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第二百二十三章
◎……◎
“小川!”
七海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被浓郁气息包裹住的木下和惊愕到不知所措的藤原, 静谧的空间里浓厚的诅咒气息四处肆略着,逼仄又压抑。
感受着浓郁的“诅咒”气息在不断的泛滥,七海楞了一下, 回过神后直接擡手布下了禁止术师踏入的【帐】,漆黑的结界瞬间包围住整间办公室, 隔绝了房间里不断发酵扩散的气息。
确定自己没有布错【帐】后, 七海看着背对着自己呆坐在位置上的木下, 朝着他走过去。
瞥见到藤原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和讶然, 七海看了他一眼后又伸手扶住木下微微颤抖的肩膀,感受到“诅咒”的力量在小川身体里飙升许多,他开口尝试将人从情绪的漩涡里拉出来, “小川?”
“七海先生,木下君他——”
看到木下这样, 藤原脑海里突然模糊地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只是单凭借眼前的一幕, 隐隐让他有些不确定。
见小川对自己的声音没有什么反应,七海擡眼望向迫不及待想要解释什么的藤原, 率先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抱歉。”
对上七海锐利的眼眸, 藤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嘴边的解释忽然地顿住, 他看了眼坐在位置上像是陷入到情绪漩涡中的少年, 浓郁的诅咒气息尽数地包裹住他,压抑又难过。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后, 藤原垂眸歉意地看向七海。
“您是五条前辈的人, 这件事情就请藤原先生自己去向五条前辈解释清楚吧。但是今天的事情, 我希望除我们两个大人外, 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见藤原这样,七海怎么会不清楚他说漏了什么,他没有资格直接处理五条悟的人,再加上幸村的病情确实需要他这个擅长神经内科方面的医生,只是……为什么没有信守承诺。
深吸了几口气,七海压下心底想要质问对方的冲动,声音沈重了几分,强硬的态度也显得有些变化,“麻烦藤原先生出去后拦住其他靠近办公室的人。”
“我……我知道了。”闻言,藤原也清楚接下来不是他一个外人该看到的,但想到木下这样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再加上五条先生对自己帮助,藤原抿了抿唇,神色诚挚的保证道,“木下君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看见。”
说完,藤原便朝着门口走去,清楚七海刚才布下的结界是防止其他在医院逗留的咒术师们查觉到这里的动静,虽然禁止了咒术师进入,但并不妨碍里面的人出去。
只不过这一层禁止咒术师进入【帐】真的能够隔绝掉木下君身上的气息吗?
眼眸馀光注视着七海向木下贴近,藤原不由得担心这层【帐】防范不了什么,尤其是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大部分都是咒术师,周围还有不易察觉的「窗」。
突然出现了【帐】,还是禁止咒术师进入的【帐】,怎么看都会引起注意的。想了想,藤原伸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机,他还是出去后尽快通知五条先生和家入小姐他们赶过来吧,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也有责任的。
身后的咒力波动消失,整个房间彻底地安静了下来,七海看着突然擡眼看着自己的木下,伸手握住那双抓住衣袖在微微颤抖的手,又轻轻的拍了拍木下的后背。
感受着手背传来的温热,木下从浑噩中擡眼注视着七海,声音喑哑地问道,“是因为我,对吗?”
看着木下帽子下绯靡暗红的眼睛瞳色在进一步的变灰,浓郁的诅咒气息也在不断地攀升,七海明显的意识到小川咒灵化的速度在加剧,握住双手的大手下意识收紧了一些,企图借此唤回木下的注意。
“小川,你听先我说——”
“说什么?难道说不是吗?”
木下看着七海,笑着反驳道,那不带半分笑意的声音很短,短道说话的气音听起来也极其的嘶哑。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他吗?整个网球部里就只有自己最为特殊,被诅咒过的人就只有他,只有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类”。
闻言,七海沈默了一瞬,脑海中好几种解释和说法都一一闪过,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幸村身上的诅咒确实和他有关,可是他也不是故意的,不是吗?
见七海不说话,喉结轻轻动了动,木下继续说道,声音仍有些颤抖,“大叔不说的话,那就让我猜猜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大概有多少吧。”
“最先看出来的人我想应该是五条悟这个看似不靠谱的监护人,其次是硝子老师了,然后就是大叔你,最后应该就是部长自己吧,我猜的对吗?”
看着七海,木下轻声说道,隐藏挤压的情绪开始从心头倾泄,需握的手指被他紧攥住,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手心的刺痛让他完全没有办法遏止内心里愈发强烈的自责。
愧疚丶诘问丶生气丶仿徨丶畏惧……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不断地糅杂,又不断地从胸膛发酵膨胀,四处流窜直至全身,混合着清醒的理智一点点的坠向深谷。
“你们都知道部长身上的诅咒和我有关,为什么不告诉我?”
