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御王收到白楚歌的密信,说是秋露园正引着胡狄大军朝他们既定的方向行进,但那个阿伊努达狡猾的狠,过了无终关口偷偷调走了大批人马,沿路东进一段,又南折,这最终目标还是御国。
他还提到有一歌姬亦消失在行进队伍里。此女子敢独闯北国境地,定有图谋。
桃鸢猛然一惊,苏小小?苏姑娘?馞津画舫艺妓!这不就是一个人。
“她是桑齐的人!”桃鸢脱口而出。
朴光立即警觉起来。
“阿伊努达并不在这个队伍里,他随着大军离开了,秋露园只是用以吸引注意力的诱饵,阿伊努达实则另有所图,好狡猾的草原狼。”
“告诉白楚歌即刻追击截杀阿伊努达!阻止他南下!”御王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当即下令。
苏小小盘在阿伊努达腰上,躲在宽大的斗篷里,并不比一只狐狸大多少,谁也看不出里面藏了个人。
她柔指化攻,阿伊努达兴奋至极,夹着马肚子风驰电掣,南方女子花样繁多,给他带来了无穷新鲜和刺激,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人生乐趣。
两旁的草丛如波浪被劈开,很快把大部队远远甩在身后,即兴和苏小小在马背上来了一番云雨。苏小小狐媚之术天下无双,她已经适应了胡人的尺寸,阿伊努达是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小蛇奴,待我直捣中原,就封你为天妃!”
苏小小佯装生气,咕哝着小嘴。
“奴要当天后,奴不要当天妃。”苏小小声音如山涧小泉。
“只要你引路正确,助我灭了御国,当什么由你。”
“我主齐早知道您的雄图伟业,派我来助您,有我主人相助,可汗定能心愿达成!”
“哈哈哈,好!打到大都!”
苏小小带着阿伊努达走了另一条道。桑齐早已派人把各个关口的看守换成了自己人,由此阿伊努达可长驱直入。
苏小小只盼着胡人尽快入关,她能早日和桑齐汇合。阿伊努达身上的膻味她已经忍耐到了极点,胡人实在是太脏了。士兵长期不洗澡浑身羊粪味也就罢了,这阿伊努达也是如此,脱了裤子就干,穿上裤子就上马打仗。她虽不知道主人的全盘计划,但期盼着主人只是利用他们杀掉御王,万不能让这帮野蛮人统治中原,否则中原将是一片羊粪味道,那如何得活。
闻胡狄大军南下,其他小部落,鞑靼,月氏,乌桓,包括西戎南蛮等,像鲨鱼闻到了血腥味,如群狼站在国境线上虎视眈眈,就等着瞅准机会,疯狂扑来。
镇西军和扫北军十二分警惕,整军待戈,准备一场硬仗。只要哪个异族胆敢冒头,一棍子就给焖下去!
“糟了,河套!”冷琰一拳打在书案上。
朴光也是一个激灵,迅速跨出门去。
河套地区安置了大批百姓,他们随身携带金银财货。阿伊努达若带人摸进河套地区,那必将财物洗劫一空,屠了那里的百姓,后果不可想象。
在这个时候人是第一生产力,有人就有城,有国,无人空有偌大的土地亦是荒地。
冷琰双眼圆睁,目眦欲裂。
“拿孤战衣!孤要和白楚歌南北夹击阿伊努达,让这贼子有来无回!”
冷琰说要亲自出战,桃鸢瞬间紧张起来。
“琰?琰——”她原地打转,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鼓励和劝阻似乎都不行。
冷琰紧紧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紧张的神情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鸢儿,勿担心!我杀退贼人,定会安全回来!”
“可是......我要和你一起。”
“鸢儿,照顾好玦!”
“好......好......”
“记住,若我战死,立即扶玦上位!”
“琰......不可......我等你!”
