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极不客气,周如珺和周如歆齐齐皱眉,神色微冷。
周如歆看着那丫鬟,冷声道:“你是哪家的丫鬟,竟敢如此出言不逊,你家主子没教你做下人的规矩吗?”
周如珺微微一笑,嗔怪地看了妹妹一眼,悠悠道:“妹妹你怎可如此说话,若是让旁人听了,还以为堂堂镇国公府嫡小姐,连个下人都管教不了,岂非贻笑大方?”
周如歆哼了一声,冷笑道:“堂堂镇国公府嫡小姐,竟然会让一个下人当着自己的面大放厥词,说出去只怕也没人信!”
周如珺微微摇头,一脸认真地道:“那可未必,有道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即便是镇国公府这块招牌,只怕也抵不住世人悠悠之口啊。”
那丫鬟似是平日里嚣张惯了,此时被周如珺和周如歆你一句我一句地奚落,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指着周如珺姐妹两人的手都有些颤抖,“你,你们好大的胆子……”
“住嘴!”那名白衣女子冷冷盯了丫鬟一眼:“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丫鬟霎时哆嗦一下,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白衣女子训斥了下人,又将目光投向周如珺姐妹二人。
这女子肌肤如雪,眉眼亦如冰雕雪铸般精致美丽,只是神色间带着一丝冷傲,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女子看着周如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冷道:“你周大小姐的名字本小姐最近倒是时常听到,还以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原来不过如此,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周如珺眉梢微挑,心中倒是没有多少怒意,看着白衣女子的眼神里甚至带了些许怜悯和嘲弄。
镇国公府嫡女陆凝霜,当今皇后的侄女,如此家世容貌,即便与公主相比,只怕也差不了多少了。
只可惜,这位陆大小姐和前一世的自己一样,眼神和脑子都不太好,都被三皇子李睿迷了心智。
只是镇国公府乃是支持太子的,且李睿对父亲手中的兵权窥伺已久,所以选中了自己这个倒霉蛋。
至于这位陆大小姐……
周如珺记得上一世自己被皇帝赐婚,定下与李睿的婚期后,这位陆大小姐曾找上门来,将自己狠狠羞辱了一顿,骂自己不知廉耻、生性放荡,不知使了什么下作手段,才赖上了三皇子。
当时父亲听了那些话,脸色阴沉的可怕,哥哥亦是怒火冲天,若不是顾忌着陆凝霜是个弱女子,只怕就要动手了。
她现在还记得,当镇国公府派人将陆凝霜带走后,父亲身子微微颤抖着,后头深深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那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失望和疲惫。
不久之后,陆凝霜就嫁给了太子。
只是不知是那件事穿到了太子耳中,还是陆凝霜自己放不下李睿,很快京城中便有流言说太子和太子妃不睦。
再后来,周如珺便听说了这位陆大小姐的死讯。
京中传言纷纷,有人说太子妃生了急症,亦有人说太子妃是被太子折磨而死。
她那时还幸灾乐祸了一番,浑然不知不久之后,自己的下场竟会比陆凝霜还凄惨。
周如珺迎着陆凝霜隐带不屑的眼神,微微一笑,懒懒道:“难得陆大小姐居然也听过我的名字,本小姐深感荣幸。”
她这副淡然从容,甚至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态度,显然激怒了高傲的陆大小姐。
陆凝霜柳眉微竖,眼中冷意更甚。
她盯着周如珺,讥诮道:“一个身上有婚约还去勾搭男人的放荡之人,哪怕是从别人嘴里听到,本小姐都觉得污了耳朵。所以我将那些乱嚼舌根的人都发买了出去,以后想必能清净些了。”
陆凝霜说完,又转过头,朝陆安宁所在的马车看了一眼,冷声对陆安宁身边的婆子道:“你既是她身边的婆子,眼睛就要放亮一眼,不要让她跟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来往,否则连累了国公府的名声,定然家法处置!”
那婆子顿时被吓的一哆嗦,嘴里连声告罪,拉着陆安宁就要退回去。
陆安宁被她拉着,两只小手却牢牢扒着车窗不退坐回去。
小丫头似是非常畏惧陆凝霜,小脸儿微微发白,连看都不敢看陆凝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只看着周如珺和周如歆,眼中满是委屈。
周如歆柔声道:“安宁听话,快坐好。”
周如珺也冲她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小丫头这才点了点头,不舍地退了回去。
看着帘子放下,周如歆顿时冷了脸,转过头就欲和陆凝霜争论一番,却被周如珺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陆大小姐所说,莫非是指我与三皇子之事?”
周如珺语带讥诮:“有道是流言止于智者,陆小姐总不会连这等无稽之言都相信吧?”
陆凝霜皱眉冷笑:“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说那些流言都是假的?!”
“自然都是假的,本小姐与靖北侯世子早有婚约在身,且本小姐对萧世子倾慕已久,又怎会再对旁人上心?”
周如珺乜了陆凝霜一眼,冷笑道:“我刚刚才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没成想陆大小姐也不过是个传闲话的俗人,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这话陆凝霜才刚说过不久,转眼便被周如珺拿来讥讽自己,陆凝霜脸色一寒,柳眉竖起,“你,你敢如此无理……”
周如珺不是陆安宁,自不会被她吓住,脸色亦是一沉,冷声道:“陆大小姐若是再胡言乱语,败坏本小姐名声,即便镇国公府门槛高,本小姐也要上门讨个公道!”
陆凝霜被噎的哑口无言,眼神冰冷地看着周如珺。
周如珺却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没了与她斗嘴的兴致,深深看了她一眼,幽幽道:“陆大小姐,莫说你听到的未必就是真的,就算是看到的也未必作得了数。有些人看着俊郎无双,温文尔雅,却未必就是良人。”
说完这话,不等陆凝霜开口,周如珺便已拉着妹妹退了回去,将车帘放了下来。
马车慢慢朝前移动,周如珺垂着眸子,许久不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