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两位又来干什么？”问话的不是□□羽，而是日常在他身边服侍的那位弟子，看着年岁不大，此刻面带愠怒地质问周慕和严客华，显然是对他们三番五次地打扰□□羽不满。
“我们要见薛老门主。”
“门主病重现在不能……”
严客华没等他说完，“九连环的秘密我们已经解开了。”
“你们解开了？”面前的弟子惊呼出声，非常吃惊的样子，严客华没忍住多看了两眼，那个弟子才不情愿地去禀报□□羽了。
□□羽确实病重非常，已经下不了床了，没能出来见他们，反而是把他们请进了卧房，此刻□□羽急于知道九连环的秘密，也无暇顾及这些礼数了。
周慕一进去就闻到了浓烈的药味，和□□羽身上的味道一样，整个屋子门窗紧闭，灯光昏暗，一副死气沈沈的氛围。
“咳咳……你们解开了？”□□羽斜靠在床边，还用一只胳膊用力地支撑着，才不至于倒下，一看到周慕和严客华进来，就连忙问道。
屋子里除了刚刚的那位弟子和□□羽，还有薛童也在□□羽的一边伺候着，不时地给咳个不停的□□羽顺着气。
“对，这九连环其实……”周慕刚一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崔无尘的声音，“我没解出秘密，不过实在好奇，各位不介意我也听听吧？”
话音刚落，崔无尘的一袭青衣已经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是□□羽的家事，周慕无权做主，所以眼神询问□□羽的意见，□□羽并不在乎崔无尘的到来，只催促道：“周教主快说！”
周慕这才继续道：“薛老门主请看，这九连环其实代表了一个地址，在每一个木环的接口处。”
周慕手中被拆解过的九连环被薛童接过去递给□□羽，□□羽那双皱得像老树皮的手颤颤巍巍地接过，然后一个一个看过，又疑惑地看向周慕，“小寒城外三十里？”
周慕还没说话，□□羽已然明白过来，激动地咳出一大口鲜血，半个身子都悬挂在床沿上，薛童去扶的手被他一把推开，接下来屋内响起了悲切绝望的声音，“呵呵……原来夫人早就……早就告诉我了，她等着我……等着我接她回家，我却二十年都没明白，哈哈哈……”
□□羽说到最后，开始笑了起来，那笑声凄厉又绝望，响彻整间屋子，传遍天罡门。
屋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羽才缓缓道：“我要去那里。”
□□羽说完，便试图下床，他此番的坚定谁也不敢相劝，薛童连忙去扶他，又一边吩咐旁边的弟子，“快去准备轿子！”
弟子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却被严客华横出剑鞘拦下了，“薛老门主别急。”
就连周慕，也不知严客华何故拦下这个弟子，其他人更是齐齐朝严客华看去，脸上的神色各异。
周慕走到严客华身边，他虽然不知严客华是要做什么，但知晓他处事一贯沈稳，所以此时也只是等着严客华继续。
“诸位可还记得小寒城里闹鬼的事情？”
在场的几人都不明白严客华为何忽然提起闹鬼的事情，□□羽更是着急去小寒城外的小木屋，“我要去见我夫人，你……”
“薛老门主，你见不到了。”严客华的目光慢慢移到了门边的弟子身上，“是不是啊？薛少爷。”
“你说什么！”
不止是□□羽，其他人也感到不可思议，周慕最先问道：“客华，你说这个弟子就是薛少爷，薛老门主的儿子？”
□□羽和薛童，就连前来凑热闹的崔无尘，都朝那名弟子看去，那名弟子双眼只紧盯着□□羽，里面是溢满的恨意，“没错，我就是你的儿子，被你抛弃的儿子！”
“你是……光儿？”□□羽已经下了床，本已经病重得坐都不能坐的人，此刻却不知凭借什么站了起来，甚至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来，□□羽刚要抓住儿子的胳膊，就被儿子大力甩开了。
□□羽瞬间跌倒在地上，薛童赶忙去扶起了他。
“你没资格叫我光儿！”薛光怒视着这个从未养过他的父亲，□□羽还在试探着靠近薛光。
“光儿，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父亲啊，对了，你母亲呢？”□□羽根本无视薛光的仇视，满心满眼都是失而覆得的儿子。
“你还敢提起我母亲？他死了！被你害死了！”薛光朝□□羽大吼道。
□□羽这才没有任何人的推击，却再次跌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口中不停地呢喃着，“不会的……夫人怎么会死呢，不会的……”
说着一手抓住了薛光的衣摆，“光儿，你骗爹的对吗？你一定是恨我才这么说的……”
严客华的声音忽然想起，“薛老门主，薛夫人确实已经不再了，我们之前去过薛夫人留下的地址，那里已经是半个月没人住过的样子了，而且屋子前面还有焚烧过的痕迹，焚烧的就是薛夫人。”
严客华直接将这些事情全部说了出来，浇灭了□□羽最后的一点儿希望，薛光听到这些话也哭了出来，还在不停地咒骂着□□羽。
