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醒来时,感觉到手下的麻木感愈发强烈。他昨晚的睡姿相当别扭。
他在床上坐直,望向窗外,从缝隙中光亮逐渐渗透进来。
是时候起床了。
他伸展双手,转动手腕以舒缓神经。
疼痛仍在肌肉中游走。
罗文深吸一口气。
瞬间,他施展了一个法术,很快就感觉到手臂痊愈,恢复了正常。
他下了床,朝浴室走去。
在这个时代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罗文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整个庄园一大早就会忙碌起来,早餐过后,他会和克莱尔一起在图书馆看书。
她认识几个字,但读一整本书对她来说并不容易,所以她大多会看某些书里的图画。
似乎基础教育还没有超越教会学校的范畴,那里更多的是关于神和基本历史,而不是学习如何阅读。
显然,贵族的情况不同,但罗文希望能尽快为平民改变这一现状。
通过克莱尔,他学到了很多,而她也非常乐意给他讲讲这座城市以及人们的生活。
以在贵族的隐居环境中长大为借口,足以让她不再对事情产生疑问。
不管怎样,罗文都是个独来独往的人,所以这也不是谎言。
做完这些,他整个下午都会专注于制作暖石。
制作暖石的过程会让人精神疲惫,但此时对罗文来说,这几乎就像一种锻炼,不断磨砺自已的附魔技能。
这不是他曾倾向的魔法技艺,但既然在日常生活中用到了,多了解也不是什么坏事。
罗文也在努力提升自已的魔力环,这一次他尝试着打下更坚实的基础,所以进展较为缓慢,但对目前所取得的成果还是很满意。
这都得益于他的家臣们出色地履行了各自的职责。
弗朗西斯负责处理与城市相关的所有行政工作,尽管他想帮助民众,但他还得等待。
在还清债务之前,他几乎无法为民众做任何事情。
另一件让他关注的事是罗文之死的谜团。
他想用那个仪式做什么?
仪式的最初目的是什么?
他的死是一场阴谋,还是他自已做错了事?
这些问题常常在他一天中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他曾试图在图书馆和自已的房间里寻找更多关于那个仪式的信息,但都一无所获。
仪式中使用的图案和符号他都不认识,让他毫无头绪。
如果罗文真的是为了那个仪式而自杀,那他一定是有把握仪式会成功,但没有任何东西能证实这一点。
唯一可能知道线索的人是阿克特拉。
他已经在自已的住处待了好几周了。
从弗朗西斯那里听说,这人因为一些研究而忙得不可开交。
他曾经和罗文关系密切,甚至知道他为什么会欠下债务,所以如果有一个灵魂献祭的仪式,他肯定会知道,甚至可能参与其中。
罗文想要见他,一方面想审问他,另一方面,如果他是前身死亡的同谋,那他就得小心了。
如果他的实力在三环左右,甚至是二环巅峰,他都无法与之抗衡。
目前,他除了债务,还有魔力编织者的情况。
他需要定期去清除腐化。
好消息是,这位编织者进展不错。
腐化在他体内似乎还没有深入,所以清除起来稍微容易一些。
他的家庭成员中也没有出现感染的迹象,至少这是个积极的信号。
他不希望在自已的领地出现更多的魔力编织者。
罗文穿过走廊,向费罗伊点了点头,这几天都是这位守卫陪着他:“昨天之后他怎么样了?”
