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第一百二十八章
◎……◎
幸村望着小川低头捧着手里的水杯, 知道那杯水是淡盐水，见他没有动又转过身前往后援团的方向走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明显地多了一瓶纯净水。
看着眼前多出来的一瓶水, 木下微微一怔，又见另一只修长节骨分明的手从自己眼前划过, 落到自己手上拿过了自己手里的淡盐水, 平缓温和地说道, “不太想喝盐水, 那就喝点纯净水补充一下流逝的水分。”
低头看着替自己已经拧开瓶盖的水，瞥见特意挑选的还是没有冰冻过的水，注意到这个细节, 木下微微失神，抿着唇干涸的唇, 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又乖巧地喝着水。
清凉的水滋润着干涩许久的喉咙, 也温和地驱散了身上的难受。
感觉到自己好多了，木下也没有擡起头, 而是依旧低着头继续盯着手里的水，唇瓣开合了几下,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似乎是没有想好怎么开口, 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开口该怎么解释。
幸村看着他喝完水后又低着头盯着手上的那瓶水, 像是要看出花来似的, 清俊微白的面色带着说不出来的纠结，显然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将小川的表情全部看在眼中, 视线望着微翘的衣领, 伸手动作轻柔地替他理了理卷起来的衣角, 瞥见衣服下藏青色的御守, 动作微微一顿。
在幸村伸手的一瞬间，木下身体下意识紧绷起来，擡头诧异地望着幸村，暗红的眼眸充斥着些许惊慌。
但见到幸村只是替自己理了理衣领后，他又微微放松下来，视线不自然移开看向别处。
不是他不敢擡眼看眼前的人，而是他们两个人距离靠得太近了，近到他似乎都嗅到了部长身上的冷香气息。
整理好衣领，将领口的痕迹遮掩住幸村才收回手，靠着木下坐下来，目光望着其他人，像是聊天一样自然而然地开口问道，“疼吗？”
“啊？”
还没有打好腹稿，木下就被幸村突如其来的话问懵了，后知后觉地眨着眼，意识到部长是指什么，他伸手摸了摸自己颈骨，摇了摇头，“不疼的。”
自从训练那次发现伤口能自动愈合后，他现在伤得再严重也能好，虽然能看到一些痕迹，但是不会留下任何伤口。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抹除这显眼的淤青，谁又会知道他昨天下午动过手，就连手腕都曾遭受到重创过。
低头转了转自己灵活自如的手腕，木下扯着唇笑了笑，疼不疼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没人知道这一切就好。
话刚落木下就见幸村转过头盯着自己看，什么也没有说，就静静地看着自己，温和鸢尾眼睛像是不相信自己会不疼一样。
见此，他抿着唇角，擡手压着帽子，局促低声解释道，像是生怕幸村不相信自己一样，“昨天回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二级，没有防备才被他伤到的。”
刚说完木下就看到幸村那双浅紫色的眼眸一变，眼中充斥着自己看不懂的情绪，温和的表情也收敛起了来，“真的只是遇见了二级咒灵而已？”
“我……”
“小川，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连说谎都不会。之前说过有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可以跟我说，或者跟莲二他们其他前辈说都可以。如果不想说，我们都可以等你愿意告诉我们都时候再听，但是不要在我们前辈面前说谎。”
他作为咒术师的一面，自己不止一次见到过，虽然咒灵是很厉害，尤其是等级越高的咒灵越厉害，但是就算是对方偷袭，又怎么会在他的颈骨处留下那么明显又刻意的痕迹。
如果真的只是二级，他不会这么犹豫不决，低着头想着怎么告诉自己，怎么解释那只需要再微微用力就可能带来致命一击的伤害。
“我再问一次，你昨天遇见的真的只是二级咒灵吗？”幸村看着他沈默下来，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再一次地开口问道，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一些。
五条先生和七海先生现在不在小川身边，他作为部长不弄清楚昨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事，他担心在他们一群前辈看不见的地方，小川身上又会出现什么其他痕迹。
被幸村这么直白点出来自己在说谎，木下垂着眼，面色看上去有些惨白，他不是刻意要欺瞒部长，欺瞒大家的。
木下沈默的时间稍微久了些，久到最后幸村以为自己会等不到小川的答案了，但好在他听清楚小川在说什么。
“我……对不起。我昨天下午遇见的是——是我们烟火大会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特级。”
轻闭着眼，木下低声道着歉，声音有些闷闷的，不自觉握紧手上的水，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有些微微发白。
他不是故意要欺瞒大家的，而是这一切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对方的目标现在只是自己，不是大家。
视线不自觉地瞟向不远处球场上的身影，暗红眼眸闪了闪，他抿着唇没有再解释什么，态度显得沈默。
那个特级存在着无法预估的伤害，他不敢，他也不能将大家涉及进来。
