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通敌叛国 晏清和许昭那边气……
晏清和许昭那边气氛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周县令原本因为家人都松了口，已经透露出一些他们的运输线和作案的方式手段，但不知道为什么二人到来后就不愿再说了，只是祈求着一人做事一人当, 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妻儿。
情况陷入僵局, 晏清思索着中间的变数, 根据现在唯一可以分析得出的就是沈鹳与之脱不了关系。
“晏大人, 就是你这副愁眉不展的严肃样吓到人了, 这才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许昭嬉皮笑脸道。
晏清额头青筋跳了跳，忍下怒火后，退了两步，示意许昭来盘问。
许昭也不客气，上前两步俯视着周县令，“周大县令，别来无恙啊，上一次见好像还在赞扬周县令是个好父母官呢！”
周县令却不敢与许昭对视, 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
“问而不答, 周县令你可知道在我这儿要怎么惩罚？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自己的家人吧？比如一不小心就打断了腿或者烫上了铁烙……”许昭逼近, 眼神里满是压迫。
“我……都是我自己做的！”周县令不知为何突然改了口供。
许昭拍了拍周县令的肩, “别这么紧张, 刚才只是跟你开玩笑的，但如果你不说出幕后的人, 那可能就不是玩笑了。”
晏清其实也听人传过，许昭在审讯的时候就是个玉面阎王，但今天才是第一次见，较好的皮囊却能吐出恶魔般的字眼。
“好了晏大人, 我们就再给他点时间。明日此时，要是再给不出个答案，那就让她听听她家人的声音。”许昭笑着，却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晏清知道一再逼问也得不出结果，只好先和许昭出了牢房，好在沈鹳那边有了些线索。
原本仗势欺人丶牙尖嘴利的沈家大少爷，甚至还没有用用上刑，只是在这漆黑的牢狱里面待了几天，就已经松了口。
原来也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你们饶我一命，我会告诉你们所有我知道的！”沈鹳的求饶声很大，两人还没走近，就听了个彻底。
“我做这些事情都是有人指使我的，他们告诉我该垄断哪个生意，我就拿着钱照做，得到的利息就三七分成。包括组织山匪拐卖孩子那些，也是他们示意的！”沈鹳说得笃定，想把身上的所有罪责都抛掉。
“幕后之人是谁？”陈升冷脸问道。
“是……呕……”沈鹳还没来得及说出名字就吐出了一口血，随即整个人瘫倒在地，再也发不出声音，血随着他的脸颊蔓延，生命力也逐渐减弱。
“来人！快叫大夫！”陈升双眼发红，明明很快就接近幕后之人了，却又没能听到名字。
他紧迫地看着沈鹳，试图辨认对方最后的口型。
“赵”！难道是？
听到声音的晏清和许昭也冲了进来，直接里面一片混乱，沈鹳的脸泛起青白色，一看就是中毒已深。
等到狱医到来时，沈鹳连呼吸都已停止，在摸过脉搏后，更是确认了他的死亡。
陈升气不打一出来，分明已经可以抓到幕后的真凶，甚至可能有机会查清贺承言的案子，可偏偏就差一点。他直接掀倒了旁边的桌子泄愤，拳头一下一下击打着旁边的栏杆。
晏清知道陈升的自责，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证人死了，案件还要继续。
“与其在这里发泄，倒不如把内奸找出来。”许昭一语中的。
是啊，如果没有人里应外合，沈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灭口？
狱医此时也确定了沈鹳大概的死因，“中毒，而且是慢性毒药，积累到一定量才能毒发。”
“立马封锁牢房，所有人都不得进出，进行搜身排查，重点摸排送饭的人。”晏清当机立断，雷厉风行地开启了一场搜查。
与这边氛围紧张不同的是，环山村的小饭馆也如火如荼开门了，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几乎算是无波无澜，更何况此时贺青云已经成了县令，更没有人会为难他们。
