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正好,百花吐蕊,庭院中燕语莺啼,和风拂面。然而,陈晨却无暇欣赏这大好春色。
他端坐于书案前,目光凝视着一张摊开的地图,眉宇紧锁。这张地图上,标注了各地灾情与叛乱的红点已如密集繁星,尤以北地与中原最为严重。那片区域农民起义已然如燎原之火,蔓延不止。
“百姓为何揭竿而起?”陈晨低声自问,又自答道,“无非是无粮可食,苛税难承。若能让天下百姓有饭可吃,再以仁政安抚,这乱世或许尚有挽回之机。”
他的目光移向案侧放置的一小袋种子。这是他在粮仓深处清查时发现的,包装袋上写着几个现代字体:“亩产千斤以上,耐旱抗病。”陈晨心头一震,暗自欣喜:“若能以此谷推广天下,粮荒可缓,乱世可平。”
他猛然起身,目光坚定,挥手下令:“备马!朕要亲赴田间,亲自示范如何种田。”
此言一出,偏殿内的内侍与侍臣无不惊愕失色。
内侍总管王承恩急忙跪地劝谏:“陛下,龙体贵重,岂能亲涉泥土?此事交由地方官员或工匠农夫操持即可,万万不可劳陛下躬亲!”
陈晨摆手打断,语气不容置疑:“农乃国之本,百姓生计全赖田中一粒谷。若朕不以身作则,谁敢真正重视此事?你们放心,朕自有分寸。”
众人见劝无果,只能听命,匆忙备马调人。
数日后,陈晨抵达京郊的一片田地。这块田地乃是他亲命开垦出来的试验田,虽不大,却土质优良、水源充足。他一到田间,便换下明黄龙袍,身着短打布衣,脚踏草鞋,亲自带着工匠与农户开始劳作。
按照杂交稻的经验,陈晨从选地整地、育苗浸种到播种插秧,一步步亲力亲为。他翻土时泥点溅满衣襟,扶苗时膝盖深陷泥中,却毫不介意。他边劳作边讲解这些新种子的特点与种植方法。
期间,一名老农小心翼翼地凑上前,略带疑虑地说道:“陛下,咱这田里用的是本地谷种,虽产量低,可耐水涝。您这新种子……怕是不好养活啊。”
陈晨停下手中翻土的铁锹,笑着说道:“此谷虽新,但产量远胜以往。你们按朕说的去种,自会见分晓。若失败,朕自当担责,绝不牵累百姓。”
老农半信半疑,却被陈晨的亲力亲为所折服。他回头招呼乡亲们:“陛下都亲自下田了,咱还能站着看?快来学学这新法子!”
不多时,越来越多的百姓围聚而来,看着满身泥泞、埋头劳作的皇帝,无不惊叹。他们纷纷放下手中活计,主动上前帮忙,一时间田间人声鼎沸。
随侍太监与侍卫们见陈晨这般劳累,个个神色复杂。有人低声嘀咕:“陛下如此折腾龙体,岂不有损天威?”
陈晨听闻,停下手中活计,朗声笑道:“朕的威严,不在衣冠,而在百姓心中。只要能让百姓吃饱饭,朕愿日日下田,折什么龙威!”
此言一出,田间百姓无不动容。人群中渐渐传来低低的感叹声:“这样的皇帝,咱没见过……”转而变成高声称颂:“陛下仁德,吾皇万岁!”
夕阳西下,田间劳作暂告一段落。陈晨站在田埂上,望着一片刚刚种好的稻苗,微风拂过,仿佛看到未来的丰收景象。他低声自语:“民以食为天。只要稻苗成活,丰收之日,便是百姓安居之时。”
这一片稻田,不仅是杂交稻的试验地,更是陈晨心中希望的象征。他转身看向田间忙碌的人群,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这乱世,朕定能挽回!”
交稻的试验田初见成效,田中幼苗长势旺盛,青翠欲滴,令人心生希望。然而,当陈晨准备将这项种植方法推广到全国时,却遭遇了来自朝廷与地方的多方阻力。
朝堂之上,陈晨满怀期待地提出推广杂交稻的旨意,却迎来了反对声浪。
礼部尚书周廷赐率先出列,郑重其事地跪拜进谏:“陛下,此杂交稻虽在京郊初见成效,但终究未经广泛验证,若贸然推广,恐致农时贻误,百姓无粮,后果不堪设想。臣以为,应暂缓此事,再行观察数年。”
陈晨闻言,目光一沉,语气低沉却掷地有声:“周廷赐,眼下百姓饥寒交迫,饥民遍地,尚有几载可待?朕问你,若此法能救万千百姓于水火,你敢说不可试?试上一亩两亩又有何妨?莫非要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不成?”