御王再无话,提刀奔出去。
桃鸢差点哭出来。这是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大战的气息,这可是真刀真枪的实战,那是要死人的,她心里咚咚跳个不停。
朴光见她如此心神不宁,免不了劝慰两句,平常见着镇定沈着,智计百出,遇上大事毕竟是个小姑娘。
“王后莫要担忧,福公公定会照顾好王,我已嘱咐冷酷寸步不离的保护王,镇西军羽林卫和京都卫组成的千人队伍,王定会无忧。”
白楚歌纵马飞奔,带领主力大军南下,追击阿伊努达。
御王带领临时组阵的精兵北上,两方南北夹击阿伊努达。
朴光迅速给御史大夫淳于敦飞鸽传书,命他一边组织人快速离开河套,往西走,一边构筑临时防御工事,阻止胡狄南下。
他自己则下达了楔子令,命附近楔子前去河套迎接回迁官员百姓,沿途保护他们的安全。
焦照水带领文武官员坐镇大都。整个大都被司韶一氏搞得一团糟,要做的工作如山之尘如海之水。
***
“兰芷好些了没?”看见桃鸢进来,兰汀起身行礼。
“好多了!”
自从朴光给诊治服药后,兰芷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稳定,意识也逐渐清晰,只是这遍布全身的伤疤,恐一辈子难去。
可清醒过来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越清醒记得的事就越多。她几次想自裁,都被兰汀给拦下来,她经常一个人偷偷流泪,兰汀知道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但也不敢轻易开口问,怕伤了她。
兰芷知道自己曾刺杀小姐,羞愧难当,这几天一直以假寐逃避和小姐直面,通过这几日她和兰汀说话,她知道小姐非但没有怪自己,还心疼她受的苦,她更是没有脸面再见小姐。
桃鸢早看出来了,也没有戳破,但总这样也不行,得给她解开心结才行。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最在意的是什么。
“兰芷,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
“但我们仨这不是又团聚在一起了,生活的磨难不就是让我们更好的相见,爱你的人不会在意你的过去,不爱你的人我们也无需在乎!”
“你看小姐我,我以前还委身于邬君陌,但是一点也不耽误王爱我,我现在还成了王后。以前是我太蠢,听信了小人之言,害了自己,也没有好好保护你们,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决不会再让你们受半点委屈......”
兰芷突然转身抱住了桃鸢。
“小姐......小姐......”
桃鸢容许她在自己的肩头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泪水浸湿了桃鸢的大片肩头。
兰汀也在一旁哭的稀里哗啦。
与兰芷相比,兰汀被卖到花楼还算幸事。兰芷被人牙子几经转卖,到了桑国,被人买下用以训练木人。
他们根本不把女子当女人,所有男人女人被剥得寸缕不剩,一人发了一支匕首,赶到一处山洞里,只头顶透进一点微光,这山洞如一顶尖帽,且四面光滑,是无论如何爬不上去的。
“不论男女你们只可活十人!”
他们食糟糠,饮洞顶滴下的水,疯了一样抢送来的少的可怜的食物。人人皆知即使是糟糠也被下了药,但不吃就是死,吃了或许又能挨过去一天。
刚开始男人可以随意欺辱女人,很多女子受不了,要么撞墙要么抹了脖子,兰芷因当年跟着小姐多少学了点功夫,刚开始还护的了自己,但有一晚她还是被几个男人按住手脚欺凌了......
她也想一死了之,但又时时幻想着什么时候出去了和小姐和兰汀见上一面,又怕兰芷和小姐也被卖到这里,她想守着,万一看见她们,至少可以保护她们,她不甘心,想报仇,就这样坚持着,她终于成了十个人中的一人,走出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却也成了不会思考只能听令的“木人”。
“小姐,我不在乎自己被侮辱欺凌,大不了一死了之,但......我不知道自己意识不清醒时害了多少无辜的人......我还对您下手……”
桃鸢把她揽在怀里:“这不是你的错!”
