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昀：【这个孩子和我女儿同岁，眼睛和我女儿一样，眼睛和脸型都……很像我……】
他发送消息的时候，发现手抖得厉害。
点了几次，才发送成功。
刘成是刘旭的爸爸：【我就说，我看着这孩子长得怎么那么好看，看着心里就喜欢……这么仔细瞅瞅，还真的和你长得挺像的……这不会，真的是你闺女吧？】
顾向昀：【我要找到这个孩子，再确认，她是不是……就是豆豆。】
刘成是刘旭的爸爸：【我跟你去！咱们不能放弃任何线索。】
宁可认错，也不能错过任何可能。
这就是他们坚定的原则。
顾向昀：【刘哥，先不说了，我马上赶回市区。】
刘成是刘旭的爸爸：【还有个棘手的问题哎……咱只能看到他这个号显示的地址，是本市的，不知道他的具体地址，上哪儿找他去呀？】
顾向昀：【只要有这个人，就能找到地址……你等我消息。】
刘成是刘旭的爸爸：【行！】
顾向昀立即翻到通讯录，点了一下字母G的联系人，把视频截图发送过去。
【帮我查一下，这个视频发布者的具体地址。】
三分钟之后，微信上收到了回复信息。
一张清晰标明了位置的图片，发到了顾向昀的手机上。
【老大，视频发布者叫杨建，地址在天港市裕华区城郊河西村，这个区域是城郊结合部，外地来打工的租户比较多，人口比较密集，具体位置，我在卫星图片上标示出来了。】
【谢了，兄弟。】
＊＊
姚艳秀吃饱喝足，打算今天晚上趁热打铁，上线开场直播。
“趁着热度够高，人够多，一场直播，光是打赏都能赚个几万。”
杨建也信心满满，“就凭我的演技，直播上忽悠个几万，那不是手到擒来的吗哈哈哈！”
姚艳秀又出了个主意，“你再演得真点儿，把那个番茄酱给你准备好，演吃药的时候，吐个血给他们看看。”
杨建扭头找配合他演戏的小不点儿。
眼珠子转了一圈儿，才瞅见蹲在炉子旁边的点点，小东西又偷懒不干活。
他几步过去，踢了点点一脚，“起来！这要开播了，不知道烧水去？”
点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看到杨建手里多了一根火筷子，顾不上疼，立即爬起来。
眼前还恍惚着，钻到屋外去接水。
她举着冻得通红的小手，拎着一只大铁皮壶，装满了凉水，一步步蹭到门口，掀开棉门帘，侧着瘦小的身子，挤进屋里，努着全身的劲儿，把水壶放到火炉上。
杨建这会儿已经又躺回床上，盖上那床破被子，还换了一身满是油污的破棉袄。他冲着点点一瞪眼，“赶紧过来，开了直播，给我好好干活，别给老子掉链子！”
姚艳秀那边已经放好了支架，冲杨建喊：“行了，快点儿！小不点儿先擦地，再給你爸爸擦脸，扶起他来，再给你爸倒水，让他吃药……都记住了吗？”
点点怯生生地点点头。
姚艳秀把手机镜头对准杨建。
“点点，爸爸对不起你，让你跟着爸爸受罪，呜呜呜……”
杨建下半身只盖着一条破旧的薄被子，躺在脏兮兮的枕头上，一只手捂着脸，哭诉：“爸爸的腿废了，不能赚钱养你妈了，她就狠心扔下你，跟人跑了，呜呜呜……”
点点抱着拖把，费力地拖地，拖完又端着一盆水，放到地上，拿过毛巾，洗了洗，拧了拧，擦杨建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
“爸爸是个残废，挣不到钱，光让你顿顿吃方便面，爸爸没用啊呜呜呜……”杨建说着又哭起来。
点点摇了摇头，“……我不饿……”
屏幕上，刷刷闪出一片小红花。
【闺女太懂事啦】
【给闺女点赞】
【闺女是爸爸的小棉袄】
点点抬眼，望了一眼屏幕外的某处。
又瘦又黄的小脸，一眼就看得出来营养不良，眼神露出胆怯，像是接受到了一个警告，立即又低下头去。
她稚嫩的肩膀，推着杨建后背，扶他坐起来，“爸爸……该吃药了。”
杨建有气无力地瞅向镜头，耷拉下眼皮，“这药咋这么贵呀？吃药吃的连饭都吃不起了……”
【有这样的闺女是你的福气】
【生出这个闺女上辈子你积德行善了】
【等闺女长大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屏幕上冲过一架直飞飞机，接着又是一架，两架，三架……十几架飞机连续的飞过。
杨建的眼神也跟着刷刷飞的大飞机亮了起来。
＊＊
于此同时，顾向昀用最快的速度开车回到市区。
在公司门口见到了刘成。
顾向昀放下车窗，冲刘成招手。“刘哥，让你久等了。上车。”
顾向昀开车，刘成坐在副驾。
一路上刘成的手机，开着直播，实时观看点点的直播间。
刘成越看点点，越是觉得和顾向昀太像了。
点点还是和视频里一样，不停地干着活。
只是，她眼神时不时瞄向镜头，像是要说什么，又不敢。
每次她看向镜头时，两只大眼睛会露出害怕的眼神，像是被什么人吓得不敢说话，又低头去干活。
屏幕下方也有人发言提出质疑。
【是谁在控制镜头】
【孩子像是害怕的样子】
【被人控制了你就眨眨眼】
【他们这都是有剧本的都是骗傻子的】
这些发言的网友很快就被踢出了直播间。
姚艳秀踢了几个捣乱的，又把镜头转向屋角的火炉。
点点费力地拎起炉子上刚烧开的水。
水壶太沉，压着她又瘦又小的个子，脚抬不起来，侧着身，鞋底蹭着地，一步一步，挪到杨建的跟前。
看着杨建从床头拿了一只大腕，又拿过一包药片，放在床边的木凳子上面。
点点：“爸爸，吃药了……”
她努出最大的力气，提高水壶的壶嘴，短小的手臂，打着哆嗦，往碗里注水。
“啊！”
杨建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下一秒，他整条身子，像出了水的鱼一样，从床上蹦起来，惨叫声不断，“啊……啊！”
点点同样惊慌失措，失手把水壶扔掉，水壶倒在地上，刚烧开的热水，冒出一片白色的蒸汽。
她急忙往后撤退，“我不是故意的……别打我……”
此时，她的脸正对着手机镜头，这是她唯一向外呼救的机会。
点点喊出最大声，“救命！”
背后，传来杨建的咒骂：“小贱种！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