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进孟戚漾所住的小区。
这回, 谭诉的车开进了地库，他进门也换了拖鞋。
换好鞋后, 孟戚漾让他先坐, 自己拿着首版《望秋随笔》进去在书架上找了个位置，连宝书的牛皮纸一起放好，打算明天再找个塑封袋封一下。
放好书回到客厅, 她看到谭诉在看茶几上她签了几张的环衬。
茶几旁边的地上还放了两个箱子，里面都是等她签的环衬。出版社昨天寄来的。
看到她过来，谭诉问：“说好给我签名的呢。”
孟戚漾：“签在哪儿？”
哪有人光说要签名, 动都不动的。
谭诉往后一倚, 懒倦地靠在沙发上，“随你。”
孟戚漾：“要不然送谭总一张环衬？”
谭诉：“绕辛老师就这么打发我？”
“……”
孟戚漾站在原地扫了他一眼, 转身去拿了金色的丙烯马克笔, “签在谭总的衬衫上？”
谭诉的眉梢动了动, “行。”
孟戚漾拿着笔坐到他身边。
“想签哪儿？”谭诉一副任她摆弄的样子。
“袖子吧。”孟戚漾微微倾身, 握住他另一边的手臂, 拉过来。
手下的皮肤冷白，却是温热的, 隐隐能感受到手筋的存在。
她记得它们暴/起的样子。
谭诉顺势擡了擡靠近她这一侧的手臂，揽住了她。
孟戚漾放下他卷到手肘的衬衫袖子。被卷久了袖子带了折痕。
谭诉在她后背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她的发梢。
孟戚漾把他的袖子全都翻下来，留下交叠的袖口。
她发现谭诉平时穿法式衬衫比较多。法式衬衫袖口有衬里的部分比其他普通的衬衫要长一倍，平时都要翻折过来对齐，然后用袖扣固定。
她拔开笔盖, 低着头, 擡起他的手臂放到眼前, 打算签在平时穿袖扣的位置附近。
谭诉帮她把垂落的头发撩到耳后，顺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看着就在眼前的侧脸。
“喝酒了？”
凑近能闻到淡淡的酒气。
“一点啤酒。”孟戚漾在他怀里专心比划着位置。
想好了大致效果，她问：“我签了？”
谭诉“嗯”了一声。
孟戚漾在确认好的位置落笔，签下“绕辛”两个字。她签得很小，要仔细看才能看出是字，乍一看像是什么花纹。
签完，孟戚漾拿了笔盖盖上，转头去看谭诉。
他们离得很近，呼吸交错，带着清浅的酒气。
对视了两三秒，两人接起了吻。
一个绵长的吻让孟戚漾呼吸微乱。
她用没力的手去抓他的袖子，看刚才的签名。
“谭总满意吗？”她问。
谭诉的眉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拇指指腹在她泛红的下唇按了按，“还叫谭总？”
孟戚漾收回视线看他，“那谭总想让我叫什么？”
按过她下唇的手又落到她的下颌捏了捏。
“绕辛老师这么聪明，自己想想？”
孟戚漾就这么在他的怀里想了几秒，没出声。
谭诉像是等得不耐烦，手直接把她的下颌擡起，又吻了上来。
袖子没被放下的那只手横在她的后背上。
呼吸越来越热。孟戚漾摸索着解开他衬衫的纽扣，跟着是腰间的。
他们回来的路上去了趟便利店，这会儿便利店的袋子就在茶几上，伸手就能够到。把眼镜放在旁边，谭诉拿了袋子。
之后，他开始慢条斯理起来。
孟戚漾去抓他的手臂，指腹轻轻沿着他逐渐突起的手筋来回摩挲。他还是那样，不为所动，只有她不上不下的。
孟戚漾起先还疑惑，后来慢了好几拍想明白了。
为了之前那个问题。他故意的。
她的意识在清晰和模糊之间来回，神思要飞不飞。
“那不然……”孟戚漾的声音断了断。
谭诉低头亲了亲她，像是在告诉她，很快能得到奖励。
孟戚漾被他亲得眯了眯眼睛，“那不然……轩哥？”
话音落下，一切动作停了。
故意惹事的孟戚漾第一反应是：“不许捆我的手。”
她睁眼看了看周围，他今天没领带，周围也没什么可捆的。
谭诉气笑了，“行。”
接下来是完全和慢条斯理不同的另一种。
孟戚漾一开始还会说：“谭总原来不是答应得挺熟练的？你叫我莉莉也行。”
反正她无所谓。
没多久她开始求饶。
谭诉拨开她脸上汗湿的头发，“晚了，漾漾。”
他今天非要把她乱叫名字的毛病改过来。
“给你个机会好不好？”
孟戚漾因为那声低沈的“漾漾”心跳加快，无助地点点头。
谭诉把她拉起来坐到腿上，从后面环着她，亲了亲她的耳朵，唇贴在她的耳边，“我倒数三个数，你站起来了就算了？”
“好。”
谭诉在她腰间的手松开，“3。”
孟戚漾发软的手撑着他的腿，试图起来。
“2丶1——”
三秒数完，孟戚漾被按了回来。后背重重往他怀里一撞，她魂都要没了。
谭诉亲了亲她，鼓励说：“再试试？”
孟戚漾点头，呼吸颤得厉害：“行。”
她像被猎人圈在一个范围里玩着追逐游戏，每次眼看就要跑到边缘了，又被抓回来，迎来重重一下惩罚。
她沈溺在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惊险里，又精疲力尽，永远难以逃脱。
“换一种容易的，好不好？”猎人终于大发慈悲。
谭诉让她转了回来，她双臂搭在他的肩上。
他亲了亲她湿润的眼角，“你自己倒数，三声数完，不发出别的声音，就算了。”
孟戚漾点了点头，又落入另一个陷进。
谭诉：“你自己开始。”
