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100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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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仓卓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比起普罗大众来说要幸运很多。成长过程中虽然偶有起落, 但总体而言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前进的。
大抵因为父亲是工程师的缘故，他便也继承了一些父亲在理科方面的天赋吧。从小他的数学在同龄人中就显得尤为出类拔萃。青春期时，学习成绩还不错的他一心想考入东京大学数学系——曾在1954年获得数学领域最高国际奖项之一的菲尔兹奖的小平邦彦先生*是他从小到大的偶像！他特别想去东大拜见一下此时正在那边任教的小平教授……甚至！成为他的学生！
可作为立本最顶尖的高等学府, 每年有多少优秀人才想拜入其中？能真正考上的却寥寥无几。而他在第一次尝试考取东大时也以失利告终。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好在第二年他终于考入了这所理想中的学府。
东京大学与其他大学有个很不一样的点在于, 刚进入东大学部时并不按具体的专业划分, 而是进入东大的一个特色学部：教养学部。教养学部分文科一丶二丶三类和理科一丶二丶三类，即两个学科六个分类。所有入校学生会先在教养学部就读两年, 再通过考试来划分学生未来就读的具体专业。
板仓卓在进入东京大学后成功见到了偶像并在理科三类按部就班地学习了一年半。原本以为未来的自己会顺势加入应用数学系, 毕业后也像父亲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工程师。孰料命运就在他即将选择专业考试前给予了他新的启示。让他的人生规划路线从此发生了转折, 向着全新未知的领域马不停蹄地奔去。
60年代时东京大学就成立了计算机研究中心，并在那不久之后推出了立本第一台大型计算机tosbac-60，为当时全立本的大学和研究机构提供计算机数据处理服务。而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发展, 东大的计算机中心也逐渐从提供计算服务转变为计算机研究。一直到1970年*, 东大的计算机科学系成立，正式开启了计算机研究和教育的新阶段。
而这一年，正巧便是到了板仓卓选择专业的那一年。
后来改名换姓在米国金氏科技下属的游戏公司内出任全息游戏开发项目技术总监的板仓卓, 在每每回忆自己人生的转折点时都会想：一定是命运让他晚一年考入东大, 他才能加入新设立的计算机科学系；是命运让他在那个下午没占到图书馆的位置, 无聊他决定去听一堂新专业的试讲课程……也是命运，让他在未来用计算机技术谋生时选择接受了浅羽株式会社的工作邀请, 从而认识了那个男人。
——所以说他真的比绝大多数普通人幸运多了, 命运的每一次转机都被他牢牢握住。当然还要加上他自身的努力拼搏，才铸就了未来功成名就的那个他。
最初的东大计算机科学系并不像后世细分到不同的领域专业，毕竟计算机人才稀少, 能当老师教书育人的更少，而且那时候也没什么现成的教材。讲台上教课的老师年纪都不见得比他们下面的学生大多少。每堂课上课的内容大多是老师首先整理了教案大纲, 上课的时候照着大纲教。但讲到即兴处时也会顺便延伸出去讲很多其他知识——所以最初的那一代东大计算机专业的毕业生可以说是计算机领域的全才，走出来那是什么都懂一些的。不然被后世人称为全息游戏之父的板仓卓，最初也不会靠计算机图形学的知识在cg特效制作领域赚娱乐圈的快钱。
人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一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他板仓卓为了理想只能先在娱乐圈赚钱积累资金，那时候的人们熟知他大都是与cg特效制作有关。当第一次有人因为他当年的毕设：一款由他改编写的丶互联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款联机游戏——来找到他时，他真的很惊讶。毕竟他在论坛上传那款联机游戏的代码时，学k.k大神只在末尾留下了鹰文的首字母大写作为签名，就这样居然还能有人找到他！
此时没有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的板仓卓，在惊讶过后的第一反应用并不是像后世人那么“敏感”觉得自己被“人肉”了，而是根本没有危机意识地单纯只感到兴奋加激动——他觉得自己的才华终于被人发现了！再加上对方说话又好听，第一次见面聊到最后他差点就当场跟那个关西口音的神秘人称兄道弟了！
是的，他一开始甚至真的误以为对方是来自什么国家的秘密特工机构，看中了他的才华想请他加入组织。（←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相了。）
在听到对方想“投资”他手上正在制作的将棋游戏时，彼时的板仓卓依然表现得很兴奋——也不能说他完全不喜欢cg制作的工作吧，只是如果可能的话他肯定还是想立刻投身入自己更感兴趣的软件程序设计中去。
板仓卓满心以为自己会拿到一份天使投资，熟料拿到手的合同却是一份买断协议。协议内容表示：软件制作成功后，所有权丶使用权，甚至改编权全都归对方所有。搞到最后他就像成了个纯打工的一样。
这个还未编写完的将棋软件就像是他的孩子，签署这份协议给他的感觉就像要卖了自己的女儿一样！这点他无法接受！
犹豫再三后，板仓卓还是在又一次与对方约见时拒绝了这份“投资”的赞助。
神秘人倒也准备充分，收回那份没有签字的合同后又从文件袋里拿出来另一份雇佣合约——邀请他制作一款能配合智能家居使用的控制软件，据说产品主要是服务于残障人士或腿脚不便的老人。
