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第一百九十七章
◎……◎
“妈妈……”
目光望着脸上带着几分惊讶的吉野凪, 顺平看着她，声音干涩到了极致，欲言又止的神色在路灯的照耀下有些许的模糊。
“怎么了？”吉野凪提着在超市里购买的日用品, 闻言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又加快着脚步走过去。
还没有走近, 沙哑且陌生的声音从暗处响起又划过耳廓, 微哑的嗓音仿佛像是黑暗里的禁忌之语一样, 吉野凪明显地注意到顺平在听到那道声音后脸色一白, 神色透着几分僵硬，就连身体似乎都些许的颤抖。
真人松开捂着手臂的手，使用着反转术式治愈着被砍断的手臂, 像是没有看到顺平煞白的脸色似的，视线落到和他相隔几步距离的吉野凪身上, 再一次朝顺平开口, “不介绍一下吗？顺平君。”
听到声音, 吉野凪这才注意到了被顺平身影挡住的真人，望着那张苍白到没有多少血色的面孔, 她怔楞了一下，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见过对方的印象, 似乎也不像是顺平的同学, 而她好像也没有见到过对方, 又不免将困惑的眼神投向顺平, “顺平，这位是——”
顺平站在原地, 面对母亲看过来的视线, 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格外突兀, 他深吸了一口气, 朝她摇了摇头，又鼓起勇气转过身看向真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说呢？”
“我没有向他们透露过什么！咒术师的事情和我母亲没有关系，你之前也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我母亲的……”
目光紧盯着真人，顺平紧紧地握着拳头，克制住自己颤抖的音色，内心潜藏的情绪一股脑地向上涌心头。他没有向虎杖君他们透露他的消息，咒术师的事情也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也不知道虎杖他们在找什么。
“我之前是答应过你不会伤害你母亲的，但是现在嘛……我后悔了。”
看到顺平情绪激动到握紧拳头，眼圈微红的望着自己，真人收回手轻笑了一声，满是恶意地看向被顺平挡在身后不明所以的吉野凪，自己之前是答应过他不会伤害他母亲的，但是现在他没有耐心等他考虑了。
“你——骗子！”
面对真人出尔反尔的行为，顺平小心地将吉野凪护在身后，咬牙切齿地怒瞪着他，他就知道他信不过，也不安好心。扭头看向一脸雾水的吉野凪，他慌乱地催促道，“妈妈，快跑！”
闻言，真人看着企图从他手里逃掉的人，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现在跑？未免有些太晚了。”
猛然瞥见到有什么黑影朝他们扑来，顺平下意识伸手将吉野凪推开，话还没有说完，眨眼之间顺平便感觉到有什么缠住了自己的身体，又紧紧缚住他的脖颈，下一瞬眼前一晃，整个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飞出去，结结实实地撞到灯柱上。
骤然的冲击让他眼前一花，意识都有些涣散模糊，喉咙里也顿时泛起了一阵腥甜，五脏六腑也像是错位了一般钝痛不止，顺平躺在地上，目光模糊地看向真人，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之前相信他是好人的想法，现在看来究竟是有多天真和离谱。
虎杖君他们说的没错，真人他就是个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顺平！！”
吉野凪瞪大眼睛看着顺平被甩出去撞击在地，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将人从地上扶起来，顺平倚靠着吉野凪的力量起身，紧咬着牙关，强撑着从地面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看着互相搀扶的母子两人，真人眯着眼睛擡起手，脸上的缝合线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格外的清晰，“有你们母子在这里，那几个咒术师会回来的。”
“你的目的是虎杖君他们？”
顺平强撑着身体将吉野凪挡在自己身后，听到真人这么说，他怔了一下，随即反来过来他的目的或许从始至终都是虎杖君他们几个咒术师，好心地救下自己也是为了对付虎杖君他们。
“我当然是为了他们啊，不然你以为我接近你是真的想要和你做朋友吗？顺平，你也太天真了一些。”闻言，真人歪了歪头，目光新奇地打量着他，忍不住笑着他怎么能够这么单纯。
一个懦弱到面对欺负都不敢还手的可怜鬼有什么值得他接近的，他浑身上下也只有对那些人的恶意和对周围一切的不公平的情绪勉强还能让他多看两眼，毕竟这样满怀恶意，性格又极其怯弱的人是最容易被他蛊惑和利用的。
“骗子！”
“骗子？我可没有骗过你什么，想要获得力量报覆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是你丶想要有能力保护你母亲的人也是你，想要让你变得与众不同的人还是你，从始至终想要摆脱目前受人欺负的怯懦局面的人一直都是你，我只不过说过我有能力帮你而已，我可没有骗过你。”