明明作为被诅咒的存在,深知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异类”,他竟然没有想过部长身上的诅咒会和自己有关,甚至在部长住院的这段期间他还心安理得的继续享受作为普通人的生活,他怎么能够忘记自己被诅咒过的事实……
和部长他们在一起太久,他快忘记自己和他们的不一样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意自己的“身份”,部长他们不在意,为什么现在连他自己都不在意了。
他可是诅咒,是被自己亲人所诅咒丶厌恶,被所有人视为怪物丶灾厄的存在。过久了普通人的平静生活的他,是忘记那些接触过自己后纷纷遭遇各种意外出事的例子吗?
他怎么能够忘记那些人厌恶丶憎恨的眼神,忘记那些人在后背的议论丶指责,为什么要故意的忘记这一切又一切的过去,为什么……
为什么在见到光后他就自私到把光拉入到了深渊里,明明这样深不见底的深渊里本该只有他一个人沈沦的,是他活该被困在那冰冷窒息的深渊里。为什么受到自己诅咒影响的人会是部长,是那个从自己转学以来这么多人里第一个对他释放出善意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部长,对待他的前辈。
那是他的前辈,是网球部里对他最好的人啊……
“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实情……”木下看着七海颤抖着唇,声音像是从嗓子里一点点挤出来的一样,这么多人都知道部长生病住院的原因,唯独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这让他该怎么面对部长,怎么面对网球部的其他前辈,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诅咒部长,诅咒自己的前辈啊,他该怎么办……有谁能告诉自己,他该怎么办?
是他害得自己的前辈生病住院,害得部长不得不离开学校,离开自己最为舍不得的网球部,整日被困在冰冷的病房里,接受病痛悄无声息的折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
是他害了部长。
是他……
他真的好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会给人带来灾厄,视线被地上出现的黏腻吸引,木下看着自己手上丶身上从内到外流淌着那象征着灾厄的黏腻,自责的情绪几乎凝固成实体。漆黑的粘稠不停地吸收着喷涌而出的负面情绪,身上“诅咒”的气息浓郁到密不透风的携裹住他,紧紧的遏制住他的挣扎。
“小川!”
注意到木下整个人神色呆滞的像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脸上覆杂的咒纹全部的显露出来,周身的情绪宛若实质溢出,浓郁的负面情绪仿佛要把人淹没一样,让七海难以镇定的是他看到小川的眼睛瞳色已经从之前不明显的浅灰色变成了浅浅的米灰色。
浓稠丶绵密的黑色咒力不断地从他身上溢出,“诅咒”气息浓郁到之前从未有过的程度,咒力波动也异常的强烈。再这样下去,他担心小川会像当初从死亡边缘领悟到领域时那样意识暂时陷入自我封闭中,整个人被负面情绪包裹住,咒力失去控制,加剧咒灵化的同时还有极大的可能会引发暴动。
这样一想,七海看着整个人被情绪所包裹住的木下,忍不出声阻止着木下继续沈溺下去,沈稳的声线到最后逐渐显得有些沈重。他不想看到小川真的踏上那样残酷的结局,或者说他比谁都想要杜绝那样糟糕的可能发生。
“这件事情责任并不在你,幸村沾惹到那样诅咒也不全是因为你的存在!小川,不要把所有的过错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造成幸村生病的。”
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幸村会生病也不全是因为诅咒的缘故,不要再继续地自责愧疚下去了。
他们还没有找到解除“血亲诅咒”的办法,所以不要继续咒灵化下去。他不想在突然失去灰原这个可靠的后辈后,又在某一天突然失去身边重要的人,徒留下自己一个人继续地生活下去。
“小川,幸村的事情我们可以解释,但你不可以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再这样继续下去,就算是他布下了【账】,他也没有办法掩盖住他身上那不断涌动的咒力,更没有办法将他安全的带离这里,所以不要让那些数不清的负面情绪继续侵入下去。
“你想想‘木下’,再这样继续沈沦下去,被情绪掌控住后,‘木下’又该怎么办。”
七海感受到小川僵直的身躯微微有所反应,眼眸中燃起了几分亮色,看着他脸上浮现的咒纹若隐若现,注视着米灰色的瞳眸,抓着木下肩头的手再度用力了一些,“小川,擡头看着我!想想五条悟,想想幸村,多想一想……我们。”
耳边一片模糊,眼前也一片漆黑,除了黑色外,仿佛还是黑色。木下无知无觉,如同死人般斜躺在废墟上,眼神空洞的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任由着自己单薄的身躯被黑色一点点覆盖住。
“你还要继续躺下去吗?再这样躺下去可就真的不会再有‘木下川’这个人存在了。”
黑暗里微微亮了一起束光,喑哑的声音从亮光中响起,熟悉的声音让木下卷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随即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人扶起来,甚至还动作温柔地理了理那遮住自己眼睛的碎发。
挡住视线的碎发被拨开,借助着亮起的微光号木下看着眼前伸手的人,不似常人的病白肤色和熟悉的绯靡暗红色的眼眸都在彰显这个人的与众不同。
感受到虚握住自己的手腕的手被松开,哗啦啦的碰撞声将他从诧异中拉回来,目光被那冗长又满是恶欲般的黑色锁链吸引住。顺着勒入腕骨的锁链往上看去,粗重的锁链宛如枷锁从手腕上穿过肩头又没入到锁骨,视线最后落在了那张脸上。
看着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木下目光颤了颤,还没有等他开口就见对面的人笑着凑近了一些,声音似乎有些喑哑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特,“怎么不说话,是不认识我吗?”
