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打起来时,台下看戏的人就跑开了,站在远处围着看热闹。
直到看见这颗人头在地上滚动,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不仅是他们,两边斗殴的人马也全没料到冯绣虎真会杀人,更没想到杀得这么突然。 冯绣虎站起来,走到呆愣原地的大耳朵身前,他拍拍大耳朵肩膀:“节哀。以后四条街的供奉银都上交到我这,你工作可不能懈怠。” 大耳朵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冯绣虎抬眼看他:“你不会有意见吧?” 大耳朵疯狂摇头,两只被何大个儿给拽大的耳朵来回摆动。 冯绣虎满意了:“继续努力。” 顺子上前半步,观察着冯绣虎脸色,小心翼翼道:“大哥……” 冯绣虎看他一眼,又看了一圈周围僵立的人群,语气不悦:“别愣着呀,没见把别人地方都搞乱了?还不快帮忙清理一下。” 于是众人又纷纷动了起来,刚刚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两帮人互帮互助,这个扶桌子那个递板凳,没一会儿就把看席重新规整好。 冯绣虎又看向顺子:“你也别闲着,把何大个儿的脑袋包起来,咱们给洛蒙张送礼去。” …… 留下两帮弟兄扫尾,冯绣虎和顺子俩人又一次来到路边。 车夫坐在路沿上,抬眼瞧见冯绣虎:“你到底走不走?” “走!谁不走谁孙子!” 冯绣虎当先跳上车座,顺子怀抱布包,鬼鬼祟祟也钻了进来。 “还是神仙浴?” 车夫问。 冯绣虎答:“今天有正事,先去教堂。” 车夫又问:“哪个教堂?” 冯绣虎笑道:“多稀罕,还能哪个教堂?迷雾教会的教堂呗。” 车夫也笑了:“多稀罕,谁不知道迷雾教会不止一个教堂?” 冯绣虎很疑惑:“迷雾教会有很多个教堂?” 车夫也很疑惑:“你到底是不是本地人?工厂区圣堂,上城区圣堂,大国公的宫殿旁还有个帆城大座堂,你到底去哪个?” 这确实是冯绣虎孤陋寡闻了,他点点头:“去工厂区的。” 车夫又看了眼顺子:“先说好,还是得按三个人算钱啊。” 冯绣虎觉得在理,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车上确实是三个人。 车夫脚程不慢,一路摇铃带吆喝,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二人载到教堂大门口。 照着昨天的路线,从小路再次来到小栅栏前。 冯绣虎接过顺子怀里的布包,一抬头发现顺子整张脸煞白。 顺子话都快说不利索了:“大哥,你进去一定记得好好跟神甫老爷说呀,可别冲动了。” 冯绣虎答应:“我是得跟他好好说说。” 顺子哭丧着脸:“大哥,可不敢在神甫老爷面前犯病,神甫老爷有的是神仙手段,拾掇起咱们比踩死耗子还简单。” 说得像谁没有似的。 冯绣虎转念一想,自己还真没有。 于是他点点头:“在这等我,我开开眼界去。” 拎着布包,冯绣虎穿过小径,来到木门前。 这次没人给他开门,冯绣虎轻轻一推,门直接开了。 门里有人守着,还是那天的执事。 冯绣虎忽然闯进来把他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 冯绣虎板着脸:“你是不是开小差了?” 执事有些不高兴,他上次就看不惯冯绣虎:“谁允许你进来的?” 冯绣虎把布包提起来:“我来给洛蒙张送礼。” 布包凑到跟前,过了这么久血迹早渗了出来,刺鼻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执事赶紧退了两步:“拿开拿开,这什么东西?” “不该问的别问。”冯绣虎冲他努努嘴,“前边带路。” “嘿呀!”执事忍不了了,这阴沟里来的耗子都快骑他脑袋上了! 执事撸起袖子上前:“你真拿自己当个人物……” 冯绣虎手腕一翻,袖子里的小刀滑至掌心。 唰! 刀光一闪,执事的喉管被割开深深一道口子。 执事眼中浮现出难以言喻的惊恐,他下意识捂住喉咙,破口处嗬嗬漏气。 鲜血喷涌而出,冯绣虎往旁边挪了半步,刚刚好躲开。 执事伸手来抓冯绣虎,目光中带着乞求。 冯绣虎赶紧拿刀背从他伤口处刮过,刀背所过之处,皮肤光洁如新。 冯绣虎抱着他摸头安慰:“别怕别怕,没事了,我就试试这家伙事灵不灵验。” 待松开手,执事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他双手胡乱摸索着咽喉,那伤口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可手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却提醒着他刚才发生过什么。 冯绣虎扶着他起身:“一回生二回熟,要是你觉得咱俩还不够熟,那就再来一次。” 执事慌忙退开,冯绣虎站在两步外冲着他笑:“看来是熟了。” 执事低着头不敢再跟他对视,小声喏喏:“神甫大人在书房……” 话没说完声音就小得听不见了,见冯绣虎要凑过来,执事赶紧往前带路。 冯绣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别不好意思,以后我常来,有事还找你。” 执事不敢回头,脚下却越走越快,没过一会儿就到了书房门前。 冯绣虎真不客气,一脚踹开门走进去:“洛蒙张,瞧瞧是谁来了?” 这气势,震得洛蒙张从书桌上猛地抬起头来。 见到是冯绣虎,他脸上表情从惊疑转变成愤怒:“谁让你进来的!” 冯绣虎熟练地从书架旁搬来椅子,横臂一扫,把书桌上各式物件扫了下去。 冯绣虎拎起布包放在桌子正中。 “何大个儿让我替他带个话。” 布包散开,一颗大脑袋立在桌上,眼眶里模糊稀烂,两个血窟窿直勾勾盯着洛蒙张。 冯绣虎坐下来,单手托腮审视着洛蒙张的表情:“他说以后四条街都归我,想问问你有什么意见。” 洛蒙张沉默了一会儿,视线从何大个儿的脑袋落到冯绣虎脸上:“看来我对底层人的了解确实还不够,就这么一点点利益就足以让你们自相残杀——年轻人,你也比我想象得更加狠毒。” 冯绣虎感觉有被冒犯到,他指着洛蒙张:“你这是诽谤我给你说,明明是他先动的手。” 洛蒙张冷笑,显然不信冯绣虎的鬼话。 冯绣虎也突然没了底气——他才想起来好像先动的手其实是自己。 冯绣虎的沉默使洛蒙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不过无所谓,你能做到这一步说明你确实比何大个儿有能力,街可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