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士革孔子学院,这座三层的楼房原本属于基督教正教会的产业。74年之后,老总统下令关闭所有在大马士革的教会,这座有着三层大楼和两座别墅以及上百亩庭院的建筑被收归为国家所有。
孔子学院设立时,阿萨姆总统慷慨的将这座建筑送给了孔子学院,用来当做办学场所。孔子学院在大马士革已经建立了十余年的时间,前些年没有战乱时,还会有一些赛利亚居民因为好奇,或者是真的喜爱东方文化,来到孔子学院学习。
开始自从前几年,战火无情地在赛利亚这片土地上肆虐蔓延之后,将原本平静的生活撕扯得支离破碎,也让当地的经济遭受了灭顶之灾,如今已然濒临崩溃的悬崖边缘。
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眼神中满是迷茫与饥饿的民众,他们连最基本的温饱都难以保障,每日只能依靠政府发放的免费大饼勉强维持生计。在这样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艰难处境下,那还有什么心思去学习东方文化呢?
从那时起,孔子学院就再也没有过任何一个学生。为了能让学院维持下去,不至于彻底陷入无人问津的绝境,学校里面的老师只得绞尽脑汁想出一个权宜之计 —— 给当地的孩子们发放方便面。这看似简单的举措,背后却藏着深深的无奈。
果然,这方便面的诱惑在饥饿面前发挥了作用,每天都能吸引几十个孩子来到孔子学院。而学院里的老师们,身处这无奈的局面之中,也只能机械地履行着一种近乎形式的任务,每日拍照打卡,将这些照片传回国内,仿佛这样便算是完成了使命,向国内交上了一份差强人意的答卷。
今天中午,孔子学院的热恩像往常一样,给附近的人分发方便面。五、六十个孩子围在了大楼的门口,这些孩子大的有十五、六岁,小的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学校里懂阿语的老师今天不舒服,没有人给这些孩子翻译。所以今天发放食物的现场有些混乱。
周韵,一个头顶着中央美院毕业生光环的女孩,在艺术领域确实展现出了相当高的天赋和造诣,假以时日,倘若她选择留在国内发展,凭借其父亲在业界的深厚影响力和人脉资源,进入一个国家级的书画研究院想必是轻而易举之事,那无疑会是一条铺满鲜花与荣耀的康庄大道,足以让她在国内的艺术圈崭露头角,名利双收。
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女孩的心思却好似游离于常规之外。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她竟毅然决然地奔赴赛利亚这个深陷战乱泥沼、满目疮痍的国家,美其名曰是要去帮助当地的儿童,让他们领略艺术世界的美好与奇妙,仿佛自已是一位肩负着拯救世界使命的圣女,怀揣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天真幼稚的情怀。
但现实的情况却是如此残酷而冰冷,当地的孩子们每天都在饥饿的深渊中苦苦挣扎,连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 一顿饱饭都无法得到满足,在这样的绝境之中,谈论艺术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是一种近乎奢侈的妄想。
退一万步讲,即便她真的有一颗传播艺术的炽热之心,国内那些偏远山区的希望小学里的孩子们,同样对知识和艺术充满了渴望,他们身处困境,更需要外界的援助与支持,那才是真正能够实现价值和意义的地方。而她却偏偏舍近求远,跑到这危机四伏、动荡不安的异国他乡,将自已的一腔热血和精力倾注在一群可能根本不懂得感恩、甚至被战争扭曲了心灵的人身上,这样的做法在于少阳看来,简直就是可笑!
负责发放方便面的,除了周韵之外,还有两个男老师。其中一个是周韵的大学同学,这小子自从知道了周韵父亲的背景之后,就开始对她穷追不舍。哪怕是周韵来到了赛利亚,这小子毅然的辞掉了国内稳定的工作,跟着她一起来到了赛利亚支教。如果说舔狗也有段位的话,这小子绝对算得上是极品舔狗。
另外那个男老师怎么说呢,他的家庭条件和周韵类似,只不过他爸爸只是一个地市级的副市长,远没有周韵她爸爸那么高的阶层罢了。不过虽然官职上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在家庭财富方面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这哥们打算利用这次到赛利亚支教的机会,给自已的履历添添彩,然后直接移民到欧洲发达国家去呢。
这三个人,说是来发放方便面的,可实际上却没有一个是能真正干得成事的主儿。方便面才发到十几个人,整个现场就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一般,瞬间陷入了一种无法收拾的混乱局面。那些孩子们,像是一群脱缰的野马,完全没了秩序。有的孩子涨红了脸,不顾一切地拼命往前挤,胳膊肘乱挥,嘴里叫嚷着什么,也听不真切;而那些已经幸运地站在前面的孩子,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瞅准了这混乱的时机,手脚并用,一心想着趁乱能多捞几包方便面,全然不顾身后其他孩子的不满和推搡。
一时间,呼喊声、哭闹声、叫骂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原本就不怎么井然有序的发放现场,这下可好,彻底沦为了一场毫无章法、令人瞠目结舌的哄抢闹剧。方便面的包装被扯破,碎屑在空中乱飞,场面愈发地失控,仿佛一个张着大口的混沌旋涡,将所有的秩序和理智都无情地吞噬其中,只留下这一片狼藉和混乱。
现场仿若炸开了锅,混乱的人群像汹涌的潮水般涌动,毫无方向与秩序可言。周韵被这股混乱的洪流无情地裹挟其中,身不由已地东倒西歪。突然,不知从哪个方向伸出一股蛮力,她只觉脚下一绊,整个人便向后仰倒下去,重重地摔在了满是尘土与沙石的地面上。
紧接着,无数双疯狂奔跑的脚如密集的雨点般朝着她踩踏过来,鞋底扬起的灰尘扑在她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每一脚落下,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她的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试图保护自已,但在这疯狂的混乱中,一切都是徒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她,她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以为自已的生命就要终结在这片混乱之地。
“郝军,救我!” 生死一线间,周韵拼尽全身力气,朝着与自已一同踏上这片危险之地的男同学郝军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求救呼喊。
然而,那位名叫郝军的男同学,此刻已然被眼前的场景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平日里,这些十几岁的孩子,表面上看去都还算乖巧老实,甚至有几个头脑机灵的,还能用颇为流利的汉语与人交流,无论是在校园的走廊里,还是校外的街道上,每当偶遇孔子学院的老师们,他们都会露出质朴而恭敬的神情,礼貌地打招呼、问候,让人觉得这些孩子纯真无邪、知书达理。
