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珺讪笑两声，立在了原地。
周如歆上下打量了她一阵，见她衣衫整洁，不像是有什么不妥的样子，脸色才缓了缓，不过却依旧瞪了周如珺一眼。
“我才走开一阵，你就能遇到这种事，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你留下来……”
“我这不是没事么。”周如珺轻咳一声，笑着举起手，露出手腕上的翠玉镯子，笑呵呵道：“若是别的物件倒也罢了，这只镯子还是早些年你送给我的，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才是。”
周如歆微微一愣，盯着那只镯子看了两眼，神色又缓和了几分，“不过是一件死物，丢了便丢了……”
周如珺微微一笑，也不与妹妹争辩，只是道：“你怎地这么快便回来了，可曾找到祖母？”
“自然是找到了。”周如歆说着朝一边使了个眼色，幽幽道：“这里才出了事，怎好让祖母她老人家过来。”
话语中似是带着淡淡的讥讽。
周如珺转头看去，果然在门口靠着墙角的位置找到了老夫人。
老夫人此时也看到了周如珺，微微张了张嘴，脸上神色有些复杂。
周如珺不由笑了笑，心想看到自己安然无恙地出现，老夫人心中，只怕是失望之极。
此时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周如珺回头看去，正好看到裴煜带着两名宫廷侍卫从楼梯上走下来。
周如珺微微福了福身，语气淡然无波，“裴大人可曾查看完毕，不知小女子可否离开？”
裴煜脚步微微一顿，目光在周如珺面上停留了一下，随即颔首道：“本官暂时并无问题询问，周大小姐可以先行离去，若是之后再有疑问，本官会去找周大小姐。”
周如珺微微颔首，转身便要与妹妹以及章颖儿一同离去，却不想章颖儿看了裴煜一眼，犹豫着开口：“裴，裴大人，请问我妹妹她……”
裴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章二小姐只是受害者，若是她伤势无虞，章大小姐尽可将人带走。”
此言一出，章颖儿顿时松了口气，随即看向周如珺姐妹两人，低声道：“如珺姐姐、如歆姐姐，我还要去找玉珍，不能与两位姐姐一起了。”
周如歆眉头微皱，“章玉珍那人性格张狂，行事乖张，你又何必管她。”
章颖儿微微低头，小声道：“她毕竟是我妹妹，而且，……而且我若是将她丢下不管，父亲他……”
张颖儿话说到一半，似是察觉到不妥，便住口不言，只是她话里的意思，却显露无疑。
周如歆眉头皱的更紧，脸色也微微沉了沉，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周如珺连忙扯了扯了她的袖子，给了她一个勿要多言的眼神。
周如珺看着章颖儿，微笑道：“既是如此，那颖儿你便先去找章二小姐吧，改日我与妹妹再去找你。”
章颖儿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周如歆轻哼一声，看着周如珺，没好气道：“你可知道，就算她此时去找章玉珍，回府后只怕也免不了被责难？！”
“我当然知道。”周如珺脸上笑容不变，斜了妹妹一眼，幽幽道：“那妹妹你可有什么好法子么？”
周如歆微微一滞，却是说不出话来。
周如珺摇摇头，轻叹道：“你也见过章家那位姨娘，她一个姨娘，竟然能代替章府接待外客，定然得了章大人和章老夫人的支持，欺负一个不受宠的孩子，还不是轻轻松松。”
周如歆脸色愈发难看，周如珺不等她发难，接着道：“说到底，还是章大人的心偏了，否则一个嫡女，怎会被姨娘欺负，你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
周如歆沉默良久，有些气馁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要我说啊？”周如珺笑眯眯道：“要我说，我们先与祖母一同回府。”
周如珺说着，冲着周如歆身后走去。
远处，老夫人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正朝这边走过来。
周如珺微笑着迎上老夫人，“祖母，您老人家怎地过来了，这里可不安全呢。”
老夫人看着周如珺，勉强掩去眼中的失望之色，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你与如歆丫头都在这里，我怎能不过来。”
她说着，伸手握住周如珺的一只手，将周如珺朝自己跟前拉了拉，“你可吓坏祖母了，没伤着吧，快让祖母看看。”
“孙女福大命大，怎会伤着呢。”周如珺忍着心中的不适，朝老夫人凑近了些。
“没伤着就好，没伤着就好……”老夫人一脸欣慰，随即却是压低了声音，低声道：“如珺丫头，你之前与裴煜上楼时，帮你弟弟求情了吗？”
难怪老夫人竟会冒着被砸的风险过来，原来是为了此事……
周如珺心中微微一哂，面上却是露出为难的神色。她摇摇头，正欲开口时，身后却响起妹妹周如歆的声音。
“裴大人身边可是跟着两名宫廷侍卫，姐姐如何能当着他们的面开口。”
周如珺配合地点点头，一脸无辜地道：“妹妹所言甚至，祖母，孙女着实没机会与裴大人说起此事。”
老夫人脸色顿时沉了沉，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满。
周如珺眼帘微垂，一脸乖巧，只当看不出老夫人心中的不满。
周如歆则干脆偏过头去，看也不看老夫人。
老夫人脸色愈发难看，良久，老夫人哼了一声，没好气道：“罢了罢了，好在裴煜就在眼前，之后再去找他也不迟。”
周如珺目光微转，朝一旁看去。
此时裴煜正站在当朝宰辅面前，低声汇报着。陆青山神色平静，时不时抬头朝头顶看上一眼。
片刻后，裴煜停了下来，陆青山微微颔首，低声交代了几句，便转身朝外走去。
周如珺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道宰辅大人多半是去见皇帝。之后皇帝应当会派工部的人过来查看，然后便是划分责任的时候。
才修缮的楼阁，转眼便塌了，且还是赶在仲秋佳节，皇后娘娘前脚刚离开的时候……
她虽然不知萧衍为何会如此做，却也知道，这次高文昌多半是难逃一劫了。
周如珺微微抬头，朝门外的夜空望去，心中生出一丝期盼。
也不知高大小姐究竟说动了柳贵妃了没有，若是能将柳贵妃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