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烈日心中猛地一紧,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之色,随即连忙强笑着回应:“老黄,怕是年月久了,你记错了吧!罢了罢了,啥也不说了,冲着总头领的这份情,我今日就破个例,陪总头领喝这一杯。”
说着,他快速从武松手中接过酒碗,仰头一饮而尽,而后故意蹙起眉头,装作被酒的辛辣呛到的模样,试图掩饰内心的慌张。
黄越满脸狐疑,嘴巴微张,刚要再开口追问,武松却眼疾手快,抢先一步笑着打断道:“西军人数众多,事务繁杂,黄兄一时记错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咱们这山寨没那么多规矩,喝酒一事本就随心,能喝便多喝些图个畅快,不能喝也绝没人会怪罪。”
说完,武松脸上依旧挂着豪爽的笑容,转身向其他人敬酒去了。
待到武松走到孙二娘身旁时,看似随意地瞥了一眼韩烈日的方向,然后侧身贴近孙二娘,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低语了几句。
孙二娘先是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后,便又若无其事地融入到宴会的欢乐氛围之中,只是暗中都多留了个心眼,留意着韩烈日的一举一动。
待到夜色渐深,高悬的明月已悄然移至中天。
宴席大厅内,灯火通明,喧闹声、劝酒声、笑声交织在一起,仍久久回荡。
只见武松的脸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他佯装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手中的酒碗已不知在何时歪斜,酒水顺着碗沿缓缓滴落在地上。
身旁的兄弟见此情形,赶忙上前搀扶。
武松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一边任由他们架着自己的双臂,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的身体不时地左倾右斜,仿佛已被这烈酒彻底征服,失去了平衡的能力。
然而,他的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动静,留意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路过韩烈日的座位时,武松眼角的余光瞥见韩烈日正偷偷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神情。
武松心中暗自冷笑,表面上却装作毫无察觉,继续在兄弟们的搀扶下踉跄前行。
终于回到了房间,武松被轻轻安置在床上。
待众人离去,他那原本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眼中的醉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鹰隼般的锐利光芒。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全身的肌肉紧绷,做好了应对一切突发情况的准备。
等夜再深了些,浓稠如墨,万籁俱寂,唯有山风在呜咽游走。
韩烈日身着黑衣,如幽灵般在山寨的廊道中穿梭,手中紧握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那尖锐的锋刃似能割破这夜色的寂静。
终于,他悄然来到了武松的房门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门轴发出的轻微“吱呀”声,韩烈日侧身闪入,轻轻掩上门扉。
他隐隐看见床上武松的身影,那沉重而均匀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仿佛睡得极为沉酣。
韩烈日心中窃喜,暗自思忖:“虽说此番难以实现荡平二龙山的计划,但只要将这总头领武松斩杀于此,再趁着这夜色掩护偷偷逃出山寨,回到京城,也算有个交代。”
他缓缓举起匕首,步步逼近床边,每一步都踏得极轻极稳,生怕惊扰了这看似沉睡的“猎物”。
就在他快要接近武松,高高举起匕首准备刺下的瞬间,武松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毫无睡意,只有如猎豹般的警觉与凌厉。
他自始至终都未曾真正入眠,从韩烈日踏入房门的那一刻起,他便有所察觉,只是佯装熟睡,等待着韩烈日自投罗网。
武松飞起一脚,直击韩烈日手腕,匕首“哐当”一声掉落于地。
韩烈日大惊失色,转身欲逃。
刹那间,火把通明,孙二娘带领众多兄弟手持武器与火把涌入房间,将韩烈日团团围住。
孙二娘柳眉倒竖,美目含煞,冷冷地开口道:“韩烈日,打从你走出宴席厅那一瞬间起,我便暗中缀在了你的身后。”
“你自以为行事隐秘,却不知我早已将你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你这狼子野心的东西,竟敢妄图行刺我二龙山总头领,如今人赃俱获,铁证如山!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何狡辩之词!”
言罢,孙二娘手中的利刃微微颤动,折射出森冷的寒光。
韩烈日面如死灰,知道自己此番行刺彻底失败,陷入了绝境之中。
孙二娘迅速指挥手下将韩烈日捆了个结结实实。
鲁智深等好汉听闻此事,心中皆是一惊,匆忙赶来查看究竟。
林冲满脸怒容,额头上青筋暴起,死死地盯着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韩烈日。
突然,他猛地向前一步,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在韩烈日的身上。
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这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卑鄙小人!我家总头领一片赤诚,好酒好菜款待你,真心实意地将你视作自家兄弟,你却包藏祸心,妄图行刺于他!”
“直接杀了你,太便宜你了。只有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才能消解我们心中的愤恨。”
林冲的声音响彻四周,众人看向韩烈日的眼神中也满是厌恶与唾弃。
韩烈日仰天长叹道:“我计不成,是我无能。如今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我韩某今日便把话撂在这儿,即便受刑,但凡我喊出一个‘疼’字,便不配为大丈夫!”
林冲见状,怒发冲冠,大声怒斥道:“你这恶贼,死到临头了还敢在此大放厥词!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将你怎样吗?来人呐,把这奸佞小人给我拖出去,施以凌迟之刑!”
韩烈日闻听此言,反而挺直了脊梁,昂首阔步向前,脸上竟真的不见丝毫畏惧之色,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随即,有两个喽啰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架起韩烈日,准备将他拖往刑场。
突然,武松神色一凛,高声喊道:“且慢!”声音犹如洪钟,在空气中震荡回响,让众人的动作瞬间停滞,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