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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暴露 他发了一个毒誓。

岑宴秋收拾行李回岑家的那天, 狄琛往背包里塞几件换洗衣物,带上手机充电线和没写完的教学计划,在一家便捷酒店付了七天的房费。

酒店所处地段较偏, 所以每晚房价并没有因为节假日上涨,反倒便宜了好几十。

把背包放在潮湿发霉的单人沙发上, 狄琛拉开窗帘,冬日的阳光斜斜照进来, 铺满泛黄的墙面。

路面的积雪被扫到街道两侧, 酒店对面, 一辆黑色大g停在街边,驾驶座旁车窗半开,一只手伸向窗外,弹了弹烟灰。

“鼎诚丢了一笔大单子。”

陆今吸烟过肺, 吐出一团均匀白雾。他转头看向狄琛:“你的功劳。”

他发出一声畅快的轻笑,恢覆以往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十一年前, 十一年后,风水轮流转, 他因为什么失去, 就因为什么收获。

狄琛心思都在别处,玩着针织手套上缀着的毛线球,没什么情绪地“嗯”一声。

陆今从烟盒抽出第二根烟时, 狄琛用手扇扇挥散不去的烟味, 静静道:“这个东西有那么好吗?”

“什么东西?”陆今睨他一眼。

“烟。”

以前他跟着狄书惠四处漂泊, 那些在工地干活的工人丶街边维修铺的修理工和汽修店店员基本人手一根烟。

他还记得有个老板在他经过的时候, 龇着一口被熏黄的牙,戏谑地逗他说“想尝个味儿吗,我不告你妈”。

狄琛快步走开, 然后听见他在后面大笑。

陆今单手点燃烟头,晃了晃烟盒封面印着的戒烟警示图:“这玩意伤肺,我抽只是为了装逼和社交。”

“你以为那群二代是怎么玩到一块儿的?一帮不学无术的蠢货,除了烟丶酒丶赌博丶女人,哪有其他共同话题可聊。”

陆今抽的外国烟,红酒爆珠。狄琛找他要了一根,牙齿咬开小珠,口腔一股甜腻的香精味。

他学着陆今的模样叼着烟打火,结果被烟气呛了一嗓子,趴着车窗咳了半天。

“我不能在岑宴秋身边多待。”狄琛顶着沙哑的烟嗓说,“你得告诉我离开的最晚期限。”

陆今说:“怎么。你动心了?”

狄琛纳闷地看着他,几秒,手指攥着毛球,嘴唇艰难地蠕动两下:“我不想在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身边耗费太多时间。”

他垂下眼,“已经浪费很多了。”

陆今又问了他一个相似的问题:“你怎么证明没有动心?敢发誓么?”

烟头燃尽的部分断了一截在狄琛手背,烫得他一缩。

他望向被走过的行人踩得泥泞不堪的雪,沈默很长一阵,擡头起誓。

“如果我说谎,未来的每一件事都会与我的意愿相背离,每一个期盼也事与愿违。”

他发了一个毒誓,可他却不怎么在乎。

这就是坚信唯物主义的好处,狄琛心想。

不会成真的誓言,嘴上说说又有什么呢?

陆今没话说了,但狄琛也不知道他信没信,毕竟他看上去并不像那种封建迷信的人。

“你知道一个叫何建华的人吗?”狄琛问他。

他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今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不认识。别管太多不相干的人,马上岑沛铨会让岑宴秋接手鼎诚的部分项目,记得把那些项目文件拍给我。”

狄琛点了点头,探身下车前,陆今叫声他的名字,伸出一根食指。

“一年,最晚一年。”

“知道了。”狄琛说。

夜里玉临又飘起大雪。

白天林景宜已经安排人将景观植株上的雪清理了一番,晚上无人打理,花园里响起枝条断裂的沙沙声。

“爸爸除夕不回来吗?”

可容纳十二人的长桌,林景宜和岑宴秋合占一头,岑宴知很端水地坐在两人中间,面前摆着李姨刚切好的果盘。

林景宜头发是新烫过的,发梢微卷,她吩咐李姨把空盘撤下,笑着说:“会的,只是公司这段时间有点忙,今晚还是妈妈陪你好吗?”

岑宴知乖乖应了句“好”。

“行了小知,带着果盘上楼吧,我记得你有一副拼图没拼完。”林景宜起身揉了揉岑宴知的头,在他额前落下一吻,“去吧。”

一楼餐厅只剩她和岑宴秋两人。

岑宴秋低头在桌下玩手机,指腹划过十来张即将在某场慈善晚宴拍卖的腕表,百无聊赖道:“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你手上那枚戒指,摘了吧。”

一个深蓝色丝绒戒指盒被林景宜放上桌面,岑宴秋起身走过来,打开盒子看了看,内里嵌着枚满钻蛇戒。

林景宜委婉地说:“不合适的东西,就不必戴着了,自降身份。”

“什么叫合适,什么叫不合适?”

