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第一百八十五章（已重修）
◎……◎
“对不起, 咒灵的事情……我不该擅自动手的。”
‘木下’望着病床上好不容易被他们从边界线上拉回来的人，微微垂下眼，苍白的嘴唇轻轻颤了颤。
“他”不应该擅自离开小川的, 也不应该因为一时的情绪冲动去找那些咒灵的麻烦，让小川因为自己而陷入到现在这样被动危险的局面中, “他”不应该冒这么大的风险选择这样一条危险又任性的道路的。
五条悟坐在床边目光看向他和硝子好不容易从死亡边界线上拉回来的人, 身后略带颤抖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是那么的明显。
他回头望着一脸自责的人, 不由得追问道, “现在知错了，不觉得有点晚吗？”
“就因为你任性冲动的举动，小川承担着本不该承担的痛苦, 甚至还因为担心那群杂碎会对你做什么，刚醒来就求着硝子放他去救你。”
闻言, “木下”没有说话, 心里一阵难受,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无论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掉小川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受到伤害的事实, 是自己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心底的害怕丶后悔丶自责的情绪继续积压，让人崩溃的情绪渐渐占着上风, 窒息般的难受充斥在胸腔各处, 让“他”陷入名为自责和害怕的情绪深处, 无法自拔。
五条悟看着“他”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整个人陷入更深的自责中，只觉得这样的场面微微有些糟心。
他知道未成年人的心性没有办法和他们成年人相比, 想要他们像他们几个二十七八的成年人一样靠谱不可能。
十几岁的年纪是人一生最容易冲动, 不会考虑太多后果和犯错的阶段。即使是他自己, 他也有过这样任性又冲动的时候, 但是做任何事情之前能不能先问问他们几个大人，能稍微考虑一下自己这么做后会带来什么后果？
如果不是小川通知他们，遇见好心人被救下，那有没有想过就因为“他”一时的任性和冲动，“他”和小川都会因那一瞬间的举动承担着无法想象和难以预料的后果。
说的严重点，“他”和小川都可能会死。
“对不起……”
看到“他”忽然掉下眼泪，情绪也在那一瞬间溃不成军，五条悟明显的怔楞了一下，表情也有一瞬的惊讶，紧接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这么说并不是想要指责“他”的行为给予惩罚，只是想要让“他”清楚自己任性和冲动会给小川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和后果。就像这一次一样，“他”急着想要解决掉那个特级，结果反而搭上了自己，还需要小川拖着本就难受的身体去救“他”。
“这次就算了，下次有什么事情不想告诉小川的话，你可以找悠仁丶惠丶野蔷薇他们哪一个人都行，实在是没有办法解决或者是想不明白那也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和七海海不至于什么事情都会直接否决，不允许你去做的。”
五条悟起身走过去看着“他”，边说边伸手替“他”擦掉脸上的眼泪，语气比起之前显得软和了不少，“小川还需你，你应该也不想他再受伤，为你担心吧。小川不是一个人，你也不是，我们几个大人谁也不想看到你和小川出事。”
有些事情他们没有办法改变，但是他们比谁都希望他们几个学生能够平安无事，能在他们老师的庇护下健康的成长。
虽然有些难以理解“他”为什么突然主动的去找那个特级的麻烦，但这么做一定是和小川有关，不然“他”也不会说谎去欺骗小川，一个人面临危险。
但是无论是因为什么，“他”和小川始终是一体的，木下川的存在离不开“他”，也离不开小川。经过这件事情，小川和“他”的情况比之前见到朝日奈家的时候还要严重，甚至小川已经开始隐隐在咒灵化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和机会可以让他们像普通人那样冲动和任性。
一旦小川彻底的咒灵化，那便不再是小川了。作为小川内心深处滋生出来的咒灵，“他”也会跟着小川咒灵化，会彻底地成为一个没有意识的假想过怨咒灵存在。
“不会的，不会再有下次了……”闻言，“木下”擡头看着他，眼泪模糊的摇摇头，不会再有下一次的。
“悟，吉野的家长过来了。”
病房的门被来人推开，又敲了敲门说道，视线扫过床上的人，又掠过站在床尾的“木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的眼圈异常的红，见五条悟起身过来，硝子站在门口跟他低声说了两句后就又关上门。
走过去看着床上的人，她再度检查着小川那双经过术式置换伤害后，又经过他们反转术式治疗后的双手，不忘问着脸色惨白到都快和墙上颜色一样却还僵滞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的人，“你身上和手上的伤不先处理一下吗？”
“木下”闻言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个干涩的单音节，视线随着她检查的动作，视线望着陷入昏睡的人，声音又像是都哽在了喉咙里，“他”想要在这里等小川醒来。
