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不入地狱，当人间如地狱。我自不入天堂，当人间如天堂。且以二两桃花三两酒，坐看四方人间五方土。”
张之然站在床边，轻轻地吟唱着几句诗，似乎不太满意，含笑伸出手：“且以二两桃红三两酒，亦得无望以无求。”
“呵呵呵，”张之然轻声地笑着，伸出去的手缓缓收回：“不得无望，也不得无求。”随之房间陷入沉默之中。
张之然坐了下来，眼睛笔直地看向前方，似乎在看墙，又似乎什么都不在看，双眸中的瞳孔时而扩张，时而发散，时而又凝聚，时而又清明。
也不晓得这样发呆了多久，张之然又是呵呵地笑了：“吴望认为我就是个酸腐书生，北与刘也仅仅认为我是一只大一些的蚂蚁，至于李晓，那家伙的眼里就没出现过我。”
“五大不可控，或许四大比较合适。”张之然自讽地摇头，然后走到镜子边上看着其中少许沧桑的自己。
头发有多少天没有洗了呢？数也数不清了，凌乱的发丝垂下，油性的头皮让根束头发皱结，本就蜡黄的脸色此刻再增添一些苍白，雄浑的脸廓却无一丝的强悍味道。
本来那个凶神恶煞的张胜，到底也还是像一个大个猩猩。张之然都觉得有些好笑，不禁抬手摩挲着镜中的自己。
“张之然，你究竟还要被轻视多久呢？”双目忽然发散开来，视线飘忽不定仿佛无法聚焦一般，可是镜上的手依然在摩挲着。
“多久，多久，多久…”低声重复呢喃着，张之然发散开来的眼睛又缓缓聚焦，可是再次出现却不再是之前张之然的眼神。
如果说之前的张之然双眸神色就如同老虎一般，那么此时的眼神，却如同霸王一般的恐龙，仿佛蔑视世界，又仿佛怒视世界。
他翘起嘴角笑了，双眼清明得简直不像是张之然，摩挲着的手也随之停下，然后收了回来：“多久，也没有必要了。”
张之然转身不再看镜子，那微笑的阴冷，那双眸的淡然，此时映照在张之然脸上的一切，都仿佛那暗笑的刘夕，又仿佛是那冷笑的吴望。
张之然兀的深呼吸一口气，接着他张开双臂，轻声地说道：“既要称王，那便做一切的王！吾王？魔王？天王？简直可笑至极！你们做不到的，我张之然可以做到！”
“是么？”忽然一声低喃出现在张之然的房间中，张之然猛地一愣，蹙眉看去：“是谁？”那张脸在灯光下有些黯淡，可是那笑容却如同火焰一般刺眼，那嘴边的嘲讽让张之然极度不爽：“顾北城，当真不礼貌的很。”
顾北城笑着走上前来：“吾王，魔王，天王，张之然，我一直在猜测这十年你在做什么，没想到比我想象的还要自负。”
“这不叫自负。”张之然怂着双肩，似乎听不出顾北城语气中的讽刺一般，他盯着顾北城的眼睛：“我想你，是不会明白的。”
顾北城也盯着张之然：“你知道当年为何他们三人，一个叫做吾王，一个叫做魔王，一个叫做天堂，而我们只能叫做北将军还有夫子吗？”
仿佛听到了什么让张之然愤怒的东西，他猛然间睚眦俱裂，本就带着阴冷的双目此时更是充血仿佛暴怒的野兽：“不准叫那个名字！”
顾北城一愣，然后哦吼一声笑了起来：“原来夫子这个外号让你感到耻辱，可惜张之然，我只觉得这个外号高估你了。”
张之然骤然间用力吸几口气，强行将自己愤怒的心情平复之后，他充满杀气地扫视顾北城：“高估或者低谷，与你又有何干？”
“你不知道吧，吴望与我，还有刘夕，都进行了一场游戏。”顾北城似乎要气死张之然一般：“可惜，似乎你没有。”
张之然又是深吸几口气，缓缓闭上眼睛：“这仅仅是他没有把握赢我而已。”顾北城笑了：“可惜吴望输给了我，也输给了刘夕。”
随之顾北城猛然间靠近张之然，泛白又有些裂开的嘴唇几乎贴在张之然耳旁：“不要再骗自己了，你只是没有资格入他的眼！”
张之然双目雷霆般睁开，这一刹那，仿佛火焰带着闪电从他眼神中喷射而出，他用力地咬住牙齿，一言不发却忽然左拳暴发！
顾北城的反应极快，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向后撤一小步，头颅侧面回摆，右手成掌用力拍开张之然爆发而来的拳头。
张之然的神经反射也是极快，那一秒他失手之后，连一秒都没有的时间内，右脚随着被拍开右拳而转动的身体，再转半圈后一脚踢向顾北城的侧身。
顾北城双目一瞪，霎时间稳住下盘身躯，右臂弯曲呈盾状，全身紧绷如弦，轰的一声这一腿撞击在他的胳膊上。
两人身体在这一时间点静止住，下一个时间点，两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轻轻地各自放松，然后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张之然，与我赌一场。”顾北城冷笑着，张之然也同样冷笑：“你有何资格？”顾北城眯眼：“答应与否？”
张之然冷哼一声，眼睛也缓缓眯起：“顾北城，我的赌注，可不会小。”顾北城的左手成指，点在自己的右臂肱二头肌处：“我的一条手臂。”
张之然的眼睛此时已经眯成细缝：“既是赌注，那便随你相赌！”两人沉默对视了几秒后，顾北城首先转身离开：“那便随我来吧。”
张之然收起笑容，面容不由得沉重起来，跟上顾北城的步伐，两人来到餐厅之中，此时是午夜，这里并无人。
“所以，你要赌什么？”张之然忍不住问道，顾北城从口袋中掏出几张卡片，然后扔到了桌子上：“刘夕的第一次游戏就是在这里，而那个时候，他是与吴望的傀儡。”
张之然没有说话，他不知道顾北城想说什么，顾北城也旁若无人地继续说道：“吴望那时候不认为刘夕足够强大，事实也是如此，可后来谁都看不清了，那到底是刘夕吗？谁都不知道，谁都无法判断。”
张之然皱起眉头，顾北城却笑了：“我说的对吧，魔王？”张之然惊愕地顺着顾北城目光看去，刘夕正站在黑暗的角落里，一脸淡笑地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