“我想开了,我不死了,我要报仇,为小姐,为我自己,为那些被我害死的无辜之人!”
“报仇的事有我和王,有御国!你和兰汀只需要快快乐乐过好以后的生活。”
“小姐......”
三人抱作一团,哭作一团。
***
冷琰快马加鞭赶到河套,远远看见胡狄马队扬起的灰尘,昨天探子来报,胡狄大军一直悄声前进,偷摸而来,这时刻怕是不装了,看样子是要踏过河套,毫不顾忌人畜。
冷琰下令迎面硬刚,把他们拦在河套之外。确保最后一拨百姓安全撤走。
“杀!”
阿伊努达看见远处马队,变的异常兴奋,不停留不叫阵,直接冲御军而来。
御军不甘示弱,雷起战鼓,双方在高速冲撞中扬起了长刀。
前排马匹冲撞力极大,加之可操作范围狭小,很多马匹重重撞在一起,马匹腾空飞出去,砸在后面的马匹或者士兵身上,砸死砸伤一片。
御王骑马冲上一高地,他们目前人少,贼人数量多,不可长时间直面对抗,必须得打拖延,只需抗住胡狄不让他们进了河套杀伤平民,等白楚歌大军一到,两面夹击,方是上策。
阿福是急得不行,一直想给冷琰脱下王袍,避免太扎眼,狄人来个擒贼先擒王,那可就麻烦了。可一直没有机会,不得已他找了件士兵的衣服,草草披在御王身上。
据信报胡狄大军有五万之众。他这千数人无论如何也敌不过。
“冷酷,你带人且战且退,佯装不敌,把部分贼人引入东面的望月谷,望月谷如口袋,口大里面越来越窄,只要贼人进了谷,一时间难有馀地转圜。冷柏,你带人亦且战且退,把贼人引到西面丘蒙山,那里多山丘灌木,不宜骑战,只要贼人下马,那就好办了。孤带一支,正面挡住阿伊努达!”
“王,万万不可,羽林卫绝对不能离开您半步!”阿福急得直跳脚。
“王,不可!”冷酷也表示反对,出来前朴光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不管战场瞬息万变,羽林卫的首要职责是保护王!
冷琰拿出王印,语气不容质疑:“这是王令!”
冷酷没有办法,王令必得尊守,否则便是对冷氏不忠。他们羽林卫可是发过誓的,生生世世忠冷氏,听王令!
于是他和冷柏各自只带了一名羽林卫,骑马东西各自去了。
恰在此时阿伊努达带着一批精锐突破了御军防线,口子一开,胡狄一个一个冲将出来,奔着平民百姓就去了。
“杀——”冷琰双眼血红,挥枪一指,马动如雷,奔着阿伊努达去了。
阿福匆忙收起了拂尘,换上了刀片,要来一场血战了。
阿伊努达马速奇快,百姓们回头,只见烈日下一团尘土飞扬,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一匹悍马一头扎进了他们的队伍,一时间哀嚎震天,血肉四溅。百姓四散逃开。
御国士兵一看都红了眼,这帮狗娘养的,老人孩子都不放过!那可都是他们的亲人!一个个血脉喷张,不灭胡狄誓不还!
忽然整个大地开始震动,隆隆声如天雷传来,所有人都停顿了一秒,继而欢腾,白楚歌大军到了!
阿福长长舒了口气......
***
桑齐本欲北上接应阿伊努达,和他来个两面夹击御国,没想到收到信说胡狄大军受到了扫北和御王的两面夹击,胜券渺茫,他当即决定:屠大都!
当焦照水急速汇报说有两千馀蒙面黑衣人正悄悄朝大都而来,桃鸢表情一滞,随即反应过来,不好,桑齐他们要偷袭大都!