“他没有这么快醒来的，而且你也不想他醒来就看到你这个样子吧？”
硝子听着“他”沙哑到极致的声音，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劝解道。
“不过你确实不应该一个人去找真人他们的，他的改造术式目前没有找到破解的方法，你一个人行动太冒险了。”没等“木下”回答，硝子继续说道，“他”不应该为了一时的冲动，就一个人去找真人的麻烦。
即使真人盯上了他们几个学生，也不止一次的利用普通人进行惨绝人寰的改造，“他”也不应该一个人去应对这样难缠，手段又恶劣的存在。
“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我可不想大晚上再被人叫起来，在医务室或者医院这样冰冷的地方见到你，或者是木下了。”
确定木□□内连同周围那股压抑丶偏执丶怨恨丶厌恶到无孔不渗的气息平稳不少，感受到自己咒力被抽取的速度又加快不少，硝子果断的松开手。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她站在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回头看向“他”，略带关怀的语气听的“木下”更加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
看到闻言“他”脸色一白，再次垂下头，硝子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走过去用再次利用自己的术式帮“他”治疗着身上的伤口和那双血肉模糊的手。
隔了许久，她才勉强的止住血收回自己的手，侧过头忍不住再度看向被悟带出去后，回来情况显得更加糟糕的小川，脸上的神色逐渐淡下。
太多数的诅咒是人负面情绪扩大和恶劣化的特别存在，能源源不断吸收人身上丶内心中更多恶劣的情绪，凝聚成一定的形状，然后失去控制。太多的负面情绪成型，最后终究是会无可避免的会伤害到负面情绪出现的源头——人类自己本身。
小川现在已经开始咒灵化了，但是悟是不会让自己的学生变成咒灵的。如果小川真的沦落到和真人他们一样的存在，悟他会亲手祓除掉小川的，就像当初他对待杰那样，会毫不留情地结束掉这一切。
她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想再看到悟忍痛杀掉杰后，在不久的一天，又要忍痛亲手杀掉自己学生。
……
在模糊的意识中，眼前晃过亮眼灯光，明显的谈话声在模糊和不清明中反覆交织，直到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酸软的感受刺激着反应迟缓的神经。
微微睁开眼，顺平看着眼前的白色怔了怔，直到手心里的温热拉回他的思绪，微微偏头就看到自己母亲坐在身边，眼圈微红，向来被打理得齐整的短发看起来也略显些许的凌乱。
“妈妈……”
微弱的声音响起，吉野凪看着醒过来的顺平，下意识擡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又握紧着手中收力冰凉的手，关怀的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言，顺平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不经有些好奇这又是哪里，他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也明显听到了虎杖君的声音。
视线无意间扫过站在母亲身后不远处的高大身影，顺平瞳孔倏地收了一下，明显一怔，“五丶五条先生？！”
“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五条悟看着他苍白虚弱的模样，走过去打量着他现在的样子，追问道，同时阻止着吉野凪起身。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顺平看着五条悟，再感受着全身那股无力和隐隐作痛，忍不住追问道，声音听起来极其的沙哑和无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点意外而已，不过不用担心，你现在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只需要好好休息几好。”闻言，五条悟看了眼吉野凪，显然并不打算跟他说实话，“想要吃点什么吗？”
“啊？”
顺平睁大眼望着他，心里升起一股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只是他口中简单的一句出了一点意外而已，他回头的那一瞬间分明感受到是有什么东西朝着他和伊地知先生来的。
“对，忘记顺平醒来后会觉得饿，想吃什么，妈妈去买。”吉野凪听到五条悟这么问，恍然反应过来，问着顺平的同时又连忙站起身，还不忘拜托五条悟帮忙替她照看顺平一会。
“这里交给我吧，我让医生再给他做一次详细的检查。麻烦您给他带一些易消化的食物，他刚醒来，不太适合吃过于油腻的东西。”面对吉野凪的拜托和不好意思，五条悟倒是摆摆手表示应该的而已，看了眼顺平又提醒着吉野凪，对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吃难消化重口味的食物。