屋子里乱作一团。
“客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连周慕，也不知道严客华所说的这些事情，他们之前明明怀疑，是薛夫人主导了闹鬼的事情，原来是薛光为了替母亲报仇，才制造了闹鬼的事情，就是为了吓□□羽。
被周慕质问的严客华瞬间软化了下来，眼神中弥漫上了几分委屈，“教主你别生气，我也是刚刚想通的。”
严客华没有欺骗周慕，他确实是刚将这一切串起来的，他之前在小木屋里看到了碗筷桌子上的灰尘，已经是半月没人住了，他只想着是薛夫人去小寒城里装鬼了。而后出去的时候，周慕在望着木屋惋惜沈痛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小木屋前面被焚烧过的痕迹，已经被人处理过并不明显，周慕当时确实没有多想。
直到今日薛光，态度不好地问他们来做什么，在他们道明来意之后，薛光过度惊讶的反应引起了严客华的注意，他作为一名天罡门的弟子，对于薛夫人留下的秘密，过于在意了。
后来，严客华又发现了一个东西，薛光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瓶子，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薛少爷，你脖子上的挂着的瓶子里面，装得是薛夫人的骨灰吧？”严客华无视了屋内乱作一团的景象，他只想赶紧处理完小寒城的事情带周慕离开，崔无尘时不时落在周慕身上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听到声音的□□羽也朝薛光的脖颈间看过去，“是……”
薛光紧紧地抓住不知何时露了出来的小瓷瓶，溢满泪水的双眼变得悲痛，“我娘日日愁容满面，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半个月之前，她还是撇下我走了。她临走之前告诉我，她不想留在这时间了，哪怕是死后，让我在她死后一把火烧了，然后撒入天空，希望下辈子可以无拘无束，我听她的话都做了，可我舍不得她，还是偷偷留下了这一点儿。”
比□□羽小了二十岁的薛夫人，如今也只是四十岁的年纪，却早早地离开了，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地上的□□羽已经再也说不出什么了，怎么也站不起来，拼尽全力地往外爬去，“我要去见她……我要去她留下的地方……”
“你现在装出这幅样子给谁看？”薛光目眦具裂地看着□□羽的狼狈，丝毫没有上前帮的打算，“是你害死了她！她每一天都在等你！不过我也为我母亲报仇了，我报仇了哈哈哈！”
“什么意思？”周慕跨步走到了薛光面前，“薛老门主的身体……”
周慕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是你下了毒？”
“没错，□□羽害死了我目前，我要杀了他！”
周慕不知道说什么，忽然听到“啪”地一声，一个用了十分力气的巴掌落在了薛光的脸上，薛光嘴角立马出了血。
周慕本来站在薛光面前，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先被严客华往后拉了一把，这才没有被掌风殃及。
周慕站定，发搞清楚那一巴掌出自何人，不是□□羽，而是薛童，“薛光，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等弑父的事情来！他是你的父亲！”
“父亲？”薛光笑了起来，“他配做一个父亲吗？”
几乎被人遗忘了的□□羽的声音从地上传来，他早就被接二连三的真相震在了原地，靠着门框的身体佝偻着，再也直不起来了，“薛童，你也早就知道……知道光儿就在我身边……是不是……”
“门主！”薛童急忙跑了过去扶住□□羽，“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之前光二忽然来找我，想让我帮忙准备东西，他说要假做闹鬼的事情。我看出他对你有极大的怨恨，想着让他发泄一番也好，说不定可以恢覆你们父子关系，所以就帮了他。但我真没想到他居然会给你下毒啊门主！”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周慕他们之前怀疑地满城的丝线，全都是薛童准备的。
□□羽再也不想听什么了，用尽力气吐出几个字，“带，我，去。”
眼看着薛童扶着□□羽走远，薛光也怒火依旧地跟了上去。崔无尘不知何时凑到了周慕身边，“平白看了这么一场热闹，就算没得到寒天玄铁，也值了。”
周慕一看到他，就想起昨日他对严客华起了杀心的样子，于是理也不想理他，拉着严客华也往城外的小木屋去。
周慕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