柳闻桃在后厨忙个不停，一边指点着旁人，一边还要自己上手烹饪。明明已经累到满头大汗，脸上却还挂着笑，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真正在做自己，她实现了年少时的梦想，终于拥有了第一间小饭馆。她坚信总有一天他会把饭馆开一遍每一个角落，让自己的饭菜可以救济更多的人。
当然了，生意红火一方面是因为味道鲜美，另一方面是因为价格低，只要普通的酒楼一半的价钱，对于现在环境不好，大夥儿都没钱吃饭的情况来看，也不怪会如此火爆了。
虽说环山铺子现在挂的都是环山村的名头，可实际上已经远远不只是村民们在工作了，县里不少人都加入了这个行列。
原本那些散户飘忽不定，每个月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在自动加入环山铺子冠上其名头后，做出的产品都有了品控把关，售卖的价格也有了保证。虽然每个月都要交固定的费用，但比起稳定的赚钱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安县原本暗沈的生意突然红火了起来，就连四周的县都加强了贸易，甚至还有不少来偷师学艺的，就连商会那边也接到了意向，说是希望能在其他县开加盟连锁店。
朱会长与环山铺子也不过是合作的关系，具体的抉择还是叫来了沈唯安和贺青云。
沈唯安显然没想到这个生意会做这么大，据他来看，虽然这生意有搞头，但是在不借助其他势力的情况下就能自己发展到这个规模，实属罕见。
贺青云却觉得这不过意料之中，“加盟连锁自然可以，但是每个店铺都必须每个月总结，我们得严格控制质量，加强人员培训，还有做好售价的统一化处理。不能因为这些加盟店在别的县就忽视，同时我们要安排专门的人员去其他县进行一个巡检，不达标的话就要罚钱扣钱来保证我们的品质。人员培训的话，需要他们每个月每个店铺至少派一人来总店这边学习。他们的营收账目账本都要接受我们这边的核算和清查，避免他们利用这些东西进行非法行为，最后把祸害引到我们身上。”
贺青云想得全面，朱会长也开始佩服这个小丫头的眼力见和远见度，此时正是抓紧扩大规模的最佳时机，而他也不由感叹自己入股的早，也能算得上是元老级的人物，以后这些生意必能给他带来不小的收益。
沈唯安自然也没有反驳的，前些天传出了大哥在狱中毒发身亡的事情，祖父那边选择了把这个事件盖下去，而一直闹腾个不停的父亲也突然蔫了，转而开始关心起自己。
沈唯安这才意识到，自己曾经仰慕的父亲是多么自私自利。他喜欢的或许从来不是大哥，也不是自己，他喜欢的是那种掌控权力的感觉。
父亲娶母亲也不过是看在外祖父一家的势力，可在他把人娶回来了之后，又意识到对方实力过于强大，自己无法操控，一面借助母亲母家的势力，一面又想培养出自己的势力，这才有了姨娘和大哥为非作歹的那些事。
父亲如今看大哥那边指望不上了，又把矛头对向了自己，即使曾经跟母亲吵了个天翻地覆，甚至无法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如今却也飞速变了脸。把宠爱的姨娘主动送去庄子上，对原本维护的大哥开始痛心疾首地指责。
只可惜，现在的他早已不吃这一套了，他已经过了需要父亲宠爱的日子，而母亲那边也都看穿了父亲的真面目，根本不搭理他。
而祖父，从小告诉他做生意要先做人的人，自然也知道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早就把所有家业都放在了沈唯安头上。
至此，沈唯安成了沈家真正的话事人，而他也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要把沈家发扬光大。
对于贺青云的提议，他想在里面加入更多沈家的元素，“根据酒业来看，我们目前已经分为低端产品和高端产品。其他我们也可以进行分类，在抢占普通百姓市场的同时，也不放过高端市场。而在这方面沈家可以提供一些特殊的举荐通道，比如说每年的进贡，倘若东西得了皇上或者宫里的恩典，那这个东西必会价值千金，争得富贵人家纷纷购买，届时还能再把环山的品牌名打出去。”
沈唯安的想法，贺青云早就考虑过，只是一直在等他提，毕竟如果他们主动提了，那便是欠了沈家一个人情，可若是沈唯安提出来，那就只是互利共赢的买卖。
“可既然得了沈家的利，也没有白拿的道理，沈二公子不如说说条件？”贺青云问。
说给多少钱疏通关系太过低俗，目光也太过短浅，沈唯安想要的是一个长期关系，想要通过这件事把沈家的荣华富贵。