费罗伊负责跟踪魔力编织者的进展。
他对罗文帮助很大,而且在看到治疗效果后,他对魔力编织者的恐惧也大大减轻了。
守卫回答时眼神闪烁:“罗文领主,他现在情况好多了,甚至吃饭都不发出声音了,我注意到他的手现在不怎么抖了,而且……就算没有虹吸石,他也表现得很好。”
罗文微笑着点了点头。
似乎用不了多久,他人类的一面就会再次显现。
如果罗文不是一环法师,他早就用法术恢复编织者的心智了,但以他目前的状态,这样的法术风险太大。
他不得不让编织者自已从腐化中恢复。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已的魔力摧毁腐化。
“打开。”
费罗伊迅速打开了地牢监狱的门。
他们像往常一样走进去见魔力编织者。
当他看到编织者时,罗文注意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他坐在地上,手脚都被锁链绑着。
与第一次见到他相比,腐化的情况减轻了很多,脸色看起来也没那么苍白了。
他手臂和脖子上的黑线明显变细了,只留下了疤痕。
他抬头看着罗文,罗文看到了他的瞳孔。
之前,他的眼睛是黑色的,但现在看起来更像人类了。
甚至他脸上的变异也在减轻,肉又长了出来,爪子又变回了手指。
罗文坐在地上,看着这个变异的守卫。
深吸一口气,他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手。
与之前不同,编织者没有试图攻击,只是盯着罗文。
每次治疗他都变得更温顺了,随着腐化的减轻,编织者人类的部分似乎已经把罗文当作了帮手而不是敌人。
这让他的工作更容易了。
他呼出一口气,将一股魔力波通过自已传递给编织者。
罗文能感觉到魔力进入他的血管时遇到的阻力比以前小了,编织者皮肤下的战场平静了许多。
这让他能够通过他的血管推送相当多的魔力。
腐化试图吞噬魔力,但它很虚弱,罗文能够轻松摧毁他手臂中剩下的腐化。
如果他没猜错,他的手两天内就能恢复正常。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手向上摸到了他的脖子。
这是罗文今天要用的最后一股魔力了。
几秒钟内,他向里面推送了一股魔力波。
通常,这个区域的腐化更难清除,但他已经习惯了编织者的身体,能够消灭一大块腐化。
编织者颤抖了一下,但这只是他的魔力进入他身体的效果。
完成后,他的手垂在身体两侧,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一直抬头看着他的编织者,然后转身。
“水……水。”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罗文意识到声音的来源时,眼睛睁大了。
他迅速转过身:“拿点水来,快!”
他听到费罗伊跑去拿水的脚步声。
罗文又在原地坐下,看着编织者。
他的眼睛恳求地看着罗文。
他重新开口说话后,之前缺失的光芒似乎又回来了。
费罗伊很快就拿着一壶水回来了,罗文解开了金属锁链。
编织者急切地大口喝水。
水从他的嘴角滴落,但他不在乎。
他喝水的样子就像一个好几天没喝水的人。
罗文向前挪了挪,把手放在他的左胸,继续治愈他体内更多的腐化。
罗文一波又一波地向他的身体里输送魔力。
他切实地感觉到对方身体对魔力的反应。
他尽可能多地吸收纯净的魔力,腐化继续消退。
他抓住他的手腕,注意到他的心跳正在恢复正常。
编织者的心跳比人类快得多,现在恢复正常是个好迹象。
他又推送了一股魔力波,目标是他的心脏,但意识到自已的魔力池几乎空了。
他皱起眉头,但也无能为力。
他抬头看着几乎喝完水的编织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我感觉……好……好多了。”
这个几乎痊愈的守卫努力说道,罗文注意到他断掉的舌头。
他还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完全恢复说话能力。
“那太好了。你几天内就能痊愈。不会太久的。”罗文说道。
“非常感谢,我……我对我造成的麻烦感到抱歉……”半愈的守卫看着罗文,然后看向费罗伊。
罗文只是点了点头:“没关系,你正在康复,这才是重要的。”
“我……我的家人?他们……还活着吗?”他突然问道,看起来很焦虑。
他几乎要站起来开始寻找他的家人了。
一旦有人变成了编织者,他们的家人也会和他们一起被处死。
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所以他眼中的恐惧是可以理解的。
“他们还活着,别担心,我们把他们关在牢房里一段时间,检查腐化是否蔓延,但他们没有受到影响,他们现在已经回家了。”罗文真诚的看着对方。
听到这话,守卫明显放松了下来。
罗文的治疗终于奏效了,从守卫的表现来看,他的记忆似乎完好无损。
他可不想面对一个因为变成魔力编织者而失忆的人。
罗文在前世见过一些这样的案例。
“你叫什么名字?”罗文问道。
他不记得有人提过他叫什么。
他们都一直叫他魔力编织者和怪物,但现在这个人恢复正常了,他想问几个问题。
“我叫……帕尔曼。”
“帕尔曼,在变成魔网编织者之前,你最后记得的是什么?”
罗文的目光紧盯着守卫。
后者眯起眼睛,努力回想着,“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有一个星期,我很生气。我越来越生气,对家人发脾气,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我感觉被困在了自已的身体里。”
他低声说着最后一部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口吃似乎减轻了:“有什么东西……控制了我。我记得看到了血,但很模糊。”
帕尔曼短暂地看了一眼费罗伊,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的表情和罗文所预料的相符,罗文点了点头:“你接触过任何腐化的东西吗?”
守卫陷入了沉思。
沉默中,他皱着的眉头一直低垂着。
很快,他回答道:“我不知道。我……我不记得我有没有。”
“好的,你记得在过去几个月里去了什么地方后感觉不舒服吗?”
