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县丞 我不会让你输的，信我！
等贺青云到的时候, 晏清正与一位红衣男子相对而坐，相比晏清的温润如玉，那人更像是一匹野马张扬肆意。
晏清招着贺青云过去，开始介绍起来, “青云, 这位就是许昭许大人。”
许昭看上去很年轻, 约摸不过二十出头, 据说他十几岁就连中三元, 而后更是得了陛下亲眼，区区几年时间就已官居二品。
贺青云行了礼，而后站到晏清身后。
“这位就是贺将军的女儿？”许昭眉眼里全是笑意，他取下腰间的玉佩就递了过来，“初次见面也没带什么东西，这点小礼物算我的心意。”
得了晏清的同意后，贺青云接了过来，那玉佩光泽通透, 不是凡物, 甚至还雕刻着四爪飞鱼。
贺青云眼神暗了暗，所以说与之前见到的鱼纹不同, 可为何这人的腰间玉佩也会是飞鱼纹, 这并不是常见和流行的样式。
思及此, 贺青云斟酌开口，“许大人这玉佩的花纹倒是没见过, 看上去新奇得紧。”
许昭粲然一笑，“倒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只是我一位故人所赠，他们锦衣卫向来爱用这飞鱼纹。”
看对方坦然的态度, 贺青云压下心中的疑虑，“花纹精巧，倒是让青云长见识了，只是这故友相赠转送于我是否妥当？”
许昭摆摆手，“不过小问题罢了，我那位故友同我一样都是性情中人，美玉自当配美人。”
面对许昭的打趣，贺青云扯着笑不说话，这位徐大人似乎有些轻浮。
“好了，既然人来了不如说正事，青云你且坐。”晏清打断道。
“是了，怪我这看见美丽皮囊就忍不住要说上几句的性子。贺姑娘请坐，哦不，该叫贺县令了。”许昭倒不觉得爱美这事有什么值得避讳。
贺青云心下疑惑。
许昭调笑道，“看来小美人你还不知道，晏家主可是特意在陛下面前为你陈情，包括陈督护也为你作保，二人讲了你的功绩之后，陛下可是特例命你接替周县令的职务。”
“之前事情未尘埃落定，故而我与陈升并未与你多言，后来陛下同意也到了启程的时候，便想着当面与你说了。”晏清简单地解释道。
贺青云心下震惊，要知道这种特例史上并没有，虽说有女子当官的相关案例，但大多都是宫中女官出身，也要经过一定的才学考核，她这种全靠举荐的，真是头一个。
“小美人，晏家主可是拿了晏家作保，你可不能辜负她这片好心。”许昭像是坐累了，直接斜靠在塌上。
原来晏清他们在不知晓的地方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贺青云下定了要把所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决心。
“闲话不必多言，陛下这次的命令，目标只有一个，查出幕后之人，其中事皆由我与许大人负责，青云你要做的就是守好安县，协助好陈升。”晏清交代道。
“谨遵师父嘱咐。”贺青云默默一拜，她肩上的担子突然重了起来，若是他守不好前线，晏清他们也无法安心彻查幕后。
“晏大人，你这徒弟有点意思，但也还差点意思，陛下虽然松口让她当县令，但也给了我考察的权利。”许昭的话不言而喻，他要考察贺青云。
“小美人，可别以为你生得貌美，我就会对你放水哦～”许昭对贺青云抛了个媚眼。
贺青云一个冷颤，她应付不来这样的人。
“好了，注意点！趁现在时间还早，一起去县衙清查。”饶是晏清再好脾气，也无法瞧着许昭对自己视为半个女儿的人如此态度。
许昭有些遗憾，“晏大人，小美人这种姿色，你就算是想藏也藏不住的。”
晏清懒得再理他，之前在朝堂上这人还一副人模狗样的，可此次一路南下，本性就暴露出来了，轻浮地跟每个女性搭话。
一路上，许昭就像是个查户口的，把贺青云从里到外问了个遍，要是贺青云不回答，就装出一副被伤透了心的可怜模样。
贺青云嫌麻烦，只好挑些无关紧要的回答。
好在去县衙的路程并不长，贺青云也终于拜托了聒噪的许昭。
“安县县丞孙睿参加几位大人。”因为得了消息，孙睿很早就站在门前迎接几人。
孙睿虽是县丞但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因为不站队周县令，之前一直被各种刁难，不让他插手县里的正事，反而都塞给他些端茶送水的杂活。甚至就连审案和接待这些大型场合也不让他露面，渐渐大家似乎都忘记了有这么一个人。
如今周县令栽了，孙睿才得以出现在众人面前。
“免礼，今日我们是来宣读圣旨的，县衙里的人可都在了？”晏清开门见山。
“晏大人，所有人都已在县衙内准备好，就等你们来了。”孙睿不卑不亢，把几人迎了进去。