“我要高端品牌沈家的独有权，除了环山铺子总店名下的这些经营外，其他只能由我沈家进行售卖。”沈唯安要的就是一个时间和地理上的差异，沈家的铺子遍布全国，总有环山铺子遍及不到的地方，那里就是沈家真正可以谋利的点。
“沈二公子野心倒是不小，只是单单只是引荐就要分去独有权，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了。”贺青云轻轻敲了敲手指。
“每月沈家收益在不考虑成本的情况下，分出一成支持善堂，一成给总铺。”沈唯安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贺青云就喜欢和这种爽快人说话，没有推三阻四的拉扯，只有一口到位的利益。
“好！那便如沈二公子所言。”
在沈家拿出一成支持善堂的情况下，其实也背靠了沈家的名声，原本吉吉无名的善堂在有了支撑之后，就不会那么让人随意欺辱。
铺子的事商量得差不多，贺青云转而又去了善堂那边。基本的情况都已经进行了完善，房屋进行了相应的租赁，就连内设都已经粉刷完成，如今只等通风散去味道后就可以正式开张。
姜绾这段时间暂时去帮女儿了，贺盼儿和陈念成为了其中的主力军。
原本冷嘲热讽的陈念此时干得尽心尽力，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本的失败早就埋在她心底。她其实早就在等一个机会，一定要把善堂做大做强，要告诉所有人师父没有错，也要向所有人证明善堂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因为提前预付了经费，参与建设的人们每个月都能拿到工资，所以真心帮忙的人也越来越多。对于课程的设置也得到了完善和管理，在贺青云的建议下，贺盼儿她们还特意让村里的小孩们来试了课，认真记录了孩子们的反馈，对课程进行分级和改善。
一系列做下来，陈念也发现了许多她们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点，因为当时秉持着只是做善心和好事，反而没有注重这些细节，以及规避一些风险隐患点，才会让后面那些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有了之前的经验，加之现在那么多人一起齐心协力干这件事，陈念心里有了极大的动力，她认真的一次次排查和核对，就怕出什么意外。
贺青云看出来了陈念的紧绷，和贺盼儿建议她带善堂的人出去远足，缓解一下心情上的焦急和紧张。
贺盼儿其实也发现了最近大家的脾气都不太好，隐隐还有一些暴怒的倾向，听了贺青云的想法后立马就同意了。
她原本是想邀请贺青云一起去的，奈何她这个妹妹实在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时间来。
临走之前，贺青云特意找到了和陈念独处的时机。
“陈念姐，你不要因为之前的失败就迷茫或者害怕，也无需紧张。既然我母亲选择了你，就代表你们都是他认为可靠的徒弟。就算你对自己没信心，也该对我母亲有信心，继承了她衣钵的你一定能把这些事情都做好。”
贺青云的话刺激着陈念，想到初次见面的时候对这孩子不闻不问，又想到后面逼着没钱的孩子给钱。陈念眼里的泪根本止不住，这孩子即使没有在母亲的照顾下长大，却继承了她母亲坚韧勇敢的性格，她温柔又强大，鸡可以走在前面引路，也能成为后盾撑住一切困难。
“你放心，我绝不会给师父丢脸，也绝不会让你失望。我一定能建成理想中的善堂，让孩子们和无助的人们都能有所依靠，就算再一次面临敌军入侵，也能成为坚定的避难所，而不是像上一次一样分崩离析。”陈念眼睛里闪着光，目标坚定而笃信。
见陈念精神稍微放松，贺青云也就放心离开了。
因为周县令的案件背后与环山村有许多牵连，贺青云特意被许昭叫了过去。
她到的时候，除了许昭，晏清等人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小美人，你可算来了。我一天对着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不说，还得天天看他们这副苦瓜脸，可真是憋死我了！现在看到你的脸，我都觉得神清气爽了！”许昭两步走上前，就想握住贺青云的手。
贺青云侧身一退，巧妙避开，“许大人找卑职有什么事？”
审理周采的事情并没有任命贺青云加入，所以即使她十分期盼能有个水落石出，却也只能等待案件的结果。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现在人手太过紧张，想让你一起加入其中来讨论讨论。”许昭嬉皮笑脸，显然没把周县令这个事当回事。
