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的目光停在基利安身上。
后者满脸好奇，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思考着罗文刚刚说的话。
他的手指轻敲着下巴，脸上写满了思考。
罗文微微一笑：“你一定在想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他看看基利安，又看看弗朗西斯：“魔力，每个人都有，而且每个人都能吸收魔力，我不该强调连普通人都能吸收魔力，但只有少数人能用它做更了不起的事，你真的认为只有法师才能操纵魔力吗？”
“是的，”基利安说：“如果其他人也能做到，那法师在世界各地就不会有这样的特权了。”
罗文摇了摇头，解释道：“把魔力想象成一颗种子，魔力之心就像土壤，它储存并提供原始能量，也就是潜力，大脑就像园丁，它感知魔力，引导其流动，并将其塑造成有用的东西，种出合适的作物。魔力脉络就像灌溉渠道。它们把魔力从心脏输送到全身，把它分配到需要的地方，比如手掌，魔法就是在那里施展的。”
他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线条出现了。
这是魔力的简单展示，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个人体的示意图。
弗朗西斯和基利安看到都倒吸了一口气。
“现在，如果这三样你都有，那你就没问题了，除非有脉络堵塞或者心脏有缺陷，否则你就能成为一个有能力的法师。”
罗文停顿了一下，然后在头部画了个形状，像是大脑的粗略图像。
他把它和魔力之心连起来，没有画脉络。
“现在，有些人有这三样中的两样，一百个人里，有一个人会有全部三样器官，但大约有十个人至少会有两样，如果是大脑和心脏，那他们可能成为执法者。
显然，如果是脉络和心脏也有用，但一般效果不太好，因为感知魔力对用它做任何事都很重要。”
“如果没有灌溉渠道，那怎么行得通呢？”基利安问道，弗朗西斯点头表示同意。
“不是每一种作物或植物都是靠灌溉生长的，有些在土壤下生长，有些甚至不需要水，直到土壤合适，园丁知道怎么处理它，灌溉渠道才需要存在。”罗文笑着说：“简单来说，操纵魔力不是只有一种方法，人类不是僵化的。”
“罗文大人，您的话有道理，但如果有这样的方法，我不知道为什么没人知道。”弗朗西斯喃喃道：“您的话作为理论听起来不错，但我觉得不够实际。”
罗文拍了拍手，知道他们理解了自已试图解释的东西。“这是实际可行的，这不是关于你有多少魔力或者你能不能像法师那样使用它。而是关于你体内的力量选择如何显现。”
“对不起，但这听起来就像在山里找到龙穴一样可信。”基利安嘟囔着，声音粗哑，充满怀疑。
他粗暴地用手抓了抓头发，一脸困惑地看着罗文。他眨眨眼，咬着嘴唇皱起了眉头：“对不起，我说了这些话，罗文大人，您到底在说什么？您的话听起来像做梦一样，而且……不真实。”
罗文看向弗朗西斯。
他似乎领会了罗文解释的一些内容，但基利安的困惑越来越明显。
这说得通，因为他听说基利安曾是成为法师的候选人，但测试没通过。
无法掌控魔力对他来说一定是个刺痛的伤口。
现在，罗文在谈论他如何能操纵魔力。
如果换做是他，可能甚至会发火。
幸运的是，他有办法证明自已的话。
罗文咧嘴笑了：“你听说过阿沙里沙漠吗？据说那里空气中的魔力少得连法师都难以出现？简直就是一片荒地。”
基利安慢慢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听说过那个地方，它在兰斯菲尔王国之外，我听说那里被诅咒了，由沙族统治。”
“他们没有法师，你觉得他们是怎么抵御沙兽的？”
基利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他明显努力想要说出话来。
最后，他开口了：“他们自称沙骑士，对吧？我从我的一个导师那里听说过这个故事，他们用魔力强化骨骼，某种形式的魔法，获得超自然的力量。”
“没错，”罗文说：“但你错了，这不是魔法，他们不自称法师，尽管他们中可能有少数是法师，但他们那里空气中的魔力不足以施展高于一环的魔法，所以，他们专注于自已的身体，成为了执法者。”