大都空虚,若他桑齐真得一座城,以此城为根基,徐徐图之,便不会像丧家犬一样到处流浪。
她和朴光的预测一样,桑齐会和胡人接触,来个里应外合,所以他们并未打草惊蛇,想着灭胡狄时一起把他灭了,没想到这桑齐倒是奸猾,看形式不好,撇了胡人,自己朝着空虚的大都而来。
桃鸢当即怒了,他娘的,这个桑齐真把她当弱柳扶风了!欺负一次也就罢了,还想来第二次!老娘拼了命也要把你的命留在这里。
“焦照水,速关城门!”现在还不到关城门的时间,以防桑齐派人先行进入,只得如此。
“兰汀,把我的破喉取来!”
“小姐,您贵为王后,不可再亲自出战。”
“王后不就是要冲锋在前,保护子民。”
“我也去!”兰芷从床上起来。
兰汀正要说话,兰芷阻止了她:“兰汀,我必须要保护小姐,否则我躺在这里也难安,桑齐是我的仇人,我必得报仇!”兰汀理解她的感受。
把留守的羽林卫京都卫连同鄞老大几个人全部集合起来,不过二三百人。这些人守护大都安全尚可,若如桑齐两千人一战,那战斗力远远不够。
桑齐终于在傍黑时围住了城门。
焦照水忙着指挥布防,桃鸢带领众人登上了城楼。
看见城墙上站的是他的木人,眼神灵动,和旁边人交流表情到位,像个正常人一样,桑齐很迷惑。
这不是我的木人?
“1256,快下来,到主人这里。”
“桑齐,你个混账,我要杀了你,我要报仇!”
木人即使不被他驱使,最后也是神志不清,疯癫而死,这个1256号倒是个例外。倒不是说他的药有多高深难解,只是一般的主人即使真的寻到了丢失的仆人侍从,不会花银子花精力去救治,这个1256倒是有个好主人!
“1256,你全身上下早就被大家看遍了,玩遍了,还有脸活着。世上竞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这是要攻心。
兰芷气的胸闷,一阵晕厥,兰汀赶紧扶住了她。
桃鸢不慌不忙,眯缝起眼睛。
“怎么,桑齐,你既然都看全了,觉得她和你母亲有何区别?孰黑孰白?”
焦照水勾起了眉头,早听闻王后泼辣,果不其然。
城墙上下一片哑火!鄞老大早就习惯了王后毒嘴!看热闹吃瓜!
“看你长得歪果裂枣,有碍观瞻,你母亲定是比1256号差远了,要不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小短腿,斗鸡眼,大龅牙。你□□里的玩意有豆芽长?你好意思活在这世上么?!”
这算是戳中桑齐的要害了。城墙上的人一阵偷笑。
“你——”这次桑齐是真被气出一口老血。
“攻城!”桑齐身旁一侍卫当即下令,他主子上次就吃过唇枪舌战的亏,这次不能再让那女子多言。
“放箭!”与此同时桃鸢也下令了。
一时间空中无数火箭略过城头,在火箭护翼下,云梯架起,门被撞击,敌人虽猛,但焦照水他们占据有利地形,他倒临危不乱,抛石机,火油,火箭,一波一波轮番上。他并非武将,只能照葫芦画瓢,先顶住!
兰芷使不上力,急得直跺脚。
“小姐,我去杀了那个混账。”
桃鸢一合计,桑齐的人大都是些憨货,没头脑能打还不知道疼,照死了使力气,这样下去,城门怕是顶不了多时。
王和胡有一场硬仗,这边只能靠他们这些人了,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桑齐死了,他那些木人无人指挥,只能成为一个个木头。
“兰芷,你右我左,切记不要贪战,打不赢赶紧跑!”
