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第一百七十九章
◎……◎
室外的雨又开始淅沥沥的落下, 病房内，硝子站在病床前，眉头轻皱, 面色微微有些泛白，最后有些像是支撑不下去了一样提前结束自己的术式治疗。
或许是咒力消耗过大, 在收回手的那一瞬, 她竟没有力气到往后退了两步, 下意识扶着桌面。
“硝子！”
“我没事。”
身后的人慌忙迈步上前扶住自己, 硝子搭着手，借助着对方的力量勉强站稳脚步，目光覆杂地望着病床上脸色都快和身上那刺眼的白色薄被融为一体的少年。
浓烈的诅咒气息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他, 不正常的呼吸频率和紧皱到痛苦的眉目都在彰显自己的治疗无效。
自己的反转术式没有效果。
“现在怎么办？”
深呼吸一口气后，接受掉自己的术式对他没有效果, 硝子偏头看向自己的挚友, 声音嘶哑地询问道, 自己的反转术式没有办法稳定住小川的情况，他身上的诅咒气息反而经过治疗浓郁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这不正常。
无论是他现在痛苦的面貌，还是身上那股浓郁到需要布下结界阻止开始吸引着诅咒的气息, 都在说明木下现在的不正常。
“会不会因为是‘木下’的缘故？”
看着五条悟松开自己的手, 伸手触碰小川身上那层单薄到浓郁的诅咒, 硝子关注着他的动作, 忍不住大胆地揣测道。
没有眼罩和墨镜遮掩的苍蓝色眼眸紧盯着小川周围浓郁到不安分的气息，五条悟抿唇伸出手, 指尖刚触碰到那股由内而外弥漫出来的黑色粘稠, 指尖维持无下限的咒力便已经被漆黑吞噬崩裂, 而后那崩裂迅速如同激起的涟漪一样扩散并影响到全身的无下限。
五条悟收回手, 面色是难得的凝重，下一瞬他们便明显地看见小川身上那掩盖在这些黑色黏腻下的变化——
“这丶这是……”
硝子望着眼前突兀的景象，几乎是无意识地发出诧异的声音，如同大梦初醒般后再次退后了一步。
倘若说刚刚她忍不住将自己束手无策的原因归咎在下落不明的‘木下’身上，那么现在，在自己反转术式无效的情况下，眼前难以置信的变化像是被打翻的调料瓶一般再度混杂在了一起，让人忍不住陷入到震惊和混乱的漩涡中。
“咒灵化……怎么这么快就咒灵化了……”
注视着眼前被掩盖住丶毫不起眼，却又在彰显着事实的细微痕迹，诧异的眼瞳放大了一瞬，硝子难以相信自己眼前在小川身上所看到的变化，忍不住矢口否认道，“不应该会这么快的，‘木下’的存在不是已经减缓了他身上的诅咒吗？怎么突然就……”
原本被眼罩掩盖住的「黏腻」此刻毫无保留的落在六眼中，微黑丶浓郁的丶绵密的咒力包裹住身躯缓慢地四处流动扩散着，源源不断的从木下的身体内部散发而出，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
体内浓郁到覆杂的气息，险些让六眼都无法穿透那漆黑的咒力看清楚自己学生身上那细微到有些不起眼的变化。
“是‘木下’那边的问题，小川是受到了‘木下’的影响。‘木下’和小川之间，应该有人使用过领域。”
凝视着小川手臂上那道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细微变化，五条悟敛眸感受着手上那突兀的触感和残留的情绪，忍不住摩挲揉搓着手指，低声呢喃道，像是在覆灭和遗忘掉指腹上那抹沾染着诅咒气息企图往上攀爬的黏腻和斑驳的触感，低沈的音色在安静的房间内略显得有些不清不楚。
闻言，硝子没有说话，而是沈默的再度打量起小川手上那显着的变化，目光注视着小川脸上那渐深又渐浅的覆杂咒纹。原本不清晰的纹路颜色逐渐加深成了如同伤口般的沟壑，随着那身上日益见长的浓郁气息，脸上因为诅咒而凸显的咒纹彻底地完全显现出来。
“先一起联手封锁住他身体里那股源源不断冒出吸引其他诅咒过来的气息吧。然后再想办法找到‘木下’，将‘他’带回来。”
见五条悟没有说话，硝子深呼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开口商议道，小川现在已经开始咒灵化了，就说明他身上那些无孔不入负面情绪已经侵袭到深处，如果不阻止小川身体的异变，那恐怕谁都没有办法改变最后的结局。
哪怕是自诩为最强的他，也都无能为力。
听到硝子这么说，五条悟擡眼再次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川，神情微微有些恍惚。许久后，他僵硬着身体，擡手和硝子一起暂时封锁住小川身体里那源源不断冒出来，企图吸引更多无孔不入的负面情绪靠近的诅咒气息。
……
“那里除了‘木下’留下的术式残秽外，还有咒灵和诅咒师的咒力残秽。根据附近「窗」的反馈，那两人的等级评定明显超出了一级的范畴。”
伏黑脸上的神色淡了下来，沈默一会才回答道，这件事针对性太强了，很难不怀疑是冲着木下他们去的。
“我知道了，辛苦你和虎杖了。”见状，七海和伏黑也陷入了静谧中，视线望见过来的幸村，七海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声音显而易见的带着几分沙哑。
瞥见到幸村过来，还没有等七海开口，三人就听见明显楼下的呼喊声，突如其来的呼喊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我下去看看！”
伏黑居高临下看着楼下慌乱成一片的情况，视线凝视着突然掀起动乱的人群，目光诧异地看着胆大到居然敢出现在这里的蝇头，朝七海说了一声后他便匆匆地走下楼。
“这里怎么可能会出现蝇头的……”
七海也一眼看到出现在人群里的蝇头，眉头紧蹙，严峻的面色透露出几分凝重，这里怎么可能会出现蝇头的。这里是为咒术师们特意设置的医院治疗点，四处都有「窗」在，出入这里的人不是辅助监督就是咒术师，按理说这里是最不可能会出现咒灵蝇头存在的地方。
“蝇头？”
