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尤欢吃了顿火锅后, 孟戚漾接下来两天都在家里专心写稿。
周二晚上，她收到谭诉的消息, 说明天回北城。
-谭诉：明晚接你出来吃饭？
-孟戚漾：明晚不太行。
-孟戚漾：我已经提前跟人约好了。
明天是3月26号, 姜湉过生日。
姜湉上大学前，过生日都是在齐家，她会去齐家一起帮她过。
今年姜湉要请几个舍友吃饭过生日, 叫了她一起。
-谭诉：这么忙？
-孟戚漾：哪里有谭总天天出差忙。
谭诉这会儿正在一个饭局上。
旁边有韩远帮忙应付，他漫不经心地回着孟戚漾的消息。别人只当他有事，也不敢打扰。
-谭诉：结束了去接孟小姐？
-孟戚漾：行, 到时候发你定位。
饭局结束是八点多。
组局的邀请谭诉去二场, 被谭诉拒了。
又聊了几句，谭诉离开, 转身见韩远站在不远处小声打电话。
“宝宝, 我刚才跟老板在吃饭呢, 没注意手机。”
“你没生气吧宝宝。真的没生气？”
韩远馀光注意到, 又说：“老板那边结束了, 我先跟老板回酒店，然后打给你。”
挂了电话, 韩远松了口气，还好女朋友没生气。
手机又响了一下，女朋友给他发了条语音过来。
他看了一眼，先收起手机，等坐上车才有空点开。
车里这时候很安静, 只有外面照进来的光影在变化。
倏地, 一个女声打破了车里的安静。
“行吧, 宝贝。路上注意安全——”
韩远自己都吓了一跳，马上静音, 关了语音。
“韩助和女朋友的关系很好啊。”司机是这边的公司派的，大概是怕韩远尴尬，笑着调侃了一句。
韩远跟着笑笑，说：“还行。”
他看了后排的老板一眼。老板正在看手机，没什么反应。
谭诉本来正回着温司云的微信。
刚回完就听到韩远手机里传出的声音。
他指尖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手指轻轻一划退出聊天界面，翻了翻和孟戚漾的聊天记录。
全是“谭总”和“孟小姐”。
**
第二天傍晚，孟戚漾出门去给姜湉过生日。
吃饭的地方就在a大附近的商业街。
姜湉其中一个有男朋友的舍友带上了男朋友，另外还有齐新元。
他们都是从学校直接过来的，孟戚漾远一点，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到了。
大家跟她打招呼，给她留的位置在姜湉和郁倩中间。
是姜湉特意安排的，让郁倩和她坐一起。
要见到绕辛，郁倩从昨天开始就很期待。
自从知道孟戚漾就是绕辛后，她虽然有她微信，但不好意思像以前那样打扰了，一直在等一个见面的机会。
等孟戚漾坐下后，郁倩小声叫了句：“太太！”
被她当面这么叫，孟戚漾有点不习惯，笑了笑说：“还是像原来那样叫我吧。”
“好的，姐姐。”郁倩的眼睛很亮。
孟戚漾和郁倩聊了几句，又问起姜湉，还有蒸饺的近况。
谭诉这边是下午回的北城。
落地后先去了趟公司，晚上去见了温司云和赵缙。
昨天温司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有事要跟他说。
三个人约在了酒吧，边喝酒边谈事。
温司云来的时候给谭诉带了本书。
“你要这干什么？”他还专门回老宅拿了一趟。
谭诉身上还是白天那件穿在西服里的衬衫，只不过领带被扯了，最上面的纽扣散着，袖子也被卷到手肘，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懒散。
“送人。”
温司云也没多问。
看谭诉点了杯不含酒精的特调，他觉得有点奇怪，“你怎么不喝酒？”
谭诉：“晚点还有事。”
温司云：“那你不早说？还答应约在酒吧。”
谭诉反问：“不是你们喝？”
温司云：“什么事连酒都不能沾。”
谭诉回了句：“开车。”
温司云又问：“你司机呢。”
放在桌上的手机这时候亮了，谭诉扫了一眼，是宋新阳在群里@他。
他没打算回，收回视线，对上温司云打量的目光。
没等他开口，温司云酒问：“你好了？”
谭诉轻轻挑眉，“什么好了？”
“你啊。”温司云说，“前段时间不知道整天摆着脸给谁看，突然抽风答应姑姑去跟人家吃饭，又突然不去，我们聊点事务所的事你都能不开心。”
谭诉扯了扯嘴角，懒得说。
温司云：“什么事要你自己开车，接女人？你跟那个苏莉好了？”
谭诉倒是没有否认，端起杯子。
温司云：“姑姑那边不会同意吧？”
赵缙补充：“还有谭家老爷子那边。”
谭诉笑了一声，无所谓地说：“也得他们真管得了我的事。”
平时他都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两边应付着，懒得吵，为个清净。
温司云：“看来你真的挺喜欢这个苏莉。”
在温司云和赵缙看来，谭诉前阵子难得的反常加上刚才这句话，是很喜欢苏莉的表现了，说不定会往长远考虑。
反正那种反常在温司云的记忆里前所未有。
谭诉眸光动了动，没有说话。
喜欢是喜欢，至于有多喜欢么。
这本质上就是脆弱的东西，脆弱的东西易逝，哪有长久的。
至于刚才那句话，他只是说了老爷子和温慧管不了他的事实，没有别的意思。
手机又亮了起来。
谭诉看了一眼。
-孟戚漾：我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又坐了五六分钟，谭诉抄起手机起身，“走了。”