兰芷点头。
桃鸢拔出破喉,落叶飘十三式,城墙踩着敌人的云梯和弩箭一路飘下,随手斩杀了一波黑衣人,直冲桑齐而来。
兰汀在城楼上看的直跺脚,一边寻找焦照水,一边看着下面得情况。
桑齐两只眼睛虽小,但贼精贼精,城头上的任何异动逃不过他得眼,看兰芷和桃鸢下城他并不惊惶,待两人落地,他一个抽身躲到后面,一声笛音,周围木人全部呆住不动,听主人命令。
“给我杀了他们!”
桃鸢和兰芷背靠背防守,周围围满了黑衣人,筋骨咯咯作响,誓要把她们撕得粉碎。
“小姐,杀下盘!”
这些木人虽力气大,手持兵刃,双腿却不怎么灵活,两人一圈划下来,木人倒了一圈,后面得木人又围上来。
桑齐在一旁冷笑。
“你们两个女人,我看能撑多久!累也累死你们。”
焦照水指挥运石投石,往下一看,我的天,差点要跪了。
王后,我的祖宗,您怎么下去了,您要有个闪失,我也不能活着了,我这命和一身荣辱皆系于您身上,您若不在,即使城保住了,我也是一死。
他捡起身边一把带血得刀片,擦了擦上面得血,心一横,迅速组织了五六十人,火急火燎走下城墙,命人开城门,他要去营救王后。
“开门!”
城门缓缓打开,原先撞门那帮货被闪了一下,皆匍匐在地,黑衣人一冲而入。
桑齐双眼放光,带人骑马往城门里冲,和焦照水带得人迎面拼杀。
兰芷和桃鸢这边感觉战力稍减,两人稍微喘了口气。
“小姐,我掩护,您快走!”
“木人多,这样耗下去不行,我们必须尽快杀了桑齐。”
桃鸢一个跃起,站上了一匹马,寻找桑齐,见桑齐坐在马上,周围有一圈人护佑。
桑齐敏锐得觉察到了桃鸢得目光,嘴角一斜。
“捉住她!”
他和身边人同时抛出六柄阴骨爪。以极快得速度飞向桃鸢。兰芷呆了一瞬,使出全身力气扑到桃鸢正面,张开双臂迎接六柄阴骨爪。
“小姐!”兰汀擡脚就要跳下城楼,幸得被后面得人拽住了。
“兰芷——”桃鸢撕声呼号,眼见着锋利的爪尖就要刺进兰芷得皮肉,一根银鞭带着呼啸破空飞来,铰住了六根阴骨爪铁链,朴光猛力一拉,虎口差点撕裂。
桃鸢侧头和冷琰眼神交换间,抓住兰芷和自己一起倒在地上,剑雨瞬间如狂风而至,穿透木人的身体,又钉在另一个木人身上。
城楼之上的人被剑雨的数量和力道惊呆。
“跑!”
桑齐和他的护卫松开拉住阴骨爪的手,强力冲开御国护卫,踏着他们的身体冲进了大都城,点燃了马尾,在宽阔的道路上纵马疾驰。城楼上的人立即掉转方向,朝着桑齐飞奔的方向放箭。
桑齐的侍卫试图关上城门,奈何堆积的尸体太多,无法关上,那两人瞬间被射成筛子。
“鸢儿!”御王从马上跃下,不管旁边呼啸的箭,疯了一样跨到桃鸢面前。
朴光立即示意停止放箭,马蹄趟过尸体,追击桑齐。
“关闭城门,一个也不许放过!”暗夜里朴光带人疾驰而去!
冷琰撇开兰芷,抱起桃鸢,上下仔细大量,心惊肉跳。
“放心,我还活着,这不是我的血。”
“谁让你以身试险!”
“快,救兰芷,她中了几箭。”
“你命都快没了,担心旁人作甚!”
冷琰是又气又恼。
他只得安排人把兰芷擡走,要不然这个倔强的小丫头定不会离开。
“回去我就让工匠打个金笼子,把你锁起来......”