顺平见此张了张嘴，但看着吉野凪微红还未消肿的眼睛，又只得咽下嘴边的话，转而随意地报了一些便利店就有清淡的食物，安慰起仍旧不放心自己的母亲。
目送着吉野凪离开，五条悟又招呼着医生帮忙做着检查，虽然清楚对方的身体在术式的治疗下已经没有事了，但是七海将人送到的时候情况算是有些糟糕的。
“伊地知先生怎么样了？”配合着医生做着详细的检查，即使知道对方并没有跟自己说实话，顺平也不免问起当初和自己在一起的伊地知。
“他在隔壁的病房里。”五条悟站在一侧看着那些医生检查着他的身体，听到他问起伊地知，表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次倒没有再遮掩着事实。
“我能知道在失去意识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闻言，顺平表情微微有些恍惚，在隔壁病房……那伊地知先生岂不是也是和自己一样受到了莫名其妙的伤害，虽然心里多有疑惑想问出口，但他最想要弄明白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是说袭击自己和伊地知先生的人究竟是谁。
“你和伊地知被咒灵偷袭了，悠仁他们解决掉【帐】内的咒灵后，出来就看到你和伊地知被一只三级咒灵偷袭重伤。”
“没丶没有了吗？”
闻言，顺平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愕然地听着五条悟的解释，不由得重新擡眼看向他追问道，虚弱的神色难掩着心底的疑惑，真的只是这样的吗？
可他明明还听到了有人在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会是自己当时听错了。顺平深信不疑自己当初听到的那句话，他虽然不清楚是在说，但是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不然还有什么？”
五条悟挑眉看着他，煞有其事地问道，在顺平看不到地地方，五条悟的眼神透露着冷意。
七海和伊地知是追着一个能操控植物的特级咒灵，被对方跑掉之后他们又发现了几个不足为惧的臭虫。悠仁他们从【帐】出来就看到伊地知他们被咒灵袭击，现场还残留了类似特级咒灵的残秽，怎么看都像是在故意挑衅。
故意地吸引七海他们的视线，又故意地对【帐】外的人动手。
“没……没什么。”
视线相触，顺平没来由地想要回避，微微冷静下来后，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又小声地道着谢。
他仍旧有些怀疑那道熟悉的声音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无论怎么说，七海先生他们又再一次救了他，这一点是没有办法更改的。
即使自己现在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答应他，成为他的学生，但这已经不是他们几个人第一次救下自己，替自己掩盖这一切。
经过系列的检查后，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甚至连伤疤都不曾留下。治疗的期间，顺平借助着前来看望木下和伊地知的虎杖他们，也再一次系统丶全面的了解到咒术师们的世界，也清楚知道钉崎口中最近这一连串事情发生的始作俑者。
虽然有些生气那些咒灵所做的一切，也气愤对方将这些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让自己陷入如今的局面。但是面对作为咒术师，这份危险至极的职业时，他内心的显得踌躇和犹豫，甚至隐隐担心在自己成为咒术师后，会给作为普通人的母亲带来无法想象的危险。
他不敢去赌，更不敢拿母亲去做设想，他也无法想象自己出现意外母亲的反应，尤其是他已经亲身体会过作为咒术师随时可能都会面临的危险。那是一份随时都会直面生死的职业和亲人分别的选择，他心里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因为这样的事情为自己的安全而提心吊胆。
即使他迫切的想要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凪，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敢轻易地做下选择，让凪替自己承担选择后的后果。
在准备出院的那天，顺平看到‘生病’醒来的木下，望着病房里一模一样的面孔，顺平抿了抿唇，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木下”投来的视线，有些局促地坐在位置上。
这样过于离奇和难以想象的存在对他仅有的理解和认识带来巨大的冲击，即使他现在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咒术师的常识，但“木下”的真实存在，让他觉得咒术师的存在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覆杂，也更匪夷所思起来。