里面的人果然整整齐齐站着，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清理过的原因，连主簿那些也换了人，看上去都是些陌生面孔。
许昭拿出圣旨，众人齐齐跪下。
宣读完后，贺青云接过圣旨，谢过恩典。
县里人除了孙睿，面上都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能带得了他们做什么？别说之前城墙是她守住的，或许百姓们可以被蒙骗过去，但他们知道那也是有陈升督护在背后帮忙。
“哟，我瞧你们都不太服气呢！”许昭面上笑着，却让人有些瘆得慌。
其中一人自以为知道内情，直言不讳，“让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守一个县，这事情说出去谁听了不贻笑大方？恐怕就连许大人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
许昭颔首，引得那人以为自己说到了点子上，便继续道，“况且她也没有走任何正规途径，不过是仗着有人举荐而已，这让我们如何服气？”
许昭嗤笑一声，朝着那人走近，“但有些事情你得明白，我质疑那是因为陛下给了我这个权利，但你质疑就是蔑视皇权！”
一下被扣上了这么一大顶帽子，那人瞬间哑了声。
许昭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把这人拖下去，然后笑意盈盈看向贺青云，“小美人，你看我帮你立了威，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
伴随着被拉出去那人的惨叫声，其他人彻底低下了头。
贺青云突然知道许昭为什么这么年轻就可以身居高位了，这人下手杀伐利落，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见气氛尴尬，许昭立马活跃气氛道，“大家没必要这么拘谨，你们又没有说错什么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这句话宛如特赦令，所有人抢着爬起身，赶忙去忙自己的活。
晏清没有制止，任何人都有自己行事的方式，许昭就算过激也是有理有据，他没理由插手。今天来，也不过是想替贺青云撑撑腰，但强压不一定能让别人听命于自己，剩下的路还得贺青云自己走。
三人绕着县衙清算了一圈后，便只有贺青云留下了。
二人还要去处理周县令的案子，虽然听陈升说那边已经松了口，但其中细节和背后隐情还需要一一理清。
接手县衙后，贺青云还有些没有实感，好在孙睿是个熟悉业务的，很快就给她介绍了一套流程，也把最近的账目和公务都全部放在了她面前。
看着摞成小山一样的公务，贺青云大概知道自己未来几日会过什么日子了。
在一段时间的点灯后，贺青云才总算处理完堆积的业务，也稍微理清了县衙的职责。
更让她惊奇的是孙睿，他没想到这人会一直老老实实陪着她，面对她尚未了解的地方也能及时讲解和告知，意外地有耐心。
在孙睿落锁时，贺青云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孙县丞为何如此帮我？”
孙睿沈默半晌，锁好门才冷冷回道， “我不是帮你，我只是不希望百姓继续受苦。说出来或许你不信，我读书只是为了能让安县的百姓能幸福地生活着。你做的那些事我都有所耳闻，你与周采不同，所以我想再试一次，想看看你能不能挑好这个担子。其实我是个没什么才华的，就连我的先生也告诉我，我是个天生做副手的料。但那也没关系，只要我珍视的人能真心笑着，那就足够了。”
贺青云没想到一向沈默不言的孙睿会突然说这么一大段话，而更加触动她的，还是孙睿的理由。
孙睿其实并不突出，但从工作上可以看出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他看着无欲无求，却没想到在心里藏了这么大的事。
“如果再一次失败的话……”
“我不会让你输的，信我！”
贺青云打断孙睿的话，无论他后面想说的是什么，但她要告诉他，自己不是周采那样的人。
孙睿笑了，却也松了一口气，“好了，小孩子别想那么多，我只是和你说说而已，只要你尽力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怨恨你。”
贺青云也没辩驳，反正时间会给出一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