这倒是个利国利民的好项目，对方钱也给得很大方，重点是还能给自己的软件在制作完成前积攒些实战经验。于是板仓卓几乎没什么犹豫，当场就签下了合同。
神秘人问他什么时候方便动身？因为涉及到智能家居，最好还是到他们那边现场备有智能家居的地方编写软件比较合适。
板仓卓觉得对方说得也对，便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最后一单cg相关的工作——幸好那只是一支电视广告，后来发现老板居然是个真正懂行的，沟通制作起来效率极高。待交稿后他跟好友相马龙介说一声暂时先把工作室关掉，打算出去散散心换换脑子就投入到下一份工作中去。
神秘人听了他的计划，立刻说巧了，配有智能家居的房屋就在鸟取县内。那边地广人稀丶山水秀丽，还有不少名胜古迹，是个度假散心的好去处。请务必让我们招待您。
当时没什么戒心的板仓卓在对方热情的撺掇下，没多久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之后，便收拾行李跟着对方踏上了那趟差点没有归途的旅程。
起初板仓卓完全没察觉到那份雇佣合同有什么问题或陷阱。在对方的招待下好吃好喝玩了一个星期的板仓卓，拎包住进了一间位于高校后方，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间小洋楼。
这间屋子确实在全屋搭载了智能家居系统，板仓卓在第一次看到可以自动拉上的窗帘丶自主调节亮度的灯泡丶以及所有可以自动开启的家电时，那是相当的震撼——当即便由衷产生了一种“这才是人类社会的未来”的想法。
只不过在深入了解所谓的智能家居系统后，板仓卓就发现现在的智能家居其实还不算十分的智能便捷：
首先，这些智能家居的中控系统是搭载在特定计算机上的，而计算机在那个时代算是十分娇贵紧密的仪器，单独为了这台计算机就要专门准备一个恒温的计算机房。
其次，那些看似智能的操作，除了提前定时好的选项外，所有即时操作其实都是计算机房的计算机操作员，在看到监控实拍的画面后根据需求当场手动输入指令运行的结果。
虽然可以远程遥控什么的在那个时代看来依然是相当炸裂般存在的高科技，但板仓卓心里却隐隐有一种感觉，他觉得所谓的“智能”似乎不该是这个样子丶或者说不该仅仅只是这个样子。但具体该是什么模样以他贫瘠的想象又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带板仓卓参观并体验了现代智能家居系统后，神秘人也正式提出了自己这方的诉求：“您也瞧见了，这个看似便捷的智能家居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使用起来条件也很苛刻：必须配备有专业的计算机操作员才行。如果是身体瘫痪的病人，24小时都不能离开人照顾。可计算机操作员还得休息，那最少也得配三个人让人家三班倒吧？有这个钱直接请全职护工不是更有性价比？
“所以我们希望板仓先生能设计出一款搭载在脑电波仪上的智能解码软件程序。脑电波仪的一端连接在计算机上，一端由使用者佩戴带，这样一来就可以直接用脑部意念下达操作指令，完全省去其中人工的环节了。”
板仓卓听得目瞪口呆。
按照对方如今所说的内容，先前提的软件程序的工作量与现在完全不能比！此前他还以为只是单纯地写一个在软盘上的驱动程序，现在却说写的程序是要直接搭载在指定硬件设备上——什么脑电波仪对方之前完全没提到过！还有那玩意儿长什么样子，到底能不能用还是个未知数，让对方起码拿个样品给他看一下都没有……这让他怎么开展工作？！这个项目真的靠谱吗？他接这个项目的选择真的对吗？……
神秘人连忙安抚明显有些情绪慌乱（主要是担心自己完成不了项目）的板仓卓：“安心啦安心啦，我们搞……我是说参加这个项目的研究人员并非只有你一个，开发脑电波仪器的是另外一组的项目，听说进度已经快完成了，等一有成果我拿来给你看看！……放心啦，脑电波仪出问题肯定不关你的事。而且程序编写也需要时间的吧？先做起来啦！免得浪费时间！我们老大说过‘time is money’*！”
可板仓卓还是觉得难度很大，感觉这个项目就算是放到他们东大的计算机研究中心专门开个课题组都不为过，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程度！谈话间的语意似乎已心生退意。
察觉到这点的神秘人立刻收敛了三分笑意，皮笑肉不笑地扯着嘴角道：“板仓先生，您可是签过合同的人，违约金恐怕把你全身里里外外拆开了卖零件都不够还的，还是识相老实点吧！
“……啊，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怎么可能当真把板仓先生给拆了呢？我们请您来也不是专门为了消遣为难您的……跟您说实话吧，我们公司与米国那边斯塔克*工业有合作——”说到这里，神秘人配音比划了一个“导弹飞来并爆炸”的声效合一的动作，“就是那个斯塔克，你知道的吧！他们的智能军事化设备很先进，我们从他们那边‘买’来了一套智能搭载系统，但是还未完成版的，你只需要在原有基础上继续完成它就行！是不是听上去容易多了？”
容易个屁！
板仓卓在心里直接骂了句脏话。毕竟对方那话一出口，一听就是个完全不懂行的人说的傻话。
在别人写好的程序上做修改更新那跟在火柴棍上搭钢筋一样不靠谱——有些一看就是bug的东西，你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程序就是跑起来了。但凡你随便瞎动了哪一块，可能那种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它就敢原地散架碎成骨灰给你看！
他以为人人都是k.k大神吗？！写出来的代码优雅得就像巴赫的钢琴谱一样？？？
不过斯塔克……近些年确实出了不少高新科技发明，虽然都是运用在军事上的，但板仓卓也挺好奇斯塔克家做的软件程序的，有这个机会他当然想看看。
见对方终于肯安静下来老实干活了，龙舌兰终于也跟着暗自松了口气：他陪着伺候这小子快有两周时间了，要是对方再不肯老实干活他可就打算用强的了！
龙舌兰给计算机房的同伴使了个颜色，作势让对方盯紧点板仓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