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第一百二十九章
◎……◎
一群人守在门外等待着里面的主治医生出来, 侑介望着还没有任何动静的病房，再看着右京哥和绘麻隐隐担心的表情，他也被着担忧焦急的情绪所感染, 忍不住频频望着病房。
安静缄默的气氛萦绕在三人身上，直到呜呜震动的手机打破走廊沈默压抑的氛围, 摸着口袋里的手机, 侑介看着琉生发来的短信, 擡头望了眼没说话的二哥。
“怎么了？”
注意到他的表情, 右京扶了一下滑落的眼镜，盖住眼中的疲惫追问道，这个样子难不成家里又有兄弟出什么事了。
侑介望见右京看过来的目光, 下意识绷直身体，摇摇头如是回答道, “琉生哥发消息说他们到楼下了。”
“他们都来了？”
“应该是, 我下去接他们。”
闻言, 侑介挠挠头，他也不知道其他兄弟到了没, 不过琉生哥都到了，其他兄弟应该也到了。
见侑介收起手机准备下楼去接琉生哥他们, 绘麻看了眼右京, 像是不放心一样紧跟着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
她也跟着一起去吧, 上次回来就看见琉生哥因为太困倒在门口的事情，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你们去吧, 我留在这里等他们出来。”
“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辛苦右京哥了。”见右京也没有拒绝, 绘麻看了眼病房, 朝他点点头。
……
“丸井，怎么回事？”
仁王看着回来的后辈，忍不住擡手戳了戳丸井的手，挑眉指向披着幸村外套，坐在幸村身侧整个人都写不对劲三个字的后辈，低声问道。
被仁王这么一问，丸井看向被幸村安抚在椅子上的后辈，冷白的肤色看不出一点血色，细看过去，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低着头整个人僵在那里，眼神似乎落在近处，又像是落在了远处更朦胧不清的地方。
即使在安静的走廊里仁王的说话显得如此突兀却也没有能惊醒那个沈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人。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幸村陪着他进去的。”丸井看着从就诊室里出来就披上外套，被幸村牵着走带出来的后辈，罕见地挠挠头。
仁王转头看向幸村，还未开口就听见开门的声音，然后就瞥见莲二扶着捂着头，疼到泪花都出来的赤也出来。
目光看向倒在柳生身上的没有骨头的白毛前辈，赤也眼泪汪汪地望着仁王，声音略带一丝哽咽地控诉道，“仁王前辈，说好的不疼呢，你又骗我。”
说好的医生包扎不疼呢，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仁王看着经过医生重新包扎消毒处理后的伤口，再望着后辈紧紧抿着唇角，眼睛也是红了一圈，眼睛里还有泪花，看起来委屈可怜极了。
他起身过去仔细地瞧了瞧医生专业处理的手法，戏弄的心思被挑起。
故意绕着赤也看一圈，还不忘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巧克力扔给他，语气轻疑地询问道，“真的很疼？”
赤也手忙脚乱地接过仁王扔来的糖，还没有从惊讶他身上带着巧克力中回神，见他这么一问，捧着糖，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疼，比柳生前辈给我处理的时候还疼。”
话刚落，脑后就猛然被轻飘的力道敲了敲，赤也瞪着眼正准备看看是谁自己敲头，擡眼就见仁王收回手，瞟自己一眼，“疼就对了，省得某人不长记性。”
幸村看着两人，目光转向陪同赤也进去的莲二，“医生怎么说？”
“除了血压有点高外，目前没有什么异常。”莲二将手里之前的检查结果报告单递给他，淡声说道，目光不自禁看向跟着柳生坐在一起低着头耷拉着帽子，面色僵滞到苍白的后辈，随即一怔，“小川……发生什么事了？”
“还能怎么了，没有想到我们一群人里最害怕来医院，最害怕看到医生的人居然会是木下。”
提到这事，瞥见一眼没有反应的后辈，丸井故意调侃道，他跟着幸村陪木下一起去做检查，真的没有想到他会看到自家后辈会对医生畏惧到这种地步。
明明他们就只是做一个检查而已，木下表现的整个人像像是害怕打针吃药的小孩子一样，身子微抖，低着头咬唇不说话，脚步拖拖延延，整个人可怜到就差浑身没有写我在害怕几个字了。
闻言，幸村握着报告单眉头紧蹙，扭头淡眼看向丸井，收到幸村的目光，丸井果断的闭上嘴。
见丸井不再说了，幸村微微动了动，视线转向沈浸在情绪漩涡中无法自拔，还没有缓过来的后辈，喉结滑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察觉的心疼，面色也有些歉意，今天的检查始终是他强迫小川了。
他也不知道他们做检查的时候会路过手术室，也没有想到那位负责检查的医生曾经救诊过小川的母亲，被调到了这里，还认出了小川。
