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冲闻听此言,心头火起,猛地一拍桌案,怒声道:“卢俊义既然将你视若己出,为何他不去东京救你?”
燕青略微沉吟,缓缓言道:“想必事出有因,他也有他的难处吧!”
杨志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满:“既然你如此瞧不上我们二龙山,那便趁早离去,亏我们之前冒死救你。”
林冲又冷笑一声,语气中尽是嘲讽:“哼,人家走得干净利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却留下我们去面对朝廷。”
燕青见状,连忙出声安抚:“诸位兄弟,莫要忧虑。我此番返回梁山,定当竭力向宋头领陈情,若朝廷胆敢前来围剿,我梁山上下,定当竭力相助,共渡难关。”
杨志摆了摆手,不屑道:“你就不用操心了,宋公明大头领是何等人物,岂会将咱们这微不足道的小二龙山放在眼里?咱可不敢指望人家来救。”
此言一出,空气中仿佛凝了一层霜,气氛瞬间紧绷。
武松见状,不得不挺身而出,打圆场道:“咱们心中皆是不舍小乙兄弟离去,只是古语有云,忠义难两全。他若心意已决,咱们便是强求,也是徒劳无功。只是,小乙兄弟,我担心,即便你回梁山,梁山也容不下你。”
燕青闻言,眉头微蹙,一脸困惑:“不会吧?”
武松并非有意恫吓,实则是基于对宋江脾性的深知,才得出此番论断。
“如果你回到了梁山,朝廷就会认为是梁山救了你。你觉得一心想招安的宋江,会为了你一个人,而被朝廷迁怒吗?”
燕青轻轻摇了摇头,不相信道:“武大哥言重了,宋大哥岂是那般狭隘之人,不至于如此不近人情吧!”
武松知道再多说无益,安慰道:“但愿是我多虑了吧!”
此刻,周遭众人看燕青的眼神,已不是刚回二龙山时那般温暖热忱,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淡淡的疏离与冷漠。
燕青觉察到这微妙的变化,心中略显尴尬,不由得拱手一礼:“诸位兄弟,小弟暂且告辞,今日若有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武松点头道:“好,我送你下山,以后没事了,就常来二龙山坐坐。”
林冲闻言,不由分说,一把将武松按回椅上,笑道:“你这急性子,且坐下继续与我等共饮几杯。不过出趟寨门罢了,燕青又不是不认路。”
燕青见状,连忙拱手,言辞恳切:“武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此番离去,无需远送。我自个儿认得路,告辞。”
言罢,他身形一闪,向门口走去。
等下了山,骑上马,方向直指梁山。
到了午时。
梁山忠义堂内,众好汉正围坐饮酒。
突然,一名身着短褐、脚步轻快的小厮闯入堂中,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报......燕青燕头领,回来了!”
此言一出,堂内顿时响起一片欣喜之声。众人原以为,燕青留在二龙山不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重逢。
李逵闻言之下,立即拍案而起,浑身上下散发着豪迈之气,他朗声笑道:“哈哈,兄弟们,走,咱们一同去迎接小乙哥。”
宋江心头一紧,一声大喊穿透了堂内的喧嚣:“且慢,都给我站住!”
李逵脚步一顿,随即转过身来,疑惑地问道:“宋大哥,有何吩咐?”
宋江没有理他,对小厮吩咐道:“让小乙暂且退至寨门之外,我等即刻前去迎他。”
李逵一脸困惑,嚷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小乙哥都进了寨子,怎又往外撵?”
阮小七打趣道:“铁牛啊铁牛,你这脑子怎就不开窍呢?大哥见小乙归来,心中欢喜得很,欲从寨门起,一路迎来,方显我等对他的重视与礼遇啊!”