“那天晚上那个特级？！”
幸村闻言面色诧异地望着他，那天晚上那个特级不是已经跑了吗，而且他们是在神奈川的夏日烟火大会上遇见他的，对方怎么会出现在东京？
难不成对方是想找五条先生的麻烦的，结果发现五条先生不在，才会像上一次一样将目标瞄准到小川身上？
小川是术师，监护人是五条先生，而且最重要的是小川还不在七海先生说的咒术学校和虎杖君他们一起学习，所以最容易落单，也最终以被那些带着恶意的咒灵盯上。
推测出小川会再一次遇上对方的原因，幸村起身不放心地扫视着他，像是在看除了颈骨上的掐痕外，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如果不是小川趁机给七海先生发了消息，他们上次所有去看烟火大会的人都逃不过对方的布下的陷阱。对方既然把目标再次瞄向了小川，那他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这个要挟五条先生他们的机会。
“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目光关注着小川脸色和此时的状态，脑海当中不自觉地想象出那个特级凶恶的模样，幸村顿了一下，目光看了眼场上快要结束单打二的真田，又补充道，“等弦一郎结束比赛，我们去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
早知道小川昨天下午遇到那个特级，比赛前他就应该更改名单，双打二就不该安排小川上场。
“我知道你不想去医院，但是这次必须要去。我们比赛结束后就去，你和赤也都要做检查，特别是小川你。”
注意到再次提及去医院时小川脸上一闪而过排斥，幸村完全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将木下想要开口的话尽数堵在了喉咙里。
从五条先生那里他知道医院留给小川的尽是一些不好的回忆。医生也治疗不了咒术造成的伤害，但这件事情他们前辈无法帮忙，对方也是他们解决不了的东西。可如果不做一个全身检查，无论是作为部长还是前辈，自己都放心不下，尤其是他刚才还跟着赤也上场比赛了，最后半场还是他一个人撑起了双打。
如果真的检查出什么问题，哪怕医院能力没有治愈咒力造成的伤害，他也必须要通知七海先生或者五条先生他们两个监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
木下看着幸村眼底的坚持，想说自己不想去医院的，但是在网球部这么久他很清楚部长的性格，之前不想去是因为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这次自己被抓包了，不想去他也必须要去。
不想去医院，但又不想让大叔他们知道就必须要有证明来证明自己身体没有什么任何的不适，单凭借自己的解释部长是不会轻信的，现在自己似乎也只能听部长的话去医院了。
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忍受一会吧。在那里待一会就好，等检查结果出来后他们就离开那里，反正就只需要一个结果而已，不需要自己一直待在那里的。
木下想了想，抿着唇目光看向幸村，伸手拉了拉幸村的手，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拜托道，声音从一开始的不想再到多了几分软意的祈求，“如果检查没有什么问题，那部长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叔他们？”
“不告诉他们？那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你知道吗？”
幸村怔楞地看着他，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忍不住追问一句，语气依旧的温和，却温和到让人觉得不同寻常。
“我知道，但是……对不起，这件事情我不能告诉他们。拜托部长了。”
闻言，木下再度歉意地看着他，神色间多了些许幸村看不懂的情绪，他自己怎么可能不清楚。
如果不是大叔他们咒术教导的好，自己已经被当做砝码要挟他们几十次了，但就是因为自己可能会被当做砝码要挟到他们，他才不能告诉他们自己遇见了什么。
他不可能一直都躲在他们两个大人身后，看着他们为自己扫清危险，平铺道路。自己躲在他们羽翼保护下，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那些本该是自己遭受的危险丶要挟被他们所代替。
就算是孩子，也会慢慢变成大人，而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五年如一日，没有任何变化。
“先做完检查再说吧。”
听到裁判宣布比赛结果的声音，幸村也没有给予他准确的回答，而是目光看向回头的真田。
他虽然不清楚小川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五条先生他们，在顾忌着什么，但是结果如果真的存在问题，他不会帮他隐瞒的，相反他还会立即通知五条先生他们。
“puri，3-0，也还算是在我们预计中进入半决赛啊。”
仁王看着回来的真田，直起身子挑了挑眉，虽然说是进入半决赛了，但今天的比赛结束时间比以往比赛完要久一些呢。
“除了双打二有些超时了外，大家今天表现还算不错。”莲二合上笔盖接过话做着总结，三场全胜的比赛也只有双打二拖的时间有点长，但是双打二两个后辈表现超出他们的预料，尤其是小川。
“都提前结束比赛了，那列队后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要留下来等下午看四天宝寺和冰帝比赛吗？”丸井枕着手转头看向莲二，他们现在可是进入半决赛了，下午冰帝的比赛对他们也很关键。