想到自己陪同小川进去后被医生认出，后辈一系列强忍脆弱的反应和神情，瞬间产生的浓烈情绪让幸村几乎无法分辨自己带小川来医院究竟是不是做错了。
自己明明知道来医院对小川而言意味着什么，却偏偏借着担心的幌子将那贴着ok绷等待治愈的伤口再度撕开，还亲手撒上了一把盐。
知道小川不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愿意走进这里，跟着自己去做检查的，可自己没有犹豫地带着他走过送别至亲的手术室，来到救诊室。
亲眼看着他的脸上的神色一点点地淡下丶消失，整个人低头缄默不言，到最后见到似曾相识的医生，露出罕见的僵滞。
这里不是当初的那家医院，也不是同一处急救室了，但是熟悉的人，如出一辙的环境，一句简单不掺杂任何恶意的问候，却将那处无法治愈的伤口再次撕裂，带来新的苦楚。
僵滞的面色哪怕只延续了一瞬，但那一瞬间引发的情绪却是强忍了四年。
情绪的深渊，单薄的身体遭受的苦楚，克制隐忍的难过，环境的威胁所带来的一切，真的会让人不觉得疼吗？
大抵还是疼的吧，只是疼得太久，让人忘记疼是什么感受了。
幸村抿唇默了默，收起赤也的检查结果朝木下走过去，擡手摸了摸他的发丝，又擡头看向其他人，“既然都没事，那就走吧。”
真田看着幸村略带安抚的动作，想说些什么，但瞥见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木下，又咽下嘴边的话改口说道，“先出去再说。”
刚才回来的时候他也想问木下怎么回事，离开的时候他都不是情绪低迷脆弱到这种地步，尤其是幸村看丸井的眼神，让他更加怀疑事情恐怕不是丸井说的害怕医院这么简单。
从看到幸村带着木下回来，仁王和柳生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们顾及后辈在场没有开口询问，但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丸井说的这样。
不过真的只是丸井说的那样吗？
仁王望着看小川低垂不太分明的表情，忍不住对丸井的调侃产生一丝质疑。
“走吧。”
“记得带上东西。”
一群人收拾好东西背上网球包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刚出电梯，拥挤的人流再次变得攒动起来，穿着土黄色训练服的少年们在一群年长幼小的人流里十分显眼。
“梓哥还在做检查，雅臣哥有急诊刚走不久，右京哥还在外面等他出来。”
侑介带着匆忙赶过来的兄弟们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一边给其他人说明现在的情况，梓哥的事□□发突然，大家谁都没防备，除了椿哥。
琉生闻言看向身侧没有说话的女孩子，温声问道，“小千应该被吓到了吧？”
“有一些。”被点到名的女孩子怔楞了一下，又垂下眼点点头，她确实有些吓到了。
梓哥和椿哥的关系可以说是家里这么多兄弟里最好的存在，但是她没有想到因为游戏配音绘会让椿哥生梓哥的气起来。两人甚至还因为对方的态度而发生激烈的争吵，尤其是梓哥现在还躺在了病床上，椿哥还不愿意来医院看望他。
“梓跟椿的关系很好，他们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大概是绘麻脸上的情绪或许明显，琉生歪着头思索了一下，又温声安抚道，温和的语气配上温柔的面容让人很难不相信他的话。
“如果妹妹酱太害怕，欢迎来找要哥我哦。”要也眨眨眼说道，身上的亮眼的袈裟搭配着他挤眉弄眼的动作，衬得他越发不正经。
“我知道，只是梓哥现在在医院里，椿哥就算再生他的气也应该——”
绘麻点点头，望着人群里擦肩走过的陌生熟悉身影，茶色的瞳孔倏地收缩了一下，熟悉的轮廓和感觉打断了她原本的话，下意识让她呢喃了一声，“小川？”
“什么？”
骤然停下脚步，绘麻回头张望着和自己错过的人群，心里升腾起了一阵不敢置信，她刚刚好像看到小川了？
视线搜索了一圈，她都没有再找到那熟悉的身影，目光错开着人群再度扫视着，仔细瞥见人群里七八个穿着土黄色训练服背着网球包的少年。
望见他们当中极为熟悉的轮廓，绘麻楞了楞，不自禁地追了上去，真的会是小川吗？
“小千？”
“喂，你去哪里？”
“妹妹酱！”
琉生丶要丶侑介看着她突然停下脚步又转身朝着门口跑去，一群人微微一怔，不约而同的疑惑她看到谁了。
“小川！”
绘麻的声音被嘈杂混乱的人群里淹没，但熟悉的名字穿过拥挤的人流，直接击中鼓膜，周围嘈杂的喧嚣声都因为这声呼喊而变得模糊起来，连同叫停了真田他们。
耳熟的声音让幸村微微怔住，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熟悉的斜马尾让他楞神一惊。
听到那句“小川”的瞬间，木下整个人僵滞住，好不容易从那挤压的阴霾里脱身，胸腔里宛若鼓动震动的心跳霎时停下。
僵硬着身体往后看了一眼，脑海当中一片空白，脸色几乎在一瞬间变得不堪起来，他还没有所动作，就看到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甚至还朝他们走来。