岑宴秋合上戒指盒,眼神凝在指间没有任何装饰的素环上,神色平淡:“您把这个收回去吧,我不喜欢。”

他把手机揣进口袋,说:“没什么事我回房了。”

“那孩子,是叫狄琛对吧。”

岑宴秋脚步一顿。

“不是。”他很快否认道。

林景宜笑了一声,眼底带着几分洞察:“一个父母双亡,身份信息一片空白的人,真的值得你这样为他袒护吗?”

“什么意思?”岑宴秋胸口一颤,“你私下派人调查他?”

“小秋,别这么大惊小怪。”

林景宜指了指左手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你该庆幸调查他的人是我,不是你父亲。那孩子来路不明地在你身边呆了近三年,你说他别无所图,我不信。”

她这番话,岑宴秋曾经不是没想过。

狄琛图他什么呢?

衣食住行一概不要,好不容易把一套餐盘伪装成买锅送的赠品送出去了,却不想被某个人珍宝似的藏了一年,至今包装还尚未拆开。

这么多年零零总总地算下来,假如狄琛图他的金钱权势,恐怕早就要饿死了。

岑宴秋垂着眼,冷漠道:“你不相信是你的事。”

“岑宴秋!”

林景宜手掌猛地拍向桌面,一脸不可置信:“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孩子?”

“我说的这些话……我为你做的这些事,难道会害了你不成?你是我和你父亲的第一个孩子,板上钉钉的唯一继承人,以后岑家丶鼎诚,哪一个不是你的?你要当着岑家所有人,当着股东的面说你喜欢男人,说你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吗!”

“有什么不可以?* ”

“这是你的责任!”

两个人都压着声音,岑宴秋自嘲地笑了笑,“是,责任。”

他拧着眉说:“往后的人生,我必须像你跟爸那样,按部就班地和一个合适的人选联姻,哪怕我压根不认识她丶不了解她。为了家族利益,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如果是这样……十九年前你不应该生下我,或者十一年前我就该死在环——”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岑宴秋侧脸浮起五道指印。

他被抽得微微偏头,须臾,林景宜张了张嘴,愧疚地想伸手碰碰岑宴秋嘴角的伤,但被他躲了过去。

差一点,他差一点就说出当年的事了。

岑宴秋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八岁的时候,张叔把他从海岛接回来,他也是这样站在林景宜面前。

但她没有察觉到半分异样,甚至没有过问他几个月去了哪里。

皱巴巴的婴儿被他们众星捧月地抱在怀里,岑宴知很幸运,生在林景宜和岑沛铨最相爱的时期,家族责任丶公司利益与他无关,前路的一切危险,都由他的哥哥一人承担。

被困在环山公路的每一个夜晚,他总是绝望地想,自己会不会撑不过明天。

腹部被重击的地方犹如火烧,因为饥饿,胃里一阵阵反着酸水,五脏六腑也仿佛压缩到极致。

那时候他求生欲旺盛地想活下去,现在却又觉得,不如死在那一刻。

深夜凌晨。

狄琛点着台灯整理错题,视线左上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狄琛,是不是很想我?]

他放下笔,疑惑地把岑宴秋这条消息读了三遍。

是他的记忆出现偏差了吗?

他怎么记得,岑宴秋才走了一天不到。

对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输入中”,但狄琛迟迟没有收到第二条消息。

他沈思几秒,回覆:

[是的,很想。]

这条刚发出去便有了回信。

岑宴秋说,他现在就在门外。

“可是我今晚不在家。”狄琛发了条语音过去。

一小时后,岑宴秋跨越大半个区,开车到狄琛的酒店楼下。

狄琛下去接他,这人孤零零地坐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肩头的雪化成水,将大衣洇出不规则的深渍。

“为什么搬出来?”

一进电梯,狄琛被他态度恶劣地推到镜面壁板上。

岑宴秋此时此刻看起来像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狮子猫,额前碎发凌乱无序地叉开,一部分遮住眉眼,显得有些阴鸷。

狄琛不知道他又在犯什么病,如实道:“家里太空了,想换个小一点的地方写东西。”

“你不是回去了吗?”他问道。

岑宴秋情绪平稳些,淡淡道:“呆着没意思。”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岑宴秋矜持地坐在狄琛套了一次性床单被套的床角,从发霉的墙纸到使用时间疑似超过十年的烧水壶,挨个数落了一遍。

狄琛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了,索性把纸笔收进背包,推他去浴室洗漱。

结果浴室的灯是坏的,岑宴秋吵嚷着怕黑,硬生生拉着他一块洗。

在里头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出来后狄琛已经没什么力气,双腿酸软地躺倒床上。

岑宴秋晚一步出来,用他带来的浴巾擦着头发,巡视地盘似的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而后停在那张木桌前。

他面红耳赤地拾起桌上的小卡片,举到狄琛眼前,“这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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