周廷赐听闻,额头冷汗涔涔,连连叩首:“陛下所言极是,臣失言,愿遵圣裁!”
陈晨环视众臣,目光如刀:“还有谁觉得不可试?”
殿内静默无声,群臣低眉敛目,再无人敢言。
推广杂交稻的旨意在朝堂上通过后,随即以六部颁布文书的形式传达至全国。然而,陈晨原以为能顺利展开的种植工作,却在地方遇到了层层阻力,进展并不如预期。
部分地方官员对杂交稻的推广心存顾虑,认为新法未经长久验证,风险颇高。一旦种植失败,不仅无法缓解当地粮荒,反而可能引发饥民动乱,甚至会影响他们的政绩和仕途。于是,这些官员采取了敷衍应付的态度:
有的草率安排试验田,却不按照朝廷颁布的种植方法执行,仅是象征性撒下一些稻种,既不施肥,也不管理,结果稻苗长势稀疏。
有的干脆虚报试验田数量,声称种植“效果良好”,但实地却根本没有开垦试验田。
更有甚者,将试验田内原有的普通稻谷当作杂交稻的成果上报,以粉饰政绩。
这些欺瞒手段暂时逃过了表面监督,但真正受害的却是饥民百姓。由于粮食问题未见缓解,部分灾区民怨渐起,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民变。
陈晨在京中密切关注各地推广情况。当接到粮食监管总署的汇报,得知部分地方官员敷衍塞责、虚报成果,甚至隐瞒灾情时,他拍案而起,勃然大怒:“百姓嗷嗷待哺,他们竟敢以欺瞒为术,将政绩置于民命之上!此等行径,简直罪无可恕!”
陈晨即刻召见御史台主管兼粮食监管总署署长郑方,下达严令:“朕命总署官员分赴各地,亲自查验试验田!每县务必划定试验田一片,且由总署官员驻守监督,确保杂交稻种植法得以严格执行。若再发现虚报隐瞒者,严惩不贷!”
粮食监管总署闻令而动,迅速组织精干官员分赴全国各地,展开大规模的查验与整顿工作。
郑方亲自带队,率先前往离京较近的几个试点县。
他们沿途随机抽查,不打招呼便直奔试验田查看。
在某县,官员声称“试验田成果显著”,但郑方却发现所谓的试验田荒草丛生,稻苗寥寥无几。他当即将此事上报京师,陈晨震怒,立刻下旨罢免该县县令,并将其押赴京城问罪。
为杜绝地方再次敷衍,总署决定派驻官员常驻每县试验田。
这些官员不仅亲自监督种植方法的执行,还负责记录稻苗生长情况,每月汇总一份详细报告呈交至总署,再由总署直接呈给皇帝。任何人不得篡改数据或隐瞒实情。
在整顿过程中,发现另有几县同样存在虚报成果、隐瞒灾情的情况。
涉事官员被一一查办,有的被革职,有的因谎报灾情导致百姓受害,被处以流放甚至斩首。陈晨以雷霆手段肃清地方官场,令各地再无人敢心存侥幸。
然而,雷厉风行的举动终究还是引起了不满。
清晨,紫禁城内晨钟响起,百官齐聚文华殿。
文武百官按品级站列整齐,一片肃穆,然而殿内的气氛却显得格外凝重。
陈晨端坐于龙椅之上,身披明黄朝服,目光冷静却如利剑般扫视群臣,心中已有察觉:今日的朝会,恐怕不太寻常。
果然,片刻后,中书舍人柳宗源手捧奏章出列,跪拜奏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陈晨微微抬手,示意道:“讲。”
柳宗源起身,高声说道:“陛下连日来强行推行新法,亲赴田间劳作,设粮食监管总署,广开试验田,虽有一时之效,却是劳民伤财之举。臣以为,当今天下初定,饥民虽多,但正是需要修养生息之时。如此大动干戈,恐违圣祖‘顺势而治’之训,还请陛下三思!”
此言一出,大殿上便有数位大臣纷纷附议,跪地相劝:
礼部尚书周廷赐:“陛下,国事当稳中求变,若急于求成,恐适得其反!”
吏部侍郎许清峻:“陛下强推新政,虽有利于赈灾,然过多集权于一署,恐致地方官员无所适从,百姓也难以迅速习惯。”
户部尚书徐光启:“杂交稻虽奇,但尚属新事物,其成果未必能经受时间考验。此时广开试验田,未免过于冒险。”
百官纷纷跪拜,齐声劝谏:“陛下还请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