闻言,木下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楞楞的看着“祂”,准确的来说是看着“祂”的眼睛,突然凑近的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了那双和自己很像的眼睛的瞳色是灰色的,是那种不常见的碳灰。
那种无限接近咒灵异眸瞳色的灰色。
“怎么还这么呆呆地看着我,是在等我自我介绍吗?不过我想我‘木下’应该向小川你提起过我吧。”
见小川这么呆楞地凝视着自己,那双漂亮到和自己一样的眼睛里全是自己的身影,心里不由得翻涌起了一阵特别的情绪,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那种心里被填满的感觉让“祂”忍不住笑了笑,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呢。
不过这样面对面的接触,“祂”也期待了好久。
“你……”
错愕的情绪随着“祂”的话渐渐的消失,木下看着“祂”,下意识伸手想要碰一碰“祂”,但看着“祂”就站在原地,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自己,伸出的手指在碰到“祂”身体的那一瞬间,又猛然的缩了缩。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就站在你面前。或者说我就站在这里。”
见他忽然的缩回了手,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在什么,“祂”微微有些失落,但下一瞬“祂”又笑着看着他,主动的伸手牵住木下的手,手中柔软的触感让“祂”忍不住又收紧几分力道。
“先别动。”
感受到木下的挣扎,“祂”握住手腕的手更用力了一些,紧接着一股黏腻到浓厚的黑色咒力从“祂”身上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那些覆盖在木下身上的黑色粘稠像是寻到了更为适合的人,纷纷地从他脚下攀爬到“祂”的身上。
那些融合着自责丶愧疚丶生气丶畏惧丶恐慌……的负面情绪缓慢和锁链上生长出的那些恶欲般的黏稠融为一体。随着“祂”身上的负面情绪汇聚着越来越多,木下脸上的咒纹渐渐地消退下去,逐渐露出整张干净清隽的面孔。
看到木下脸上没有了那碍眼的纹路,“祂”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本就病白的脸上更加没有什么血色,那些覆盖在锁链上的恶欲像是接受到新的丶充足的负面情绪变得活跃了不少,身体被撕扯丶侵蚀带来的反应又明显了一些。
眼眸也慢慢地完全变了颜色,“祂”微微闭了闭眼,像是在收敛着什么,那些色彩在“祂”眼中撕扯丶挣扎着,最后那一分阴沈还是被那份透亮所压制住,有些不甘的退缩回去。
浑噩沈重的意识清醒了一些,那种浑身被束缚的感觉也有所缓和,压在心头冰冷的丶窒息的丶痛苦的感觉似乎也消失了。手腕被人松开,木下看着“祂”脚步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脸色还很难看。
看到“祂”微闭着眼睛,脸色极其的难看,木下忍不住追问道,同时下意识伸出了手,“你……你做了什么?”
片刻后又再次擡眼,“祂”极其自然的收回自己的手,摇了摇头拒绝他扶住自己的动作,面色笑意盈盈看着他,“没有做什么,就是有些高兴而已。”
“高兴?”
木下闻言楞了一下,不经感到疑惑,在高兴什么,还有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祂”身上的气息怎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浓郁。他没有及时捕捉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几乎能够肯定的是“祂”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和自己,和他们身上的“诅咒”有关。
“是啊,我很高兴,因为我终于见到小川你了。”
对于木下探究的眼神,“祂”微勾着唇角,温声说道,不过眼眸却带上一种覆杂到说不清楚的神色,“可让我意外的是,我没有想到我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被自己情绪所掌控住的小川。”
被“祂”这么一说,木下脸色僵硬住,胸腔中富有节奏的鼓动也下意识停顿了下来,目光没来由地想要避开“祂”的目光,也说不上自己心底哪种情绪更多一点。
听“祂”话语里的意思,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接下来要说什么呢,要说这一切和自己没有关系?可难道不是因为自己,部长才会沾惹到那样的诅咒吗,这一切不是自己的错?