见他咬紧牙关，愤恨地瞪着自己，真人收敛起脸上轻佻的表情，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从头到尾他就没有说过自己是什么好人，所以别拿“好人”这种恶心的词语来形容他，出手救他也只是看在他可怜的份上而已。
“这不是欺骗那什么才算是欺骗？我就知道你想让我加入你们是想要利用我，但幸好我还没有答应你。”
他也庆幸自己并没有因为那些极具诱惑力的话就轻易的答应他加入他们，以他这种人无恶不作的性格，就自己算答应了加入他们，他也不会在乎自己和母亲的死活。
“你这是在庆幸吗？”
听出顺平语气的嘲讽，真人冷眼反问着他，说话之间，他移动着身体迅速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倏的靠近他，伸手伸手抓起他的头发，强迫起顺平擡起视线，贴着脸，语气轻柔地问道，“那现在呢，你还能继续感到庆幸吗？”
“顺平！”
看到自己儿子被人挟制住，吉野凪神色一惊，下意识抓起手上的包狠狠地拍打着真人抓着顺平头发的手，一边不停地叫真人松手，“松手！快点松手啊！”
“妈……妈妈……”
头皮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疼，看到吉野凪的动作，顺平下意识地叫着吉野凪，瞥见到真人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到了不停拍打的母亲身上，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他吃力地伸手阻拦着真人，扭动着身体努力挣脱掉被抓住的头发，极力地想要保护好自己的母亲。
“不要……不要伤害我妈妈！”拖着身体，强忍受住挣扎间头发牵扯头皮带来的疼痛，顺平伸手抓着真人的手，几乎是声嘶力竭的，阻止着真人擡手的动作，“不要——”
“妈妈！”
红色的血液从颈部猛然溅出，吉野凪的身体就像是黑夜里翩然坠落的蝴蝶一般，脸色几乎在一瞬间变得惨白起来，看到松开手往身后倒去的母亲，顺平脑海当中一片空白。
他奋力挣脱掉真人的挟制，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伸手想要抓住眼前往后倒去的身影，睁大的眼睛蒙上某种难以言明的湿润，心脏也在那一瞬间陷入了静止的状态。
砰！
他的手堪堪地只碰到了吉野凪带着暖意的指尖，看着母亲无力地倒在地上，目光模糊地看向自己，鲜红的颜色从她的颈部不断地渗出，晕染着皮肤，嘴唇轻张了张，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发出一串模糊的声音，黑色发丝影影绰绰的遮住她的口型。
“妈妈……”
触目惊心的颜色顺着吉野凪苍白的唇线不住向外蔓延，半跪在地上，顺平颤抖地呼唤着吉野凪，伸手按住她的颈部，努力地阻止住殷红的液体从她身体里流出，眼中凝聚地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声音也变得哽塞。
“顺平！”
饱含担忧的声音从远处响起，紧接着就是凌厉地风刃划过眼，真人身体一僵，擡眼还没有看清楚是谁，意识的反应快过身体的条件反射，他下意识往身后一避，勉强地避开直面而来的术式。
“是你！”
顿时地面塌陷下去，留下一道极为明显的痕迹，望着站在自己刚才所在位置的身影，看清楚熟悉的帽子和那张带着冷意面孔，真人不由得一楞，“他”怎么会在这里？
“顺平君！”
“你没事吧？”
虎杖和野蔷薇他们跑到顺平身边，看着安然无恙的顺平猛然松口气，但注意到顺平怀里的吉野凪，脸色顿时一变。
视线从眼前的人身上落到表情僵硬的一群人身上，真人轻挑着眉，表情透着几分恶意，“宿傩的容器……你们几个人都来了啊。”
“你这家夥……简直太过分了！”目光从吉野凪身上转向真人，虎杖双手紧攥，咬牙切齿地怒蹬着他，气得脸色通红，他怎么能够这么狠心。
闻言，真人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看向顺平的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可怜的存在，充满了怜悯和嘲笑，“你们要是早点出现，说不一定她还有救。”
“可恶！”听到真人这么说，野蔷薇顿时气得瞪大眼恶狠狠地看着他，手里的锤子和钉子蓄势待发，她忍不住了，这家夥实在是太可恶了！
脚步一动，野蔷薇率先发动起术式。伏黑注视着吉野凪身上的伤，也有些几乎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看到野蔷薇发起攻击，伏黑目光看了眼陷入悲伤中的顺平，做着手势召唤出玉犬后也立马的加入缠斗之中。
“顺平……”虎杖看着虎杖和野蔷薇讨伐起真人，目光转向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伤口，颤抖着声音不停地叫着吉野凪的顺平，他试探地叫着他了一声，又蹲下身检查起吉野凪的伤势。
感受着吉野凪微不可闻的呼吸，虎杖手忙脚乱地地摸着口袋，一边还不忘安慰起顺平，她还有呼吸，他们还来得及。
“顺平，你妈妈还有呼吸……我问一下硝子老师他们到哪里了，应该来得及的……”
