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夫人宋氏居住的院子稍稍有些偏，也不算大，但胜在清净，倒是适合病人修养。
周如歆打量着院内景致，忍不住赞道：“还是颖儿你心灵手巧，将这院子打理的这般雅致，我看就是那些所谓的大师也不如你！”
张颖儿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羞赧：“我只是随意摆弄了一番，想让母亲住的舒心些，当不得如歆姐姐这般夸赞。”
“并非夸赞，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周如歆说着斜了一眼周如珺，面无表情地道：“至少你如珺姐姐就绝对没这等眼光和能耐。”
周如珺：……怎么有种走在路上忽然被人踹了一脚的感觉。
这时一个婆子从掀帘走了出来，看到张颖儿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大小姐，你来看夫人了？”
张颖儿微微颔首，带着周如珺两姐妹进了屋子。
章夫人宋氏四十出头的年纪，容貌是江南女子的温婉秀丽，眉眼间还透着一丝书卷气，只是长期卧病在床，神色有些憔悴。
看见张颖儿进来，宋氏有些惊讶，脸上却不自觉地露出慈祥的笑容，挣扎着就要坐起身。
张颖儿快步走过去，“母亲您不必起来了，女儿就是来看看您。”
宋氏点点头，目光扫过周如珺两姐妹，最后又落到张颖儿脸上，眼神温柔慈爱，“颖儿你怎地没在你祖母跟前伺候？”
张颖儿抿了抿唇，低声道：“祖母身边有姨娘和玉珍妹妹，少我一个也无妨。”
“你这孩子，赌什么气……”章夫人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这抹情绪很快又被宋氏抛开，她看向周如珺和周如歆，笑着道：“周三小姐又来看我这病秧子，……还有这位姑娘，看着就是个大家闺秀，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呀？”
“如珺见过夫人，如歆是我妹妹。”
周如珺微微福身行礼，心中却略略有些自嘲。
她们三兄妹之间，若说兄长和自己还有一丝相像的话，自己与妹妹周如歆就真的一点都不像了。以至于在外人面前，若非提前知晓，否则是决计看不出她们是姐妹的。
宋氏轻轻点头，笑容温和：“原来是周大小姐，难怪容貌气质皆是这般出众。”
张颖儿拉着宋氏的手，开口道：“母亲，你应该听过当年周夫人的名声，……周大小姐想帮您看看您的病情。”
宋氏有些惊讶，又看了周如珺两眼，犹豫着道：“周夫人当年以医术名动天下，娘自是知晓的，可娘现在已经好多了，就不必再麻烦周大小姐了吧？”
周如珺微微一笑，淡声道：“我只是帮您把把脉，谈不上麻烦，再说多个人看一眼，总归是没有害处的。”
张颖儿摇着宋氏的手，撒娇道：“母亲，你就让如珺姐姐帮您看一看吧。”
“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宋氏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有些无奈地道：“如此就劳烦周大小姐了。”
周如珺走上前，伸手打上宋氏手腕，片刻收回手又看了看宋氏的舌苔和眼睑，问了她往日的情形，以及最近在吃的药，宋氏一一作答。
一番诊脉问询，花了近一刻钟。张颖儿有些紧张地看着周如珺：“如珺姐姐，如何？”
宋氏也在看着周如珺，眼神里带着微不可查的紧张。
周如珺收回目光，微微颔首，轻声道：“夫人您之前大病了一场，不过如今已经好转，用的药也对症，您只需好生将养着，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张颖儿顿时长长松了口气，宋氏微微绷着的身子也放松下来，有些责怪地看了女儿一眼，“看吧，娘都说了已经好多了，你非要麻烦人家周大小姐。”
张颖儿呵呵笑着并不答话，眼中却是松了口气的释然。
周如珺轻咳一声，开口道：“妹妹，让颖儿与夫人说说话，我们去院子里看看那些花如何？”
宋氏摇头，“周大小姐和周三小姐是客人，怎能如此怠慢，颖儿，娘这里不需人陪，你去陪着两位周小姐吧。”
章颖儿看了母亲一眼，有些犹豫。
周如歆轻声道：“夫人不必客气，我与颖儿相交多时，不需讲那许多虚礼，……颖儿你在此陪陪夫人，我与姐姐先出去走走。”
说完不等宋氏和章颖儿开口，拉着周如珺便出了屋子。
出了屋，周如珺眨了眨眼，忽地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道：“也不知安宁那丫头这会儿是不是被她姐姐骂了一顿，此时正寻我们呢，妹妹你要不要去找她？”
周如歆眼中顿时露出担忧之色，却又皱眉看了周如珺一眼，“那你呢？”
周如珺微微一笑：“我在此等着颖儿。”
周如歆眼中闪过犹豫之色，最终却抵不过对陆安宁的担忧，转头瞪了周如珺一眼，“我去找安宁，你老实在此等着，不可乱跑。”
“我知道了，妹妹你快去吧。”周如珺一脸乖巧。
周如歆又看了她一眼，转身带着自己的丫鬟青梅快步走了。
目送着妹妹的身影走远，周如珺四下看了看，只见小小的院子里错落有致，一花一木的布局都恰到好处，虽然此时已近深秋，院内却仍有四五种花草盛开，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愉悦。
这院子美则美矣，却是一眼就能看个通透，周如珺收回目光，迈步朝院外走去。
连翘连忙道：“小姐，三小姐不是让您在这等着吗？”
周如珺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我是姐姐还是她是姐姐？”
连翘：“当然小姐您是姐姐，可是……”
周如珺打断她，不容置疑地道：“没什么可是，你就这等着颖儿，我随意走走，一会自己去找如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苦着脸的小丫鬟在原地欲哭无泪。
周如珺却管不了这么多，她今日愿意和三婶出门，可不是真为了帮周如雪求情的，而是想借机一探章府。
可章夫人宋氏那副柔弱温婉，又重病缠身的样子，怎么看也与天理教搭不上关系吧？
周如珺眉头微微蹙起，努力回想着当日她在李睿书房外听到的话。
她当时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不过确实是听到了章诚说他夫人与天理教有牵连，莫非……
周如珺眼眸微微一闪，想到了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