好想进盛先生的家门,怎么办呀?”
玲珑剔透的小东西,用软软糯糯的口吻说话,听得盛少清心里直发痒。盛少清端起酒杯,轻轻地碰他的杯口,笑道:“嫂子不会喝也没关系,让大哥替你。”
“那怎么行。”花咏还是笑,眼睛里好似藏着钩子,勾得人心魂不宁,但那双眼却始终只看着盛少游一个人:“盛先生喝多了不舒服,我会心疼的。”
盛少游习惯了他的张口就来,倒也没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嘲笑他:“想躲酒还这么多废话?”
盛少清又来打圆场:“omega嘛,不喝酒也很正常。”
“omega?”盛少游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问花咏:“花先生,是这样吗?”
花咏顺着他的话往下接:“盛先生说是就是咯。”
整个江沪市,能让盛少游心悦诚服喊一声尊称的人不多。
这一声“花先生”听得盛少清心中莫名一凛,随即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搞不好,这只是情人间的爱称,调情罢了。
这么一个手腕比搟面杖还细的小omega,能成什么气候?
要不是看在夜里枕上恩情的份上,怎么可能担得起盛少游的这一声“花先生”?
盛少清继续打量花咏,见他面如敷粉,眼目低垂,高挺的鼻梁下连唇形都完美得诱人,一时间,更是神游万里。
大概是注意到他越发放肆的目光,那漂亮的小omega忽然掀起眼,悠悠地看过来。
黑沈的眉眼缀在素白的脸上,如雪中泼墨,衬得那带笑的眼睛莫名的冷。
冰凉的眼神短促地在盛少清脸上划过,像击钟的杵,咚——地一声,直往人心里撞。
盛少清被这凛然的目光看得心里一拎,嘴上越发抹蜜一样地甜。
盛少游对他毫不设防,花咏却只觉得这个“小舅子”口蜜腹剑,庸俗至极,实在无趣得很。
果然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想不到,他的盛先生那样善良丶强大又骄傲,竟有个如此上不了台面的异母兄弟。
啧,想到未来还要耐着性子,同这样的人做亲戚,花咏顿觉头痛。
要不是为了和心爱的alpha的弟弟处好关系,他早把对面那双乱给盛少游倒酒的手砍下来做花肥了。
盛少清一直劝酒,花咏烦他却碍着盛少游的面子不能立马弄死他,只好笑盈盈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气很浓却仍盖不住其中一丝丝苦味。
enigma的嗅觉和味觉也远高于常人,花咏立刻分辨出了其中的猫腻。
盛少游的酒量并不差,但几杯下肚,动作已明显慢了一拍。
席间,盛少清很热情,话很多。但只要注意观察,就能看出他的笑容并不真诚,态度热切中藏着阴狠的探究。
最开始,盛少游还勉强应付两句,但到后来,他渐渐安静,目光也逐渐迷蒙。
花咏含住那口酒,手指移到一旁的手机上,默不作声地打开了录像功能。
“大哥好像喝醉了。”盛少清说。
花咏默不做声,只淡淡地盯着他看。
不知何时,盛少清的眼神变得十分阴鸷,唇边挂着和森然表情不相配的笑,问他:“嫂子,是我的酒不好喝吗?你怎么只含不咽呢?”
“我不会喝酒。”花咏软软地含糊道。
在p国,男孩三岁就用筷子沾着酒喝。
花咏的恢覆能力和代谢能力都强得离谱,说是海量也不为过。
别说是加了料的酒,就是毒药,他也敢照喝不误。
沈文琅曾这样中肯地评价:这个小疯子邪门得很,就是对瓶吹个灭害灵,也弄不死他。
“不会喝就学。”盛少清笑着说:“你这么漂亮,以后要伺候人喝酒的时候还多着呢。”
哦?这会儿不叫嫂子了?
既然不想当小舅子,那我就不客气咯。
“咽下去。”盛少清彻底冷下脸:“大哥醉了,你不陪我喝酒,是不给我面子吗?”
除了盛少游,没人敢问p国的无冕之王要“面子”。
花咏微微笑了笑,他咽下嘴巴里的酒,想要看看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一旁的盛少游好像醉透了,眼神木木的,有些失焦。
花咏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问他:“盛先生,你喝醉了吗?”
盛少游没有回,身体软软地倒下去。
花咏轻轻拽了他一把,护着他的头,才没让他一头撞上一旁装饰物的尖角。
盛少清深知,s级alpha的耐药性惊人,他给盛少游和花咏准备的酒杯都是特制的,迷药的药粉藏在杯壁的缝隙里,可溶于酒精。
见盛少游软倒,眼里的虚伪笑意顿时逼真了许多,看向那个漂亮omega的眼神里,也愈加涌起不设掩饰的垂涎。
花咏抓着盛少游的手臂,顺着他滑倒的动作扑到他身上,跟他一起软软地倒下去。
盛少清见状心中狂喜,立马扔了筷子站起来。
那个叫花咏的omega浑身无力地软倒在地,睁大眼睛望着他,眼含秋波,水汪汪的叫人心疼。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盛少清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我还能干什么?”他从身后抽出一把□□,森然地笑了起来:“那一群废物只懂收钱不会办事,拿了我那么多钱,也没能割掉盛少游的腺体。那我当然只能自己动手了。”
“——我这个哥哥啊,仗着有个了不起的腺体,从小就不把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当人!我真是受够了他目空一切,妄自尊大的样子。真的很想看看他失去了腺体,究竟会变成什么样!s级的alpha?多稀罕哪!要是没了腺体,是不是连狗屎也不如了?哈哈哈哈!”
想割盛少游的腺体?就凭他?
花咏的眼神一暗,暴虐的情绪如汛期暴涨的河水,奔流在沸腾血液中,深藏多时的冷漠丶肃杀浮出水面,即刻就要决堤。
盛少清对此毫不知情。他弯下腰,伸手钳住花咏的下巴,舔着嘴唇对他说:“放心,小美人,没了他,你还有我。”
说罢,手起刀落。
刀锋闪着寒光,直插向盛少游的后颈。
噗——
刀刃破开皮肉,一股粘稠的血浆从后颈腺体喷溅出来,鲜红的血液喷射在正录着像的镜头上,浓雾似地,给画面蒙上一层猩红的阴影。
盛少游面目平静地昏睡着,脸颊上沾着带有体温的血,却浑然不知。
突然扑向盛少游的花咏被这一刀正中后颈,刀刃深深扎进脆弱的腺体,惨烈的兰花香气一下子奔涌而出,突如其来的高阶信息素气味铺天盖地,瞬间将一切都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