看着他避开自己的目光低垂下视线,感受着心里那快要把自己淹没的愧疚和诘责,“祂”轻轻的叹口气,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小川,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但“祂”不得不阻止他继续被自己的情绪淹没掉,如果再不出现,也许就真的有可能不会再有“木下川”这个人了。或者说被负面情绪所吞没的人终究不会再之前的那个“木下川”,可是这样的话,那“木下”和“祂”存在的意义又会是什么呢。
“祂”和“木下”存在的意义都是希望能让眼前的人活下去,能更好的活下去,不过“祂”没有想到“木下”比“祂”想象中更没用,居然会任由小川沈溺在自己的情绪里。
“如果小川你执意这么继续想下去,那我确实没有办法说什么。毕竟如果不是你,部长确实不会生病住院。可小川你有想过即使没有你,部长也可能会生病住院的吗?”
看见他的脸色再次白了白,像是被自己的话狠狠地刺中到了内心深处,到嘴边的话又忍不住变了变,言语也不在那么犀利和直白,反而带着一种阐述真相的意味。
“诅咒是由人的负面情绪产生的,是寄托着人类情绪的存在,而人类的情绪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有多么覆杂难懂,小川你是见到过并切身体会过的。即使没有你,部长或者说是网球部的那群前辈同样会受到诅咒的影响,或早或晚,严重与否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你还记得国小三年级的那个经常来甜品店找你玩的秋田吗?”
见他不说话,“祂”继续说道,甚至说到了一个在他们记忆消失了很久的名字,“他是你国小最好的朋友,你帮他补习丶和他一起训练一起玩,在学校里你们也是形影不离的存在,所有人都人认为你们是好朋友,包括小川你也是这么想的。可事实呢,在母亲离开后,秋田来找你看到你开门后戴着帽子畏畏缩缩地躲在门后,他笑着将你从门后拉出来,还好奇大夏天你戴着那么厚的帽子做什么,可看到你藏匿在帽子下的那双眼睛后,你记得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提起这件事,“祂”脸上的情绪冷了几分,周围的气息也略微有些阴翳,“他猝不及防地推开了你,并且用着尖锐至极的声音大叫着‘怪物啊’。一边惊恐害怕看着你,一边又不断地呵斥着你别靠近他。这件事情我想小川你应该很难忘记吧,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例子。”
“这些例子是你之前亲身体验过的,成为咒术师后,你也在学校里看到过那些因为人性的嫉妒丶怨恨丶喜欢丶贪婪丶自私……等等情绪滋生出来的诅咒,这些情绪和那些诅咒也盯上了不少人,也得到了不少人情绪上的滋养。所以你到现在你觉得部长生病住院都是因为小川你,因为身上‘血亲诅咒’的缘故?”
“小川,你太在意部长了。在意到让恐慌和害怕抓到了机会遮掩住了你的理智,影响着你的判断和认识。”
在没有遇见部长和网球部那群前辈前,他的眼睛是坚定,充满韧性的,但是现在被恐慌影响到,他的眼神里除了愧疚和悔意外,就只剩下对自己的诘责。
他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影响到的,这么容易就被自己情绪捕获住,还因此差点随着情绪沈沦下去。这不是他,不是那个“祂”和“木下”做梦都希望他能更好够活下去的小川。
看着“祂”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失望,木下目光轻轻颤动了一下,骤然上涌的情绪蔓延到了的全身,他轻轻咬着嘴唇,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可所有的话像是堵在了喉咙间,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一切,坦然接受对他来说太难了,他做不到在知道部长生病和自己有关后继续维持着情绪,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他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他确实在害怕,也在自责着,部长是网球部里对他最好的人,也是第一个毫不在意他身份的人。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部长被困在病房里接受那漫长到没有准确期限的治疗,失去回到从前,回到网球部丶回到赛场资格的可能,这比后悔遇见部长他们更让他感到难受。
幸村精市不应该被困在医院的,更不应该不应该受到他木下川诅咒的影响,他应该在学校,在网球部,在赛场上任何一个地方,唯独却不应该像现在这样。
他畏惧,在恐慌,也在害怕部长会因为自己失去他最为重要的一切,他无法想象那样的部长是什么样的,又是怀着什么样的覆杂心情接受自己,他没有办法平静地接受那样的可能。
他真的没有办法坦然接受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自己,他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个网球部里对他最好的前辈。
他时刻害怕并畏惧着部长那双看向自己的鸢尾色眼眸不再那么温柔,他怕从其中看到指责丶怨恨,还有厌恶,哪怕看到一丁点或者是一丝,他都觉得这一切是自己的错。
甚至他不断地怀疑自己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他就不应该加入网球部成为正选,不应该继续地留在网球部里的。
或许,从始至终他根本就不配拥有这么好的部长和前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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