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珺丫头。”
老夫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周如珺的思绪。
周如珺抬眸看着老夫人，微微一笑，伸手扶住老夫人臂膀，“祖母，这里到底不安全，我们也走吧。”
老夫人摇摇头，立在原地，目光却是看向裴煜所在的方向。
“如珺丫头，裴煜就在那里，你现在就过去……”老夫人回过头，反手握住周如珺一只手，语重心长地道：“你三弟云坤可还在牢里，你这个当姐姐的，可不能不管。”
因为心中急切，老夫人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顿时引得裴煜身边的侍卫朝这边看过来，就连裴煜亦朝这边撇了一眼。
周如歆脸色霎时便沉了下来，冷着脸便要开口，却被周如珺一个眼神制止。
周如珺微微颔首，一脸的顺从乖巧，“祖母您说的对，云坤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大牢里的罪，我这就去向裴大人求情。”
她如此乖巧懂事，倒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头一遭。
老夫不由愣了一下，随即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正要点头时，却听周如珺又道：“只是我一个女儿家，只怕是人微言轻，不如祖母您与孙女一同去，裴大人想必会给祖母您几分尊重，说不得就将云坤放了呢。”
老夫人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周如珺可不会给她犹豫的时间，脸上露出一丝急切，“祖母，再耽搁下去，一会说不得裴大人可要走了！”
“那，我就与你一道过去。”老夫人终于下定决心。
周如珺微微一笑，扶着老夫人朝裴煜走去。
裴煜似是也在留意着周如珺几人的情形，此时见周如珺走过来，微微拱了拱手，语气平和地开口道：“裴某见过周老夫人和周大小姐，两位来找本官，可是有事？”
周如珺看了老夫人一眼，轻声道：“祖母，还是您与裴大人说吧？”
老夫人神色有些难堪，轻咳一声，强笑道：“我一个老婆子，人老口拙只怕说不清楚，还是如珺你与裴大人说吧。”
说着，隐晦的瞪了周如珺一眼，目光中带着一抹警告之意。
裴煜眉头微皱，淡淡道：“周大小姐有话不妨直言。”
周如珺倒也不是非要看老夫人出糗，只是想着待会裴煜定然不会好看的脸色，便想着先收些利息罢了。
“裴大人，小女子却有一事相求。”
周如珺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踌躇半晌才低声道：“几日前，京兆尹将我堂弟周云坤抓走了，……裴大人可知此事？”
“周云坤？”裴煜脸色微沉，语气也冷了少许，“本官自是知晓此事，周大小姐要与本官说的，便是此事？”
周如珺连忙道：“正是，裴大人明鉴，云坤他年少无知，做了一些糊涂事，还请周大人看在定远侯府的面子上，放过云坤……”
“放过他？！”裴煜语气愈发冷淡，“周大小姐可知周云坤做了什么？”
周如珺似是被裴煜的脸色吓到了，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地朝老夫人看了一眼，小声道：“祖母说云坤他只是买了一个女子进门，不知怎地与那女子的父母起了一些争执……”
“只是买了一个女子进门……”裴煜沉下脸，冷笑道：“周大小姐当真是巧舌如簧，明明是恶少仗势欺人、强抢民女，竟被周大小姐说的如此轻巧，莫非当本官愚钝好欺不成！”
裴煜语气冷然，说到最后已是疾言厉色，顿时引得在场的侍卫和宫人们齐齐看了过来。
老夫人被众人盯着，顿觉一阵难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几乎要转身逃离此处。
周如歆亦是神情不善，只是她却是狠狠瞪着周如珺，显然对周如珺为周云坤求情之举极为不满。
“这，这……我，我着实不知……”周如珺转身看向老夫人，脸上带着三分委屈，三分羞愤，还有四分的不敢置信，“祖母，裴大人说的可是真的，您，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夫人脸色愈发难堪，嘴唇动了动，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不过是一个破落户的女子，云坤看上她是她的福分，谁知她竟不知好歹……”
话未说完，便被裴煜冷声打断，“周老夫人还请慎言！”
老夫人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
“祖母，您没事吧！”周如珺连忙扶住老夫人，心中却期待着裴煜再加把劲，说不得就能将老夫人气得吐血当场。
只是她也知道，这种念头也只能想想。父亲乃是大周重臣，定远侯府亦是大周数的上号的家族。
即便是是裴煜，也不愿轻易逼迫老夫人。
果然，裴煜再开口时，语气稍稍缓和了两分，只是话语中的决然，却是显露无疑。
“周老夫人、周大小姐，此案已交由京兆尹审理，大周律法昭昭，定然不会冤枉了周云坤。”
裴煜冷着脸说完这番话，便再也不愿与周如珺几人交流，转身便要离去。
可就在此时，揽月阁外一声太监独有的尖利嗓音响起：“陛下驾到！”
话音刚落，一行人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为首之人一身明黄衣袍，正是大周的皇帝陛下。在皇帝身后，却还跟着皇后和柳贵妃。
揽月阁里众人纷纷转身，朝着三位贵人行礼。
皇帝摆摆手，沉声道：“免礼。”
周如珺站直身子，不动声色地朝皇帝身后看去，只见皇后神色平静，依然是先前那幅雍容温和的模样。
而在她身旁，柳贵妃却同样神情沉静，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似乎是察觉到周如珺的目光，柳贵妃忽然抬眸看了过来。
见是周如珺，柳贵妃眼神微微一凝，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冷厉。
这一抹冷厉很快便又消失不见，柳贵妃瞬间又变回那个温婉贤淑的贵妃娘娘，她对着周如珺微微颔首，笑容妩媚中带着不容动摇的从容。
周如珺缓缓垂下眸子，心中却是忍不住轻叹。
只看柳贵妃这副模样，便知她此次多半不会出手相助高侍郎了。
如此难得的机会，倒真是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