要走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什么，脚下停了停，说：“苏莉那是笔名。她姓孟。”
**
姜湉他们吃完饭，接下来打算去唱歌。
吃饭是孟戚漾买的单。
一夥人从餐厅里出来，郁倩问：“姐姐，你不跟我们去吗？”
孟戚漾说：“不了，你们去吧。”
姜湉看她没去停车场，疑惑地问：“你没开车？”
孟戚漾：“没，打车来的。”
姜湉只当她是把车送去保养或者修了，说：“那路上注意安全。”
“行，你们玩得开心。”
在餐厅门口跟姜湉他们道别后，孟戚漾走到路边拿出手机。
刚刷了没两下，谭诉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差不多到了。”
孟戚漾：“我在路边。”
谭诉：“看到了。”
孟戚漾往路上看了看，看到谭诉的车开了过来。
挂掉电话，车已经到她面前。
她打开副驾的门，正要坐进去，听到身后传来姜湉的声音。
她回头，看到姜湉和郁倩。
郁倩今天特意带了两本书，想要孟戚漾的to签的，但是忘了。
分开后她才想起来，但又有点不好意思，姜湉就让其他人先去，她陪她回头找孟戚漾要签名。
然后两人就看到一辆车停到孟戚漾面前。
姜湉觉得这辆宾利有点眼熟。
不是说绝交了吗。
孟戚漾对上两人一脸八卦的表情，正要开口，听到车里的谭诉问：“你妹妹叫什么？”
孟戚漾回身看了他一眼，说：“姜湉。”
被点到名字的姜湉冲车里的男人点点头，又看向孟戚漾，用眼神询问该怎么称呼。
她年纪小，直接叫名字好像不合适。
孟戚漾说：“谭总。”
她一时只想到这个。
谭诉听到，掀了掀眼皮。
姜湉叫了声“谭总”。
谭诉应了一声，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孟戚漾问她们：“怎么了？”
姜湉说：“郁倩带了书想让你给签名，但是忘了。”
郁倩笑了笑：“是的是的。”
孟戚漾：“我没笔，带笔了么。”
“带了。”郁倩把书和笔一起从包里拿出来。
孟戚漾拿了笔，问：“写给你真名还是笔名？”
郁倩很开心：“正好两本书，一样一个吧。姐姐你看得见吗，要不要开手电筒给你照照。”
“不用，看得见。”
孟戚漾一手拿着翻开到扉页的书，另一只手拿着笔，把遮挡视线的头发撩到耳后，就这么站在路边，给郁倩签to签。神情专注，侧脸线条柔美，身后不远处是各式各样的霓虹灯。
在车里的谭诉看了她几秒，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看向姜湉。
“姜湉。”他朝姜湉招了招手。
姜湉疑惑地眨了眨眼，走近了一些。
副驾的车门一直是开着的。
谭诉从储物格里拿出了个小盒子递过去，“听说今天你过生日，一点小礼物。”
姜湉没想到还有礼物，有点意外，不知道该不该收，看向孟戚漾。
刚才听到谭诉喊姜湉，孟戚漾就分神注意着。
她看了一眼，不是很夸张的东西，“收吧。”
姜湉这才走近接过，笑了笑说：“谢谢。”
谭诉送的是一支万宝龙的钢笔。
孟戚漾这边很快签完了两本书，把笔也还给了郁倩，说：“平时有问题都可以找我。我也可以帮你看文。”
郁倩点点头：“好的。”
她越接触越喜欢她的太太！
“那我们走了。”姜湉说。
两人跟孟戚漾说完，又跟谭诉打了声招呼才走。
走出一段距离，郁倩回头看了看，路边车和人都已经不在了。
“那个谭总应该是你姐姐的男朋友吧？”她问。
姜湉也在想那个谭总，回答说：“应该是吧。”
以孟戚漾的作风，谁知道是不是。
她也不好让郁倩太幻灭。
“你以前见过？”郁倩问。
姜湉：“见过一次。”
孟戚漾和谭诉这时候已经开出去好一段了。
“没想到你还带了礼物。”孟戚漾昨晚只是顺嘴提了一句。
“顺手的事。”谭诉擡了擡下巴示意，“打开。”
孟戚漾看向他，笑着问：“谭总不会也给我准备礼物了吧？”
“送你妹妹礼物，你不能什么都没有。”
说到这里，谭诉停顿了顿，轻飘飘地问了声：“不想要？”
孟戚漾打开他所示意的储物格，看到里面是个用牛皮纸包着的长方形。
她拿出来，摸着手感像是书。
她拆开牛皮纸，被包裹的东西渐渐露出来。
书的封底让她觉得有点眼熟。她看了眼书脊上的字，果然是《望秋随笔》。
这是十八年前的首版书，现在早都已经绝版了。她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照片。
周末的时候孟戚漾在谭诉家正好有聊到。
温老那一辈的大师都非常厉害。
除了建筑外，温老还设计过椅子丶平面标识丶书籍装帧等等。现在某些随处可见的标识就是温老当年设计的，《望秋随笔》首版的装帧也是他亲自设计的。
“那天在你家没看到有这本。”
“温司云回老宅拿的。”
“这很珍贵。”
这是收在温老住的地方的首版《望秋随笔》，孟戚漾觉得意义更加不同。
“放在那里也是放着，我外公离世后藏书已经送掉了很多。”
正好开到红绿灯，谭诉转头看了孟戚漾一眼，“孟小姐愿意收了？”
孟戚漾点点头，又说：“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要了。”
她一直就很喜欢书，也很喜欢《望秋随笔》，没想到能收藏首版。
看她拿着书，谭诉无端想到她站在路边给人签名的样子。
红灯变绿，他跟着前面的车转向，“能不能用这本书换绕辛老师也给我签个名？”
孟戚漾擡了擡眼，“好啊，要不然今晚去我家？”
转过路口后，谭诉改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