他看着罗文,眼中闪过一丝领悟,然后点了点头。
“把一切都告诉我。”
“冬天很冷,我去瓦斯珀森林想弄些柴火,但是,我被一只荆棘鹿分散了注意力——”他看了看费罗伊和罗文:“它看起来小到足以制服,似乎是个完美的猎物,所以我追着它深入了森林。”
罗文记得瓦斯珀森林连接着领地的东侧。
那是一片广阔的森林,里面有怪物和小动物。
很多人会去那里砍柴烧火。
“它跑得更深了,所以我放弃了,天越来越黑,然后当我回来……我的身体发烧了,我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后……我就好了。我回到城里,像往常一样训练、执行任务,但总觉得很奇怪,好像还病着。”
“瓦斯珀森林。”
从他的话中,罗文推断出腐化的根源一定在森林的某个地方。
没有别的能解释帕尔曼无缘无故地被腐化侵蚀。
问完话,他站起来,转头看向费罗伊:“在庄园里给他安排一个房间。”
“但是,他还没有完全康复——”费罗伊的目光落在帕尔曼的脸上。
他的部分面容仍然像个不死生物。
“这个人不再是编织者了,我说过,他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会完全康复的,给他安排一个房间,别再把他关在牢房里了。”这次罗文说得更清楚了。
守卫只是点了点头。
……
房间中,罗文专注于呼吸,从空气中吸收周围的魔力。
让它循环流动,他感到一种宁静。
自从在前世体验到了构建魔力环的滋味,他就对其痴迷不已。
他知道不是每个法师都喜欢这样,因为这既繁琐又耗时。
很多法师更喜欢摆弄法术和学习新东西,但对罗文来说,构建魔力环意味着有更大的魔力池可供调用。
他喜欢变得更强的感觉,而且——
咚咚咚!
他看向门,皱起了眉头,对被打扰感到不满。
“进来。”罗文大声说道,深吸一口气后呼出。
门开了,基利安走了进来,鞠了一躬。
他似乎刚训练完回来,额头上还有汗水。
“罗文领主,我打扰到您了吗?”基利安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他。
罗文摇了摇头:“没有,你来是想问魔力编织者的事,对吧?”
他现在应该已经从费罗伊那里得知编织者的腐化被治愈的事了。
罗文一直期待着他或者弗朗西斯来找他谈论此事,因为这件事已经困扰他们好几周了。
“是的,我听说编织者又能说话了,费罗伊告诉了我,还说您治愈了他。”基利安说道。
罗文点了点头:“是的,花了些时间,但我能够摧毁编织者体内的腐化,他现在又变回人类了。
这个过程有点复杂,不好解释,简单来说,因为他是新变异的,我能够帮他恢复成人类。”
基利安瞪大了眼睛,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眼睛发亮:“我从来不知道还能这样,您从哪里学到的?”
“我一直想成为一名法师,学了很多理论——”罗文继续说道:“但最近,我找到了唤醒魔力核心的方法,所以,之前学的东西我都能用上了。”
基利安点了点头:“我知道您在这方面有些麻烦。”
他似乎还要问更多,于是罗文决定换个话题。
“嗯,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谈谈。”罗文开口说道:“我们得去森林。”
基利安困惑地回头看。
“瓦斯珀森林?”
“对。”
“为什么?”
“我今天和编织者谈过了,我想知道他是在哪里被腐化侵蚀的,他说他去了森林,回来后就病了三天。我确定他就是在那里被感染的。你去过瓦斯珀森林吗?”
基利安对这个问题点了点头。
“我去瓦斯珀森林打过几次猎,它很大也很危险,但现在,大多数危险的怪物应该都不在。因为寒冷,它们应该都在地牢里。”
罗文皱起了眉头。
地牢?
他忽然想起森林里有个地牢,但在这一堆事情中他给忘了。
他站起来,走向书架。
拿起从图书馆拿来的那本有王国所有地图的书,把它放在桌子上。
他把书推到一边,指着瓦斯珀森林的位置,让基利安能看到。
“森林周围有村庄吗?”
“有,在这儿。”基利安指着森林角落的一个位置。
“我们应该去那里看看。”罗文看着那个位置。
“为什么?您说帕尔曼在森林里被感染是什么意思?”基利安注意到罗文严肃地盯着地图。
“似乎领地内有魔力恶魔,没有别的解释能说明他为什么会被感染,如果我们不阻止它们,整个领地可能会沦陷。”
罗文严肃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