在历史上，不知道第一个执法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从罗文所读到的内容来看，他们的技术一直都存在。
世界不同地区的不同部族会隐藏这些技术，不会向外界透露。
直到魔法的黄金时代末期，执法者才变得流行起来。
原本，罗文以为执法者一直是社会的一部分，但只是在魔法的黄金时代才流行起来。
一个原因也是之前的记录很难找到。
甚至追溯到黄金时代的记录也很少。
“就算我同意您说的，那种秘密可能会改变整个世界，我不认为阿沙里沙漠的部族会同意交出他们的技术。”基利安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弗朗西斯，后者似乎在思考他所知道的关于沙漠部族的事情。
“我们不需要他们交出技术，我只是用它举个例子。”他说着，看向骑士的手臂。
毫无预兆地，罗文用惊人的坚定握住了基利安那布满战斗伤痕的手。
“放松，基利安，”他低声说，声音低沉：“让我给你看点东西。”
“好？”基利安在他的命令下放松下来。
一股暖流从罗文的手掌传入基利安的手中，一股微弱的能量脉冲沿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上。
这很微妙，但不可否认，就像皮肤下跳动的心跳。
基利安僵住了，他粗鲁的表情变成了惊讶好奇。
罗文松开了他的手，满意的笑容挂在他的唇边：“我刚才在检查你的器官，你两样都有。心脏和大脑，商人来烦我们的时候我就看到你在感知魔力，我没看错。”
“是的，”基利安慢慢地说，揉着手臂，好像那股暖流还在。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小时候，我的家人花钱给我做了测试，一个法师检查了我的器官，说我有两样，但因为没有脉络所以不能正常施展魔法，我的家人很失望，之后我就去了公爵手下接受骑士训练。”
他的眼神变得阴沉，好像回到了他生命中的糟糕时刻。
罗文猜他的童年很艰难。
可能只是他对成为法师的期望，或者是他的家人因为声望而逼他成为法师。
可能是后者。
罗文理解地点点头：“要是你体内有能打败甚至是法师的力量呢？”
基利安哼了一声，怀疑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立刻摇了摇头。
他还不相信我……不过，是时候证明了。
罗文转过头，看到了他带来的那些文件。
他迅速拿起一份递给基利安。
“别这么快就否定我，”罗文的目光坚定地看着基利安：“读一下，学习一下，然后我们再谈。”
基利安接过手中的文件。
罗文看看他们俩，然后坐在了弗朗西斯椅子对面的座位上。
他看到基利安读着文件上的内容，弗朗西斯则伸长脖子偷看。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每翻动一页文件，都伴随着基利安惊讶的咕哝声，他的眉毛之间深深地皱起。
“好吧，我……”基利安喃喃道，手指沿着一个似乎描绘着人体内无形线条的粗略图表移动：“这个……你是说这在我体内？一直都在？”
“是的。”罗文点点头。
“不可能。这不可能！”基利安的声音提高了，带着敬畏和否认的混合情绪。
房间里安静下来，他继续读着。
罗文没有争辩。
他只是又往前推了一页，上面是一系列精心细致的练习，和图书馆里的任何一本书都不一样。
基利安盯着看，那些字在他眼前变得模糊。这不是关于施展火球术或编织幻术。
因为这些页面上是不同的图表，还有详细的说明，是关于如何觉醒成为执法者的。
罗文慢慢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我还是不……”基利安开口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困惑，“怎么？这怎么能让我……”
罗文打断了他：“觉醒，这就是那个词，而且如果你真的觉醒成为执法者，你可以自已打败那个该死的亡灵法师，你不想拥有那种力量吗？”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为了保护这座城市，保护每一个人，你年纪越来越大了，你自已也知道，你的力量还能再为你服务十年，然后年龄会让你变弱。这是人类的自然过程，但有了这个，你就能超越它。”
