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淋淋的人影就站在他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
它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将整间寝室都淹没成了血海，脚下传达着粘稠的触感。
陆清流往旁边移去，却觉脚下一空，那种踩空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再一次体验了坠入悬崖、心脏失重的感觉。
“咳咳……”陆清流睁开眼睛，他被口水呛到，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面前又是熟悉的天花板，他仍躺在寝室的床上。
陆清流简直要崩溃！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轮回一般的是梦境？还是真实？
他开始分不清楚，感觉若是再来几次，不管是梦境还是真实，都能把他弄得精神错乱。
洗手间传来水声，陆清流转过头去，看到那扇门已经全部敞开了，里面是漆黑一片。
这一次，他没有再起来，只是躺在床上看着洗手间的方向。
突然红灯亮起，红光映着血淋淋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那人影竟比之前出现的位置又近了许多，陆清流心头一跳。
他按捺着没有起来，闭上眼睛，默念几秒之后，再次睁开。
那人影向前移动了有半米的距离，距离床更近，它的头发像两边滑开，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陆清流的方向。
陆情流总有一种感觉，若是让那人影到了自己的身边，可能会发生很危险的事。
他强迫自己冷静，思考遇到的这一系列古怪事件，都是从他醒来后去洗手间开始的。
所以他当时真的醒来了吗？
不行，不能再纠结是梦境还是现实，陷入这个怪圈中，会让他忘了一些真正该关注的事情。
陆清流本身的术法并不强，对付一些小鬼还可以，对付这种能制造幻觉，让人分不清现实的厉鬼确是很难，还容易不自量力把对方激怒。
几秒钟的时间，陆清流想了很多，然后他念起了心经。
这种可以清心静神、驱邪驱魔的心经，是他当初入门时孙玄教他的，也是玄门常用的几种经之一。
所谓大道至简，陆清流觉得自己现在与其纠结于幻境还是真实，不如让自己静下来。
他闭上眼睛，对于周遭的一切都尽量忽略，也不去想那个一直靠近的人影，专注的念着心经。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是一瞬，陆清流觉得，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
和之前那种沉闷的安静不同，这是一种静谧的安静，紧接着，他听到了熟悉的，亲切的，让他想哭的声音。
孙玄的呼吸声。
“师父！”陆清流从来没有觉得这两个字如此亲切，他睁开眼睛，叫着孙玄的名字从床上爬起来。
孙玄被他一声喊醒，看着激动扑过来的陆清流，一时有些茫然。
“徒儿，怎么了？”
“师父！”陆清流一瞬间激动的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抓着孙玄的手，语无伦次的把自己刚才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到怎么都无法从那场梦境中逃脱的时候，陆清流简直都快哭了。
他入门一年，陪着孙玄和苏泠处理过不少事件，各种大鬼小鬼见过不少。
哪怕在鬼屋时被从三楼打下去，孙玄也落于下风，陆清流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孙玄听完后，也是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拉着陆清流下了床，给陆清流倒了杯水喝，让他先压压惊。
然后提着法器进入洗手间检查。
孙玄在洗手间内转了一圈，开灯关灯，也试着招魂，但全都一无所获。
孙玄出去时，陆清流已经把一杯水都喝完了，起身问，“师父，怎么样了？”
“没什么发现……”孙玄摇了摇头。
两人至此也算是了解到了亡灵学校的危险，虽然不知道陆清流若不能及时逃脱，会遇到什么，但总归不是好事。
这学校里面有很多鬼，但孙玄觉得，这事不像是外面那些学生鬼和老师鬼做的。
能制造出如此强烈的幻境，应该是很厉害的厉鬼。
如今莫法时代，本次参加比赛的天师实力与他不相上下的有十数人，都是他了解并且接触过的。
余下的人，想来实力能及上苏泠的也是没有。
面对众多小鬼，和如此实力的厉鬼，他们这一关比赛，确实危险。
而且这鬼看样子暂时还不打算露面，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他们的危险系数飙升。
唯一能够让人欣慰的大概就是这鬼玩心很大，不然，陆清流直接中招，便是连脱生的机会都没了。
孙玄想到此，心情不免沉重，对陆清流说，“明日可能要我拉下老脸，和苏道友商量一下，若能与他们同住一间便好了。否则，咱们两个就得轮流守夜，不给鬼怪可趁之机。”
陆清流闻言，先是点头，而后神情又变得有些微妙。
“师父，咱们和苏道友还有顾少一同住，会不会不太方便？他们两个年轻气盛的……”
他可还记得，苏泠说顾书棠亲她的那件事。
孙玄一开始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见他脸颊红晕，便意识到什么，迟疑着道，“这……比赛期间……他们总不会有这种精力吧？”
“可是苏道友实力强大，顾少胆子明显也很大，似乎并不害怕什么，也就不觉得气氛紧张，应该也不会影响她们的心情吧……”陆清流嚅嗫着说。
“……”孙玄陷入沉默。
……
隔壁寝室，苏泠睡得正熟，如陆清流所说，比赛的紧张和鬼校的危险都没有让她产生一丝丝的紧张情绪。
甚至，在楼板上方突然传来咚咚的声响之后，本就没有睡熟的顾书棠立马醒来，苏泠却是迷糊了一会儿才清醒。
咚咚咚咚咚——
楼板上好像有拄着拐杖的人在用力行走，又像是有人拿着木棍敲击，声音很大，也很吵。
苏泠烦躁的拨了拨头发，抬头吼了一声，“老实点，不然吃了你们！”
顾书棠无奈，刚想和他说这种威胁怎么能有用？
却在下一秒，万籁俱寂，那吵闹的声音竟然瞬间停止。
“……”顾书棠。
“睡觉吧。”苏泠重新躺下，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顾书棠瞬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摇了摇头。
经此一遭，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困意更是被消磨干净，从旁边的楼梯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