李逵憨笑道:“其实小乙哥也并非那等在意繁文缛节之人,这般兴师动众,怕是多此一举。但既然宋大哥看重这些礼数,咱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燕青都走到半路了,突然之间被人拦住去路,说宋头领有吩咐,让他退回到寨门之外守候。
他心中不解,但听说是宋江之命,也只好按下心头不解,依令行事,缓缓退回至寨门之外。
不多时,便见宋江率领一众好汉大步流星来到寨门。
燕青见状,连忙迎上前去,双手一拱,行了个礼。
宋江快步上前,一把攥住燕青的手,眼眶微红,似有泪光闪烁,动情地说道:“小乙兄弟,你此番遭难,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朝廷没把你怎么样吧?”
燕青心头一暖,连忙宽慰道:“宋大哥莫要挂怀,朝廷狱中那些酷刑,打在我身上,却也只是徒增些皮外伤罢了,不碍事的。”
宋江笑道:“甚好,甚好!只要你安然无恙,便是我们最大的心安。我等在山寨中,日夜悬心,生怕你有个闪失。如今见你平安归来,真乃上天庇佑,吾心甚慰。”
燕青闻言,再次抱拳,眼含感激之色,诚挚言道:“劳烦诸位兄长挂念,燕青感激不尽。”
卢俊义望着燕青,心中满是歉疚,大步上前,关切道:“小乙,那咱们快进山寨吧,今日为你接风洗尘。”
李逵嘿嘿一笑,拍了拍燕青的肩膀,豪气道:“对,小乙哥,咱们兄弟可等着你回山寨痛饮一番呢!”
燕青哈哈一笑,正欲抬脚迈步。
却听宋江忽然出声喊道:“且慢!”
众人纷纷看向宋江,这又是怎么了?
宋江脸上挤出一抹为难,但随后还是开口道:”我听说小乙回来,是靠绑架九皇子康王换回来的。只怕小乙回到梁山,会让朝廷误以为是我们绑架了康王。”
李逵一听,粗声粗气地问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江长叹一声道:“如今梁山的当务之急,就是招安。所以我们需谨小慎微,万不可让朝廷对我们心生芥蒂。小乙,你……应当明白我的苦心吧?”
燕青闻此,不禁想起先前在二龙山时,武松说的那番话,难道宋江真的为了招安,而容不下自己?
卢俊义见状,急声追问:“宋大哥,莫非你之意,是不让小乙回梁山?”
宋江闻言,神色凝重,缓缓言道:“小乙乃我等手足兄弟,我也舍不得。然我身为梁山之主,肩扛大义,事事须以大局为重,实乃无奈之举啊!”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李逵怒了,忍不住吼道:“当初让你救人,你见死不救。现在人家回来,你又拒之门外。咱们梁山本是因义而聚,如今在你眼中,难道兄弟义气已荡然无存了吗?”
宋江又挤出几滴眼泪,假惺惺地哭道:“我招安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我是一心一意为了梁山兄弟的锦绣前程,难道是我做错了不成?”
李逵将目光投向卢俊义,沉声道:“卢大哥,小乙哥回来定是为了寻你,你难道连只言片语,都不肯为他说吗?”
卢俊义心中忌惮宋江,过了许久才如蜗牛般缓缓开口道:“还是先问问小乙的意思吧!”
燕青听到这话,如坠冰窖,心瞬间凉透了。
招安招安,以前还未觉有何不妥,此刻才知晓,为了招安,竟然真的可以弃兄弟于不顾。
既然人家已将自己弃如敝履,自己还有何颜面滞留梁山呢!
念及此,燕青强作欢颜,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哈哈,其实我早已答应武松,要留在二龙山了。此次回来,不过是为了向诸位报个平安。既然大家见我平安无事,那我也就该回去了。”
宋江听到这话,如释重负,忙不迭地说道:“咱们毕竟兄弟一场,来人,取一盘金银来。”
燕青对宋江已然心灰意冷,摆手道:“不必了,二龙山有吃有喝,我要钱何用,你们还是留着孝敬朝廷吧!”
言罢,立刻转身,跃上马背,头也不回地拍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