桌子上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基利安盯着那些图表。
罗文试图通过这些图表和成为执法者的承诺让他看到未来。
他开始成为执法者已经太晚了，但他们必须冒险一试。
最后，基利安慢慢地、慎重地点了点头，他拿着文件的眼睛仍然充满疑惑，但这对微笑着的罗文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们回到罗文的房间开始这个过程。
基利安盘腿坐在地上。
对面，罗文跪着，眼睛盯着基利安。
他把弗朗西斯打发走了，因为他不想被打扰，老人马上就离开了。
现在，房间里只有基利安粗重的呼吸声和蜡烛柔和的光芒。
罗文之前带来的文件放在他的小书桌上。
房间的其他地方都收拾得很整洁。
“好了，基利安，”罗文开始说道，声音低沉而平稳：“这是第一步。我们需要唤醒你的魔力之心，然后……”
他停顿了一下，寻找合适的措辞，“迫使它把魔力推到自然极限之外。”
基利安哼了一声：“听起来够简单的。”
他声音中的粗鲁似乎是强装出来的，还带着一丝紧张。
“不会那么简单的，”罗文温和地反驳道：“把你的魔力之心想象成一口井，它从空气中收集能量，但它是静止的，现在，想象……”
他伸出手，把手放在基利安宽阔的胸膛上，正对着他的心脏，“想象我往那口井里倒水。”
基利安闭上眼睛，专注于这种感觉。
“这就是魔力，”罗文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像一个稳定的向导：“我在给你，但你需要掌控它，感受它的流动，感受它填满这口井，现在，想象它像在井里搅动水一样，别担心完美的圆圈，只要……”
罗文用另一只手比划着，在空中描绘出一个松散的、漩涡状的图案，“让它动起来，在核心循环。”
基利安咬紧牙关，专注于在他体内蔓延的温暖。
罗文知道他几乎能感觉到一种阻力，当他的心脏接近容量时，压力在增加。
但还有更多。
他需要让基利安知道与觉醒有关的一切。
他短暂地停止推送魔力，把手掌放在基利安的胸口。
“你感觉到了吗？”他问基利安，基利安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过程会比这长得多，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展示，现在，你需要知道有七个点，”罗文解释道，手指轻敲着基利安身体和四肢的特定位置：“核心，它们一直都在，但被认为是无用的，现在，我们相信如果你能把魔力推向它们并且……”
他的声音渐渐变小，充满了谨慎的乐观。
“打开它们，”基利安粗声说道：“这就是你要说的，对吧？如果我能把魔力推向这些……核心，这就是觉醒？”
“是的，”罗文说，这个简单的词充满了期待：“这不会容易，没有法师拥有的自然通道，这就像迫使水流过破裂的岩石，但如果你能做到，基利安……如果你能唤醒那些核心，你就会成为全新的、更强大的存在。”
沉默再次降临，只有基利安不均匀的呼吸声打破了寂静。
他的眼睛仍然闭着，整个人都专注于罗文告诉他的事情。
罗文凑近了一些，眼睛紧盯着基利安。
“这很重要，”他说道，声音沉重：“执法者，它……和法师不同。他们通过魔力感受世界，并通过它来增强自已，这次觉醒，如果成功了，会很疼，它会比你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斗都更艰难地考验你。”
罗文一个一个地指着基利安身体上的那些关键点——肩胛骨、胸部两侧、手腕、肚脐上方的一个点。
“这是一个应该足够的觉醒方法。”
在过去的几天里，罗文一直忙着查阅记录，试图找到任何关于执法者的提及。
当他一无所获时，他确信他们不是主流，即使有执法者存在，他们也在与世界其他地方隔绝的部族里。
所以，他回想起了和执法者的谈话。
他在巫师塔里有几个执法者，他询问过他们的觉醒方法。
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写下来后，他制定了一整个觉醒的过程。
有一些空白他用自已对人体的了解填补了，这并非万无一失，但对基利安觉醒应该足够了。
“好，我准备好了。”基利安说道，然后罗文开始了这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