幸村听到七海惊疑的呢喃声，微微挑眉，七海先生说的蝇头是指咒灵？目光看向下楼的伏黑迅速地凝结着手印召唤出玉犬，身形干净又利落地解决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丑陋家夥。
几乎是转瞬之间，挣扎的诅咒发出一串嘶哑哀嚎声后就化为一堆齑粉，随着吹起的风彻底地消散掉。
“出什么事了？”
听到动静，虎杖和真田他们也都纷纷走过来，他们好奇地看着幸村他们，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胡狼眼尖地瞅见身后出来的高挑身影，略微惊喜地回头叫道，“五条先生！”
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五条悟所吸引，包括七海也都第一时间看向他，目光紧盯着他身后的纯白房间，似乎想要窥探里面的情景。
“你们一直都守在外面吗？”看到齐刷刷看向自己的一群少年，五条悟越过七海看向幸村他们下意识追问了一句，微弱的光线平铺在他的眉眼处，削减了几分冰冷。
“对啊，怎丶怎么了？是哪里不对吗？”
面对五条悟突如其来的询问，赤也摸不着头脑般挠挠头看着几个前辈又再看向他，他们在外面是影响到他和那个硝子老师了吗？
“没有什么不对。你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今天就先回去吧。”闻言，五条悟没有再说什么，反而看向混迹在他们当中，和他们打成一片的虎杖。
虎杖接受到五条悟的视线，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也觉得今天他们一群后辈确实在外面等了一天，再加上大家都是请假过来的，现在这么晚也是该回家了。
“那我送他们回去吧。”虎杖毛遂自荐道，最近神奈川本就不太平，再加上现在小川也出事了，让幸村君他们一群后辈回去，他也有点不放心。
“五条先生，小川现在怎么样？”
幸村看着出来的五条悟，忽视掉虎杖的好意，忍不住开口向他们最为关心的问题。
“情况好些了吗？”
看着五条悟望着他们没有说话，幸村脸上的神色逐渐凝固，心底不由地沈下来，他从未见过五条先生会这么沈默，不说话是在说小川的情况不太好，对吗？
是身上的诅咒又严重了，还是说小川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小川还没有醒来。你们先回去吧，等他醒来之后我会通知你们的。”
或许是丸井他们一群前辈脸上的表情表现得太过沈重，五条悟没有回答幸村的问题，反而规劝着他们先回去，幸村的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但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几个孩子。
小川的情况确实不好，虽然不清楚在他们各自离开的这短暂的一晚上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作为小川内心深处，由血亲诅咒诞生出来的咒灵，“木下”的下落不明的处境严重地影响到了小川，甚至开始让他咒灵化了。
咒灵化……多么可笑的词，这种只会在咒灵身上才会出现的东西现在出现在了自己学生身上。一个晚上“木下”失踪，小川身上出现了类似咒灵化的异变，想想他还真的是失败啊。
“我能留下来陪着小川吗？”
“幸村？”真田诧异地看着幸村，留下来？他是要守着小川吗？可是网球部那边需要他这个部长的。
“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
“小川现在情况未知，就算回去了我们一群前辈也都难以放心。”
“部长，你们该不会都打算留下来吧？你们都留下来了，那我也留下来吧。”
赤也看着前辈们一个个都打算留下来，想了想也弱弱地说道，大家都留下了那他也要留下来，再怎么说他们等了这么久都还没有看到过木下，没有亲眼看到他醒来，就算他们回去了也会不放心他们留在医院里的同伴。
“留下来？留下来你们能做什么？如果你们真的是担心小川，那你们就更应该听话回去。”
见他们一个个都想要留下来，都想要等小川醒来，五条悟站直身体，脸上的表情消褪掉，目光凝视着幸村他们，开口的语气平淡没有任何的起伏，像是故意在阐述着残忍到明显至极的事实。
“木下”现在情况不明，也不清楚“他”遭遇到了什么危险让小川身上出现类似咒灵化的异变。他们现在只能暂时性地遏制住小川的情况，没有“木下”，他们就没有办法完全的阻止小川身上诅咒的扩散和加剧的侵蚀。
他们一群前辈留在这里，对他们而言无非是身上更多的沾染到小川身上散发出来的不稳定的诅咒气息。
“诅咒”本身就是无处不在的，那些因为日常怨念丶不甘丶嫉妒而催生的低等咒灵一直都在人类身边，给人类带来一些无关致命的“伤害”，可如果是接触和沾惹到更多丶更深层次的“诅咒”，那这一切都将会开始变得不一样。
所有人都会逐渐会被身上沾惹上的“诅咒”气息缠绕住，拥有着吸引“诅咒”的特质。
这种能力对无法凝聚出咒力，学习术式的人而言，这种所谓的“特质”就无疑是致命的存在，就像生机蓬勃的鲜花猛然的沾惹到毒药一样，由内到外开始腐败，直至最后生命枯萎为止。
看到五条悟转变着态度，幸村想开口说什么，但却意识到对方似乎说的没错，这件事情他们确实插不上手。坚决的反对丶暗含的话语，和往日截然不同的态度都让他隐隐地感受到五条先生潜藏在小川和“木下”同时出事的事情上，对他们一群人在这一切之下的细微担心。
但是他想要留下来，只是想近距离陪着小川，想要尽快地听到小川没事，以及知道“木下”的消息而已。
作者有话说：
考完了考完了，更新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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