现在也就只有他们立海大和四天宝寺丶冰帝丶青学还有牧之藤没有获得准确的名次外，其他网球部的比赛也都结束，就连排名也都陆陆续续确定下来了。
他们立海大现在已经确定下半决赛名额，下午二选一，明天再二选一，那全国大赛三强的网球部名单可就出来了。半决赛一结束，那就只剩下决赛在等他们立海大。
“冰帝和四天宝寺的比赛是要看的，但是在这之前恐怕要去一趟医院。”
莲二看着清醒过来但是额头上伤口明显的赤也，心情并没有因为获得胜利而变得轻松，除了赤也外，小川颈骨上掐痕的事情还需要问清楚。
“整队结束后先去医院，之后再来看比赛。”幸村过来恰好就听见莲二的话，目光看向捂着头疼的龇牙咧嘴的赤也，淡声说道，直接敲定下他们下午的行程。
“那就走吧，去最近的医院看着赤也这个笨蛋家夥被医生们包成木乃伊。”
“啊？木丶木乃伊！？丸井前辈你别吓我啊，我真的会被包成木乃伊吗？”
突然被点到名的赤也捂阵痛的头，偏头一脸惊恐地看向丸井，他就额头磕破了一点，不至于会被包成木乃伊那么恐怖的东西吧。
“很有可能哦，毕竟木乃伊也是从头开始包扎的呢。”仁王搭着柳生，看到他神色害怕的样子，眨着眼故意的说道。
“小川有跟你说清楚吗？”
见他们日常欺负起赤也，莲二收好笔记本看向幸村问道，视线也望向跟着起身过来，神色正常到让人看不出来问题的后辈。
幸村点了点头，但瞥见身侧这么多人，而且还需要他们列队，也暂且按耐下这个话题，整合起队伍准备列队。
……
东京综合医院。
医院门口匆匆闪过两个背着背包的身影，两人匆忙地踏入医院前往电梯所在的方向，梳着斜马尾的女孩子肩头背包微微鼓起，露出毛茸蓬松的尾巴。
匆匆赶来的两人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走廊外的两位年长的兄长正在低着头在说着什么，望着作为医生的大哥，两人急匆匆地朝他们过去，还不忘担心地问道，“右京哥，梓哥怎么样了？”
闻言，右京着着赶过来的绘麻和侑介，朝他们摇了摇头，声音夹着劳累后的沙哑疲惫，“梓还在做检查。”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消毒酒精的气味，即使开着窗，带着冷意的气息依然不可避免地扫过鼻尖。
被右京这么一说，侑介和绘麻也不由得担心起来，似乎是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她知道这两天椿哥和梓哥因为游戏配音的问题闹矛盾了。椿哥两天都没有理梓哥，不是无视梓哥就是转移话题，昨天晚上洗漱的时候她出来还撞见到椿哥和梓哥在吵什么。
早上起来的时候梓哥脸色也难看，但那个时候除了脸色难看外，他都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就倒下呢。
“不用担心太多，我的老师也在里面，梓会没事的。”雅臣看着绘麻担心的样子，目光也看了眼病房里正在给梓做检查的一群医生，心里也在担心兄弟的情况，但是作为家里的大哥他不能将这种担心表现出来，只得强撑起精神，温声地安抚住妹妹。
“其他兄弟呢？”
右京看着还不知道什么出来的梓，目光转向侑介开口问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赶过来了，其他人呢？
“要哥丶琉生哥丶枣哥丶昴哥在赶来医院的路上，祈织哥在家里看着椿哥还有小弥，风斗那里发了消息但没有回。”
至于光哥，光哥在国外发了消息也赶不回来就没有通知他。
“那就在等等吧，等梓出来再说。”
听到和自己所想差不多的情况，右京靠着墙揉了揉酸痛的头，又松开着领带，缓解着内心的疲惫和担心。
梓和椿闹矛盾的事情，身为二哥他也知道原因，但是椿和梓关系是家里这么多兄弟里最贴切，最不会和对方吵架的两人，可他没有想到就因为一个角色配音的问题，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
到达目的地，莲二望着进进出出的医院转头看向两个后辈，“东京综合医院离我们比赛地点最近，也是东京最大的一家医院。”
“那就走吧，早点做完检查早点去吃我们上次说好的那家店的寿司。”
丸井迫不及待地拉着赤也往里面走，既然是最近的一家医院，那他们就不用舍近求远了，那家店的旋转寿司每天中午可是会销量售卖呢。
看到丸井兴冲冲走在前，再一次近距离的面对医院，木下身体几乎是本能的僵住，望着门口没有再上前一步。
站在这里还没有进去，他就已经先闻见了和当初手术室外走廊空气里弥漫着的，那股一模一样的消毒酒精气息。
“小川？”
注意到落后一步的后辈，莲二回头就见他一手压低着帽子，有些看不太分明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出来他抓着背带的手攥得很紧，似乎在想什么。
木下几乎是一个本能避开了莲二看过来的视线，将唇角往上提了提，努力做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掩饰住自己的奇怪。
“我没事，进去吧。”
望着门口综合医院几个字，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消失，他抓着背带，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下医院曾经给他带来的，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存在的不适。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1-24 22:09:15~2022-01-26 22:0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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