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第二百零二章
◎……◎
“她颈部的伤势已经被治愈的差不多了, 其他地方我也检查过，目前除了好好休息外，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安静的房间里, 只有机器运转发出的颇具节奏的声响，再次做完详细而全面的检查, 望着站在床尾一直守在这里的顺平, 硝子摘掉手上的手套, 边说边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
视线再次落在吉野凪颈部的医用纱布上, 凝视几秒后，她微微垂下眼，幸好颈部的致命伤被“木下”及时治愈过, 否则失血太多就算自己赶到，恐怕也没有办法救下她。
“谢谢……”
看着经过治疗后脸上恢覆了一些血色的母亲, 顺平红着眼睛点点头, 嗓音仍有些颤抖和嘶哑, 但紧绷的神经算是终于可以松弛下来。
瞥见到他难看苍白的面色，精神状态比起受伤严重的吉野凪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硝子在心里叹口气，又放缓着声音, “等她醒过来之后, 再留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 如果后续醒来后没有其他的异常, 就可以离开了。”
“我知道了。谢谢家入小姐，辛苦您们了。”
“不用这么客气, 你和虎杖他们一样叫我硝子老师就好。”见他礼貌鞠地躬道谢, 硝子摆了一下手, 示意他不用这么客气, 他们这次及时被救下了吉野凪，但要是再发生这次这样类似的情况，那下一次他们就不一定能够救下他们母子了。
“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敏锐地查觉到他擡头后看向自己微微露出些许欲言又止的纠结，硝子将手套塞回口袋里，目光扫视着他，轻声问道。
“我能问一下，五条先生之前说过的话现在还作数吗？”
顺平闻言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干裂的唇瓣张合了几下，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和试探，他想要知道五条先生之前对自己说过那些的话到现在依旧作数吗？
他想跟着五条先生学习咒术，想要保护好母亲，他……再也不想看到母亲因为自己的缘故再受到什么伤害了，他没有办法失去自己唯一的亲人。
“他说了什么？”
硝子微微怔楞住，面色也有些疑惑，似乎是没有听懂他指的是什么，但看到他视线落回到他母亲身上，她骤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
“这件事情恐怕你亲自要去问悟才行。他之前去找你有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你也能够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但现在……你还是自己问他比较好。”
想到悟和自己还有杰他们三个人入学以来的相处，以及现在就只剩下了她和悟，以前默契又捣蛋的三人组再也凑不齐人数。硝子望着吉野凪没有立刻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轻声说道，“成为咒术师很容易，但是作为咒术师可能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这条路……你要考虑好。不只是为了你母亲，也更为了你自己。”
这次的事情算是意外，他不应该因为这次的事情就这么匆忙地做下决定的，他还有母亲，还有他自己，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啊，不然这条路以后充满的不止是危险，还有割舍不尽的牵挂。
“我该去看看小川和‘木下’了。她还没有醒来，这里还有空馀的床位，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吧，顺便再想想自己是否已经做好了成为一名咒术师的准备。”
收回眼神，硝子压下心里对过去高专生活的怀念，看了眼时间，又看向对面空馀的床位示意他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他现在的状态看上去也挺糟糕的，他应该也不想对方醒来之后看到这么蓬头垢面糟糕的自己吧。
听到硝子这么说，顺平不记得对方是怎么离开的，他注视着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的母亲，慢慢地蹲下身来。望着吉野凪脸色苍白虚弱的面孔，顺平身形稍稍晃了一下，随即伸手紧紧地握住吉野凪的手……
……
“七海在外面，那几个学生也回来了，你就不过去看看？”
看到一个人在这里的五条悟，九十九走过去学着他靠着围栏吹着风，眯起眼睛感受冷风吹过带起的凉意，再度挑眉道，“他们当中有人伤得挺严重的，真不过去看看？”
五条悟看着硝子进去后就从病房里出来的七海，淡声回答道，“有硝子在。”
“硝子？反转术式一般只能治愈咒术师，那个过怨咒灵你让硝子怎么帮忙？”闻言，九十九由基侧眸看了他一眼，眼底划过一道惊讶，让硝子治疗那几个学生倒还说得过去，但那个过怨咒灵呢？
视线看向留在门外的七海，留意到他身上还是之前那件衣服，九十九别有深意地开口，“敢留着未登记的过怨咒灵在身边，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胆呢。”
“我胆子大不大，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听闻，五条悟转眸看向她，也没有拐弯抹角，“这次的事情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还是说你想折现？”
“那这算是酬劳加封口费？”见此，九十九挑眉注视着他，似乎是有点意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回来是因为身上钱花光了，没有办法再继续旅行下去才回国的。
留意到五条悟的神情变化，心里也大致清楚自己在七海健人身边看到的那个假想存在的过怨咒灵，不止是在七海这个后辈心里的分量不轻，就连他这个最强也在有意袒护着对方，这让她更加好奇那个过怨咒灵的身份了，该不会又是一个祈本里香吧。
尤其是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回国后接到的第一单会是来自眼前人的，“我有些好奇你自己明明能够赶过去，为什么会打电话让我过去支援硝子他们？”