虽然没有办法完全理解另外一个“木下君”的存在的各种意义，但是他相信再荒诞的事情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就像恐怖电影里出现的那些怪物一样，都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作为被经常误解的自己，顺平除了觉得难以相信外，倒是没有其他太大的感受。其实比起另一个让自己感到难以置信的“木下君”，倒不是说即使自己知道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木下川”存在，他也并不担心对方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过于是出于对对方的信任，在这一点上，顺平心里莫名的笃定和相信。
仿佛时间过去很久，顺平擡头看着脸色异常苍白的木下，视线再度偷瞄着一侧的充当背景的“木下”，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脸上的神色比起进门看到“木下”时要显得轻松自然不少。
待了一会后，顺平就起身告别着木下，随着母亲离开了医院。回去的途中两人还不忘顺道去超市购买食材，准备庆祝自己瞬间出院。
顺平望着出现不远处看着自己的熟悉面孔，微微一怔，顿时恍然发现周围的人，连同自己正在挑选调料的母亲突然变得静止不动。
“好久不见呢，顺平。”
“真丶真人先生？”
望着陡然出现在这里，率先跟自己打起招呼的人，顺平没来的有些紧张，喉结滚动，说话的声音都显得在颤抖。
眼前的场景却让他完全没有办法遏止内心里愈发强烈的鼓动，看到真人过来，顺平下意识后退几步，但想到母亲就在自己身侧，他下意识将静止不动的吉野凪护在身后。全然没有理会对方之前是说了什么，戒备地看着他，颤着声音追问道，“你对他们……你丶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怎么突然间这么害怕我了？”看到脸色猛然一变的少年，真人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和眼底透露的情绪能称得上是毫不一致。
“我……我们也就只见了一面而已。”
闻言，顺平抿了抿唇，心里更加紧张和担心，他可不是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敢再把对方当什么咒术师或者是普通人看待。
“哦？所以顺平是要和我划清界限了？我之前可是从咒灵手里救过你呢。”
“可我不是已经感谢过你了吗？而且……而且谁能保证那个咒灵不是你放的。”
“感谢？这么说来你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真人轻笑一声，眯了眯眼反问道，身体微微往前倾，他也没有想到会在那群咒术师中看到他这个特别显眼的普通人呢。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也就没有好掩饰了。既然不想成为咒术师，那你有没有想过加入我们吗？”
“加入……你们！？”
“对，加入我们。我可以让你获得超出常人的力量，拥有别人所没有的资本，让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不会再受到任何人的欺负，并且你心里不是一直想要教训那群人吗？我可以帮你教训那些欺负你和看不起你的人。不想成为咒术师，也不想让你的母亲为你担心，那你可以加入我们，我们不需要你为我们做什么，也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
“不需要我做任何的事情……？”
引诱的语气让顺平忍不住低声覆述着他的话，声音低沈又轻飘，像是在认真思考他口中所说的真实性。
“当然，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可以让你不需要为我们做任何事情的情况下，就可以变得跟那群咒术师一样厉害。”
“变得和木下君他们一样的厉害？”
听到他这么说，顺平对此深信不疑，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但是不付出任何代价就成为像虎杖君他们那样厉害的存在，他不相信，甚至他怀疑他存在其他利用自己的心思。
“我不需要。”
顺平一口回绝他的好心，他不相信自己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获得他口中所谓的力量丶资本和超出常人的能力，尤其是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想要报覆那群人，想要让他们也体会被欺负丶被辱骂，被烟头烫伤的滋味，甚至也曾恶劣的想要他们去死。
但是如果真有他说的这么容易，那为什么自己之前不止一次渴求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无人问津，甚至所有人对那些欺凌，辱骂熟视无睹。
“不需要？你真的不需要吗？你不需要那你的母亲呢？她应该不知道你在学校基本上每天都会遭受其他人欺凌的事情吧。也不知道你上次遇见咒灵的事情，甚至也不清楚你这次受伤的真实原因吧，作为母亲，她对自己儿子可是说是一无所知呢。”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会来找我的。她是唯一的亲人，你应该也不想再看到她被那群不讲道理的大人围攻，被迫得为你低三下四祈求那些欺负你的人和他们父母的谅解吧。”
“毕竟错的是他们那群该死，不讲道理的人，凭什么要求道歉的人是你，是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