***
御王暴怒,铠甲未脱,连夜便着吏部拟定了司韶氏十大罪状,准备第二日朝堂宣后便即刻问斩,他恨透了司韶一族,不容他们在世上多活一日。
吏部官员加班加点,奋斗到雄鸡打鸣,总算把司韶家族十大罪状和司韶氏花名册报上,但凡御国包括其他五国和司韶氏沾边的,姓司韶的,皆被一一列出。
第二日司韶十大罪状贴满了中都大陆各处。
司韶一氏十大罪状:窃国不忠,罪一;背王,大逆不道,罪二;扰乱王室血统,扶植司韶子孙为王,私开宗庙,罪三;引胡狄如大都,卖国,罪四;枉杀忠臣庾馀礁等,罪五;卖官,扰乱朝纲,罪六;肆意杀戮百姓,驱赶出城,罪七;收受私财,宅邸田产,罪八;把女儿送至御王身边,图谋不轨,罪九;勾结匪人入城,罪十。
司韶一族在御王的暴怒中被诛了九族,整个中都大陆对司韶一族进行了彻底的大清洗。
正如他之前所言,中都大陆司韶氏不覆存焉!
所有姓司和韶的皆上血书以证明自己家族和司韶毫无关系,有些政治嗅觉敏感的提前改了姓氏。
***
桃鸢去天牢看了一次司韶采薇,虽是天牢,司韶采薇的饮食起居样样不差。还有焦儿伺候着她。这可谓是天恩。
没有通报,她自己悄悄进了地牢。命人开了锁。
焦儿看见她满脸愤怒,冲上前护在主子身前。却有一瞬间似要晕倒。
司韶采薇缓缓站起,用愤恨的眼神盯着她,桃鸢没有回避她的直视。许久之后,司韶采薇眼神又如之前一样暗淡无光,一潭死水。
她不知道到底该恨谁,只怪世事对自己的不公。
“你不如我美!为何王会倾心于你?”
“你还年轻,自然不懂,人和人之间心灵互通是最高级的交流。外形不过是最不入流的,人之外形,可圆,可方,可丑,可美,外形千变万化,但心灵美者方是真的美。”
“你成了王后,你满意了?”
桃鸢没有回答她。
“司韶家族节以伏诛!”
司韶采薇如晴天霹雳!全身瘫软。勉强问出俩字
“何时?”
“三天前。”
“为何?!为何?!这是为何!”她似乎已没了眼泪。
“为何放过我?你来羞辱我?”
“你是无辜的,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你只不过是被时事裹挟着往前走,你我都是女人,我只是以一个女人的角度看你。”
司韶采薇擡头。
“我不需要你怜悯!”
“我没有怜悯你,只是将心比心。我们女人在世上何其难,少时听从父命,嫁人后听从夫命,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言行妇德,没有一刻是为自己活着。”
采薇微有动容,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言论。
她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匕首,那是为了防止被人欺凌,随时自刎!
“莫要自尽,我会尽力护你周全。”
“你会如此好心?”
“我并非好心,刚才说了,我只是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看问题而已,你无任何过错,不应承受惩罚。男人们往往都是从男人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他们男权的社会我也无能为力,我只能尽力保护好女子。”
司韶采薇没有说话。
“你看焦儿她,肚子里的小生命你忍心让她死掉。”
司韶采薇吃惊的看着焦儿,焦儿羞愧难当,脸扭到一边只顾着流泪。
“司韶采薇,你清风霁月,光彩照人,我身为王后亦嫉妒你的美貌,世上有痴情男子,去找你的白月光去吧。”
光彩照人?白月光?
司韶采薇对此毫不在乎,家人都死了,她活着何意?!
“寻死之前想想你的孩儿了?他还那么小。”
采薇手一滞:“掘儿?”
“我已命人送他去桃杏庄园。”
“王太后,掘不能没有您。”蕉儿跪伏上前。
“我不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路你自己选。”
桃鸢言尽于此,转身离去。
采薇的手一直在袖中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