晏清示意方衡把案件目前所发生的情况全部和贺青云讲一遍，自己则沈心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贺青云大概了解了现在的状况，让她没想到的是沈鹳被毒杀了，思虑再三，她还是选择把贺承志被杀害的那些事都吐露了出来。
众人听到之后都有些震惊 ，都是在即将说出幕后之人之前被杀，虽说是截然不同的作案手法，但不免怀疑幕后之人就是同一人。而现在所有的打算都只能放在周县令身上，毕竟他是现在目前被挖掘出来唯一幸存的知情人了。
“这安县的水可真浑，陛下给我这个苦差事可真是要了我的命，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多东西，那我可得推了去。”许昭不正经地斜靠在椅子上，一副累瘫了的模样。
“许大人！您从来了县城之后就接二连三的表露出这种消极怠工的姿态，如果您确实不想参与其中，那不妨早日回京里去。”陈升向来对部下管理严苛，可见不得许昭这种人，几日下来的忍耐早就到达了极限。
“阿升，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现在的目的不是去责怪谁，而是要找到案件的突破口，保护好周采的同时撬开他那张嘴。”晏清一把拦下了企图动手的陈升，许昭说好听一些是协查办案，可是说难听些，他就是陛下的耳目，蔑视他就如同蔑视陛下。
晏清是想要借助许昭的能力来剖开这个案件，但他也有对许昭的提防，如今寒门与世家之争愈发激烈，此次案件很有可能成为双方相争的矛盾点。
陛下自然是想让寒门胜，可世家又怎会轻易认输？斗到最后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若是此时雍州国力鼎盛，那也就算了。
可此时冀州对雍州可是虎视眈眈，倘若国家内部在出了什么问题，那冀州大军压境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到时候内忧外患聚齐，国家雕零破亡，百姓苦不堪言，那是他绝不想看到的场景。
“陈督护好大的脾气，我不过说了句抱怨的话，你可就打算打我这钦差大臣了？”许昭特意把脚翘得老高，言语之间尽是挑衅，“更何况就算没有我，难道督护就能破解背后的事？”
“许大人也少说几句，案件破不出来不是谁单方面的责任，到时陛下若是盘问起来，许大人也不能独善其身。”晏清警告着许昭尽量维持表面上的稳定。
“也罢，我就给晏大人这个面子，”许昭终于坐得稍微端正了些，“根据我的人来报，郡城那边出现了假账本的风声，那两人已经被我的属下给抓住了，但他们似乎更像是自投罗网，因为被不明势力给追杀，我的人已经在把他们送来的路上，包括周采的女婿女儿也一并送了回来，估计明日就能到。”
许昭的消息让贺青云为之一颤，几日前他就与赵生彻底断了联系，晏清那边也派出安慰去探查，却没想到被许昭的人给救下了。
见许昭退步，为了不让晏清难做，陈升也松了口，“在沈鹳死之前，我看到他的口型是赵。”
晏清眸色低沈，赵家是典型的世家派，但其在世家中并不突出，赵家是百年世家，势力雄厚但并没有特意强调站队，只是在背后默默支持世家派。
可他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若是世家派指使此事，根本没有必要派幕后的世家出来，就算要牺牲也该牺牲那些小世家。
相反，此事倒是更利于寒门。若是寒门特意栽赃陷害，反而能引起矛盾，还能趁机铲除掉世家的中坚力量。
沈鹳死到临头自然没必要说谎，最有可能的便是寒门在暗中设计，但也不排除世家想利用反套路来摘清自己的嫌疑。
“赵家，有意思。”许昭说话夹枪带棒。
“你有什么直说就是，在这里弯弯绕绕个什么？我们这儿又没谁是赵家的人，许大人要是连这种信任都没有，我们又何必一起办案呢？”陈升依旧没办法拿出好脾气对许昭说话。
“陈大人也不遑多让，”许昭也不吃亏，“赵家确实有案子，陛下目前正在派人调查，赵家全员在我们离京三日之后就已经被扣下了。”
晏清皱眉，这般大的事情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听说？
“所为何事？”
“通敌叛国，”许昭嗤笑，“也是个掉脑袋的罪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