虎杖再次拨打着硝子的电话，一边关注着吉野凪的情况，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他迫不及待地询问起硝子他们现在在哪里，吉野凪的情况还没有说清楚，他就听到顺平悲切至极的哭音顿时响起。
“妈妈——”
耳边一片死寂，感受到吉野凪颈部的脉动像是停止了似的，微弱呼吸也探查不到了，虎杖顾不得电话里追问情况的硝子，慌忙地放下手机检查起她的瞳孔。
望着眼前放大涣散的瞳仁，他呆滞地看着抱着吉野凪痛哭不已的顺平，嘴唇轻轻颤了颤，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虎杖！情况怎么样？”
带着伤落后一步的七海赶过来就看到半蹲在在地上脸色难看的虎杖和哀泣不止的顺平。话落后注意到顺平怀里的还有一个人，望见吉野凪一身血倒在顺平怀里，再看着颈部靠近大动脉的伤口，七海默了默声。
“木下”闻言僵硬地回头看向顺平，视线望见他怀里被血染红了大半张脸颊的吉野凪，目光诧异地看着轻闭上眼睛的吉野凪。
鲜红的颜色染红了她的脸，苍白脆弱的面庞勾起记忆里似曾相识的画面，“木下”下意识停下攻击的动作，呆滞之间，“他”从缠斗中退出来朝着顺平走去。
看到被顺平紧紧抱在怀里的吉野凪，“他”神情有些恍惚，上次在医院里“他”和小川见到对方时，她还很热情的招呼着小川有时间去家里做客的，但是现在——
呼吸微微停滞了一瞬，喉间无端地有些干涩，“他”望着离开医院前都还在关心小川情况的她，走过去蹲下身检查起她的情况。
呼吸几乎算是已经没有了，但瞳孔还未完全地四散消失，颈部的血液还在汩汩流出，带有一丝温热。
她还没死！
“木下”看着吉野凪安静而脆弱的模样，迟缓地反应过来，她还没有彻底的死去，还有机会救治的。
“别碰我妈妈！”
“顺平！”
见顺平突然情绪激动地推开“木下”，虎杖下意识伸手扶住没有防备的“人”，“木下”站稳身体后，视线重新落回到被他紧紧揽在怀里的人，再次伸手试探地靠近吉野凪，想要再进一步检查她的情况。
“我都说了别碰她！”
“木下！”
看到情绪异常愤怒的顺平，七海猛地拉起“木下”，朝“他”摇了摇头，他们现在还是不要接触吉野比较好。
“她还没有死，还有救的。”
“真的吗！？可是她的呼吸……”
已经没有了。
虎杖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视线触及到顺平，看着他红着眼睛泪流满面的模样，剩下的话让他有些说不出口，但是真的还有救吗？硝子老师他们还要一会才能赶到。
闻言，“木下”没有说话，而是盯着保护着吉野凪不允许他们接近的顺平，再一次开口说道，“她还没有死，她的瞳孔还没有完全的涣散消失掉。”
她还有呼吸的，虽然可以算是极其的微弱，但是也不算是彻底的死去。她还有救的，“他”有办法救她，但就算不能治愈好她，至少也能够坚持到硝子老师赶来。
“妈妈她真的还没有死吗？！”听到“他”这么说，顺平瞳孔微动，擡眼看向“他”，又难以置信看向怀里已经感受不到呼吸的母亲。
抱着吉野凪，他轻轻吸了下鼻子，逐渐冷静下来，见到又蹲下身来的“木下”，像是抓着求生的浮木一般，猛然伸手紧抓住“他”的手，声音嘶哑地哀求道，“我求求你救救她，木下君，我拜托你救救她……”
“妈妈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是为了我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真人打伤，我求求你救救她好不好……”
七海看着顺平紧紧地抓住“木下”，目光接近哀求，留意到“木下”抿唇不说话 ，这让他有些好奇“他”要怎么救吉野凪，他们一群咒术师除了硝子和五条悟外，可都不会什么治愈伤口的反转术式。
小川学习术式这么久了也没有领悟过反转术式，吉野凪身上的伤是术式造成的，普通的救治对她而言没有用，这个道理作为咒灵的“他”应该很明白。
目光越过顺平紧抓不放的手，转移到失血过多面色煞白的吉野凪身上，“木下”抿唇沈默了一瞬，心里仍旧有些犹豫，“我是能救她，但是……但是她的伤势很严重，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以伤口的情况来看，她的伤口称不上是什么致命伤，但是伤口位置贴近人体大动脉的位置，伤口过深也足够形成致命的伤害。“他”的术式虽然能够「置换」掉她的伤势，但是那个位置有些惊险，“他”没有万全的把握——
“他”也没有能力把握自己通过伤势「置换」的方式，不会给小川造成什么不可挽救的影响。
“他”的猜想已经得到了证实，小川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他”再使用[置换]，以牺牲自身作为代价置换掉吉野凪的伤势的话，小川那边一定是会受到一些影响的。
“最重要的是小川，小川他现在……”
面对顺平的苦苦哀求，木下犹豫着，声音也有些艰涩，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小川。“他”是可以救她，但是小川那边也需要“他”顾及，说一句残忍至极的话，与小川相比，别说是他的妈妈，就算是拿五条悟相比也没有办法比较。
小川现在人还在昏迷不醒中，“他”不清楚自己使用「替换」后，会给小川带来的影响有多大。
——但“他”无论如何都要优先顾及小川的身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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