但谁能料到,此时此刻,他们却好似被恶魔附了体,完全变了一副模样。那一双双原本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暴虐与贪婪的光芒,仿佛被饥饿与混乱扭曲了灵魂。几个年龄稍大些的男孩子,为了抢夺那几包方便面,竟全然不顾往日的情谊和道德的约束,凶狠地对那些年幼体弱的孩子大打出手。
他们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下手极其狠辣,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只见几个瘦小的孩子已经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呻吟着,生死未卜,那殷红的鲜血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晕染开来,形成了一幅幅触目惊心的画面,让人不寒而栗。
郝军眼睁睁地看着周韵在混乱中摔倒在地,心中虽有万般焦急与不忍,也鼓足了勇气想要冲上前去将她拉起,逃离这危险之地。可是,那血腥残暴的场面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恐怖深渊,再加上周围这些如狼崽子般疯狂失控的孩子,让郝军感觉自已的四肢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沉重,根本不听使唤。
“啪!” 一道尖锐而响亮的枪声骤然响起,直直地钻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振聋发聩。原本混乱喧嚣、如沸腾油锅般的场面,在这声枪响的震慑下,好似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像是被定格的画面,呆立在原地,惊恐与震惊从他们的眼中溢了出来,刚刚还疯狂无状的行为戛然而止,仿佛被这声枪响抽走了所有的狂热与冲动,仅剩下一片令人胆寒的死寂。
紧接着,一个充满粗粝感与威严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响起:“狗崽子们,都给我听好了!马上放下你们手里东西,然后立刻、马上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我现在开始数数,要是数到十的时候,还有谁不知死活地出现在我的眼前,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我手中的这把枪,会把你们的头盖骨掀开!一、二、三……”
这声音仿佛带着一种不容违抗的魔力,话音刚落,那些刚才还像饿狼扑食般疯狂争抢方便面的孩子们,瞬间吓得脸色惨白,毫不犹豫地扔掉了手中视作珍宝的 “战利品”,转身朝着四面八方拼命逃窜。他们的身影如受惊的野兔,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除了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几个小孩子外,其余的孩子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现场。
开枪镇住这场闹剧的正是大马士革的情报员老穆。他一手紧紧握着那把还冒着烟的枪,另一只手呢,像拖麻袋一样把那几个昏迷不醒的小孩子硬生生地拽到了台阶下面,那动作一点都不温柔,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我早就说过,赛利亚这个地方的人就是他妈的一的白眼狼。你看看,甭管你之前对他们掏心掏肺地有多好,只要一有个风吹草动,有那么丁点儿机会,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转过头来反咬你一口,就跟那喂不熟的野狼崽子似的,根本不能对他们抱啥指望!”
这时候,周韵总算是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衣服上也沾满了灰尘和脚印,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她瞪着一双惊恐未定的大眼睛,看着这两个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陌生人,心里肯定是怕得要死,但还是强撑着那股子倔强劲儿,开口问道:“你们是谁?
于少阳从老穆的身后走到了他的身边,开口问道:“你是周韵?”
看着这个东亚人的面孔,周韵点了点头,说:“我是周韵,你是谁?”
于少阳也没有跟她客套,而是直接说道:“你爸爸让我过来,把你带回去。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拿上你的身份证和护照,我们马上就走!”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回去跟我爸爸说,我已经长大了,我有我自已的生活,不用他来操心!你请回吧!”说完这句话,周韵转身就往身后的教学楼里走。
于少阳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说道:“你也看到了,赛利亚这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赛利亚很可能会爆发新一轮的战乱。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成了!还有,你的身份特殊,万一被某些别有用的人控制住,用来要挟你爸爸,很可能会给国家安全造成重大的危害!再有,你要是愿意支教,回国之后也可以继续你的理想啊!国内有些偏远地区的小学,我感觉比这里的孩子更需要获得教育的机会!”
于少阳的这一番话,让周韵不肯回国的想法开始有些松动。她之所以万里迢迢的跑到赛利亚来,就是为了跳出她父亲的掌控。但是在关键问题上,她还是能够分得清利弊的。这个男人说的没错,如果自已被人控制住,用自已的生命安全来要挟父亲做一些不利于国家的事情,这种后果是自已无法承担的!
周韵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可是,我…………”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郝军突然走了上来,只见他猛地推了于少阳一把恶狠狠的说道:“你是干什么的?你没听见周韵说她不愿意回国吗?我警告你,赶紧从我们学校离开。你要是不走的话,我们可就要报警了!”说着,这小子还装模作样的拿出了手机。
看着这个不知深浅的年轻人,于少阳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轻声说道:“你他妈再动我一下试试?”
“操,你以为你是谁?我他妈动你怎么了?”郝军在国内的时候,也能算的上是个小衙内了。只要他爹说一句话,大部分人都会给面子。虽然在国外他收敛了不少,但是在自已女神的面前,可不能丢了这个面子!想到这,他一把抓向了于少阳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