作为特级咒术师，以他的能力不可能会赶不过去，那四个诅咒就算是有特级，可对他而言也不足为惧的。而且再加上出事的可都是他的学生，作为老师，他也不应该会通知自己去支援硝子他们，而自己却迟迟不出现的，就连现在回来了也不打算过去去看望一下。
闻言，五条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避开了这个话题问起了当初的事情，“当初杰来找你的时候，你跟他到底谈论了什么？”
听到他有提起夏油杰，九十九神色一僵，逐渐收敛了表情，最终轻笑一声，“怎么，你还念念不忘他当初来找过我？还是说到现在你们都觉得他叛逃高专和咒术界是因为我蛊惑了他？”
“其他的事情我不再听，我只是想知道他几次找你具体说了什么？”
他只想知道杰之前具体跟她说过什么，“他”没有必要骗自己，而自己也不会骗自己，他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也相信自己的眼睛。
立海大出事那次他就见过杰，之前也曾几次地在街上撞见过和杰相似的身影，他也去过杰的墓地，也曾问过当初被他们牵扯进来的人，但所有人都跟他说杰已经死了，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就连他自己也都认为是自己杀死了杰，杀死了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挚友，可是现在杰还活着，他还没有死。
“能说了什么？或者说你觉得我们会说什么。”九十九毫不避讳地对上五条悟蒙上眼罩的眼睛，她清楚他对夏油杰叛逃和死亡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情她是有一部分责任在，但作出叛逃那样决定的人一直都是夏油杰自己本人。
“对咒术界丶对身为咒术师的自己感到失望的人是他，作出背叛高专丶背叛咒术界，改投成为诅咒师的人也是他。如果不是他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我说的再多，或者是所说的一切都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你的意思是说杰和我们不一样？”闻言，五条悟忍不住冷笑一声，他一直都很讨厌她用这样居高临下的想法揣摩杰当时的心理。
“难道不是吗？作为五条家天生的神之子和家主的你，和他看待事物的眼光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背景优越，当初年轻气盛还目中无人的你。作为同期和所谓的挚友，你就真的没有发现作为普通人成长起来的夏油杰，关注点有些时候并不在你所感兴趣的事情上吗？”
见他突然冷脸生气起来，九十九也不在意，这样的话在他当初知道夏油杰来找过自己的时候，她就对他说过，不止一次地说过。
作为同期丶咒术师又都是特级术师，他和夏油杰在很多方面确实很契合，也很难让人比拟他们之间的默契，但环境是会影响人的，影响人的身心健康和关注以及所谓的眼界。他五条悟天生就拥有六眼，在咒术方面也天赋卓绝，可夏油杰不是，大部分咒术师也都不是。
看多了普通人和咒术师之间的不同后，他会对咒术界这样肮脏覆杂又毫无同情心理的地方失望，是注定了的。
就像夏油杰当初叛逃后，他也不是去试图挽留过吗，可结果呢，不但无功而返，他还永远地失去了夏油杰这个挚友。
“你又不是杰，你就这么清楚他在想什么吗？”听到她这么批判和否认杰和自己之间的关系，五条悟有些不服，只觉得自己心里极其的不爽。
明明自己才是杰的同期丶挚友，她凭什么说自己不了解杰的想法，不了解杰的一切。他们相处了三年，这三年里他和杰形影不离，就连出去做任务他们都会互相拉上彼此，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不是双方都清楚知道的。
他承认当初的他脾气是有些恶劣，性格也很糟糕，所有的心思也全都扑在那些高层上，一心想要挑衅那群老家夥在咒术界的权威和地位。对于杰他是关心不够，也没有找合适的机会和杰坐下来好好聊过他们的以后，以至于后面发生了天内理子等一系列的事情，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杰会那么义无反顾地选择叛逃，选择让自己杀掉他。
他当初也茫然不解杰为什么要叛逃，为什么要突然地抛下自己，忘记他们的约定，说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接到执刑命令的时候，他也从未想过要执行命令杀死自己的挚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过……
毕竟杰是为数不多能够走进他心里的人，是他心底极其珍重的存在，就像硝子丶像他现在的学生丶像小川和七海一样。
停顿了一下，看他像是被自己说中心里话一样反应这么过激，九十九歪着头忍不住轻笑出声，全然不在意自己说的话有多过分，依旧笑得很欢畅，“正因为我不是他，也不是你们高专的人，所以才会知道他最后为什么会叛逃，和你分道扬镳。”
“他当初来找我的时候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所谓跟我探讨咒灵本源只不过是他内心迷茫然无措的借口而已，而可笑的是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和他是挚友，是亲密无间的同期，可作为挚友的你，并有发现那段时间他的不对劲。”
她当初对夏油杰说过那些话和她对咒术界丶咒术师存在的看法确实给对方仿徨无措的内心造成了一些影响。她也不否认自己当初对夏油杰讨论那些私心里也是想知道和证明自己当初那些和所有人格格不入的想法是否正确，也是否能够实现。
对方叛逃也的确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在，但是夏油杰已经死了，死了很久了，现在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难道他们再争论几次他叛逃的原因就能够叫活他？
目光望着逗留在门外的七海他们一群人，九十九支起身体，将吹拂起来的长发拢到耳后，侧眸看着五条悟宛如泄了气的气球沈默下来，打算不提这事了。
“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再讨论下去我们两个恐怕要因为这个非得要在这里打起来不可。至于这次的事情，人情就算了，记得把封口费和报酬打过来。”
走出去几步后，她恍然想起来了什么，想了想又回头看向他，“对了，其他人还不知道我回国了，你也别在任务报告里提到我，我可不想接什么任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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