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话语，又将时间再度被拨回到在用品店里相遇的那一天。
等再度擡眼的时，幸村就看到上次在体育用品店里他和小川撞见的女孩子急匆匆地冲到他们面前。
对方全然没有理会他们周围一群人诧异的表情，只见她视线紧盯着自己身侧的人，语气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是……小川，对不对？”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强压下去的情绪像是没有扑灭的火花一样，试探宛如吹卷而起的飓风缭燃起所剩无几的平原。
没有办法抑制住不停喷涌的情绪，木下下意识做出避让的行动，只不过动作虽然是快，但带着几分踉踉跄跄的味道，远远的一看就像被惊吓到了一样。
他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大步，往身侧真田柳生身后避了避，拉着帽子挡住眼睛，嗓音沙哑到毫不犹豫地给予否决，“不是，你认错人了。”
“不是吗？可是看上去真的有些像……”
听到截然不同的回答，绘麻失落地垂下眼，残留的眼神露出一种无措，可目光却忍不住再度打量眼前的人，怀疑地想着。
虽然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但是清瘦的身形和背影怎么看都有些像是小川，可怎么会不是呢。
如果不是，那小川现在又在哪里。
柳生望着骤然拦住他们去路的女孩子，表情有一瞬间的怪异，但视线馀光注意到身后后辈遮掩的动作，他不动声色地移了移脚步，替后辈再度遮挡一二，将整个人尽量挡在他和真田身后。
注意到柳生的动作，绘麻从失落中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唐突，偏头看向其他人，视线撞见在侧的昳丽面孔。
脸色微微一惊，似乎是想起他们之前曾经在哪里见到过后，她脸色骤然微红起来，不好意思地弯腰道着歉，“对丶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
“妹妹酱！”
琉生和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绘麻回头就看到朝她跑过来的侑介琉生他们。
看到绘麻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的歉意还没有淡下，侑介端详一会张着嘴正想问她怎么回事，就听见琉生哥像是知道一切似的，关怀地问道，“小千刚刚是不是又看到一个很像他的人？”
“身形和背影很像，但并不是他。”
敛眸掩去不易发觉的小小失落，她扬起勉强的笑容点点头，她确实是看见了，所以她才会追上去，但是对方并不是小川。
他只是和小川背影有些相似而已，不过四五年没有见，小川应该也有那几个男孩子那么高了吧。
她记得小川以前也喜欢打网球的，还参加过比赛，刚才那几个男孩子也背着网球包，统一的服装，看上去像是是某个学校网球部的学生。
见琉生一眼就猜到她的心思，侑介急到嘟囔一句，“长相不一样，背影和身形很相似的人很多啊，我在学校里和佐佐木待在一起经常也被人认错呢。”
“哪怕看到是相似的背影，妹妹酱都要抛下我们追上去一看究竟，想想还真是令人伤心难过呢。”虽然要这么说，但是一身轻浮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的伤心。
“对丶对不起，我没有抛下琉生哥你们，我只是——”
要看着她急于解释的心思全部都表现在脸上，修长的食指落在自己的唇上，做着一个不用解释的动作，压低喑哑的语气充斥着几分暖昧，“不用解释，妹妹酱的心思我们当然都知道。”
得到绘麻红着脸摇头解释的举措，要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采，“其实关于那位下落不明的‘弟弟’，我们已经拜托专人帮忙寻找他了。虽然我这边暂时没有消息，但是说不一定右京哥那边已经有呢。”
调查了这么久，右京哥那边应该是有结果了。
“真的吗？”
听到要这么说，绘麻微微一惊，猛然擡头看向要，眼底一片欣喜，真的有小川的消息吗？
“等丶等一下！要哥，侑介似乎提醒我了。”
骤然意识到什么，绘麻忽然一怔，目光望向侑介，面色缓了缓，声音比刚才都轻了两分，“那个男孩子戴着帽子躲在别人身后，有帽子遮挡，我也没有看清楚他具体的长相容貌。 ”
绘麻倏地看向医院门口，蓦然回过神，小川也会打网球，四年前他是八岁，现在他十二岁，刚刚那群男孩子也背着网球包，而且几人的年纪也相差并不大。
所以，那个戴帽子的男孩子，会不会有可能真的会是小川？
短短一句话带来的隐藏信息也让琉生丶要两人一怔，妹妹酱的意思是他们刚才很有可能和那个下落不明的“弟弟”错过了？
“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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