像风平浪静的海边，每到“1”的时候就会迎来翻涌的海浪，重重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
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孟戚漾数不动了，靠在谭诉的肩膀上。
谭诉把她的头发拨开，泛红的脸露了出来，鼻尖和眼睛都是红的。
“还乱不乱喊人了？”
孟戚漾还没缓过来，顺着他的话说：“不了。”
谭诉吻了吻她的鼻尖，“孟小姐的嘴里话我能相信么？”
孟戚漾点头：“能的。”
“真的？”
“真的。”
“我怎么不太相信？”
孟戚漾：“……”
谭诉笑了一声：“算了，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接下来，他的动作变得温柔，分外照顾她的感受。
结束后，谭诉随意套了衬衫，去接了杯水。孟戚漾喝完后被抱进浴室洗澡。
水汽升起，热水落在泛红的皮肤上。孟戚漾全程倚着谭诉，手指头都懒得动。
洗完，两人回了卧室。
见谭诉也上床，孟戚漾开口想赶人，“谭总不回去？”
谭诉倚在床头。这里没有他的衣服，他就腰间围了条浴巾。
这声“谭总”暂时是改不过来了。
他低头，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留你在这里生气？”
“……”
孟戚漾不光是生气。她是羞恼。
谭诉在她身边躺下，伸手来搂她。
孟戚漾翻了个身想躲，还是被他拽回来搂进了怀里。
谭诉擡起她的下巴，让她从怀里擡起头，亲了亲她的唇，“孟小姐自己招我的。”
就没见过比这张嘴更能气人的。
明明是他自己认下的名字。
孟戚漾想再说两句，到底心有馀悸，没说。
她又气不过，最终照着他的脖子重重一亲。
第二天早上，韩远收到消息，去老板家里拿了衣服和用品送到莉莉家，不，是他的校友孟戚漾家里。
谁能想到这两个是同一个人。
他周一早上在车里知道的时候，震惊得说不出话。
别的情绪倒也没有，毕竟他也帮着老板骗了人家。他就是惊讶。
韩远根据发来的门牌号上了楼。
按下门铃等了好几分钟都没人来开门，他怀疑自己找错了，又认了认门牌，然后给老板发消息。
老板很快回消息，让他把东西放门口，去楼下等他。
韩远疑惑地放下东西下楼。
门内的卧室里，孟戚漾也醒了。
她听到了门铃声，知道韩远来送衣服。
她翻了个身，手撑着脑袋，长发落在枕头上，看着全身上下只有条浴巾的谭诉，说：“我的腿还酸，起不来。”
反正她不去帮他拿。
她又说：“这个点很多人去上班，楼道里应该挺多人的，谭总小心点。”
谭诉这时候已经下了床。他回身反问：“这里是认识你的多，还是认识我的多？”
“……”
这里的人不认识谭诉，最后会变成她家里早上走出来个围着浴巾丶上半身带着痕迹的男人。
孟戚漾松了手，重新躺下不看他，懒得搭理。
谭诉捡了昨天的衣服和裤子套上去开门拿东西。
孟戚漾穿着睡衣丶懒洋洋地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谭诉已经洗漱完，在浴室的镜子前打着剃须皂的泡沫。他往旁边让了让。
孟戚漾看了一眼。他的下巴上确实长出了点青色的胡茬，不过不多。
等她洗漱完，他下巴那一圈已经抹上了泡沫。
孟戚漾也没跟他说话。等要出去的时候被他握住了手腕。
“会不会？”
孟戚漾瞥了眼他手里的剃须刀。
她可没给男人刮过胡子。
谭诉像是从她的神情里看出来她不会了，把剃须刀塞到她的手上，“我教你。”
孟戚漾挑了挑眉，“谭总也不害怕。”
这也敢让她剃。
“孟小姐手下留情？”
谭诉把人拉到身前，微微俯身，带着她拿着剃须刀的手靠近自己的下巴刮了一下。
孟戚漾能明显感觉到刀片刮过胡茬，还有一点点声音。
“就这样，这边按这个方向。”
说完，谭诉松开了手，“试试？”
孟戚漾的后腰抵着洗手台。随着他的手松开，她的手往下落了一点。她又擡了起来，手里的剃须刀陷进泡沫里，碰到了他的皮肤。
她按照他说的方向刮着。
在别人脸上动刀，她怕刮破，有点紧张，不敢下手，动作很慢。
谭诉双手撑着她身后两侧的洗手台，也不催。
“你几点要走？”孟戚漾仰着头，很专注。
谭诉：“十点有个会。”
他们离得很近，说话间呼吸交缠。
孟戚漾看了眼时间，提醒：“那没多久了。”
照她这个速度不知道要刮到什么时候。
谭诉也看时间不早，带着她的手，很快把剩下的刮完。
刮完洗掉后又上须后水，孟戚漾就在旁边看着。
她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看男人刮胡子。
不得不承认，看长得好看的男人用手动剃须刀很养眼。
“自己感受下刮得干不干净？”谭诉倾身用孟戚漾刮的那边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
有点痒。
等他擡头，对上他的视线，孟戚漾评价自己的手艺：“还挺干净的。”
谭诉笑了一声：“下次再让你继续。”
孟戚漾刚要说“谁要下次继续”，谭诉凑近，在她的唇上亲了两下，话被堵了回去。
从浴室出来，谭诉换了身衣服。
白色的衬衫，深灰色的西裤，深蓝色带斜条纹的领带，一对镶着蓝宝石的金色袖扣，然后是眼镜丶腕表丶戒指。
西服外套穿进一只袖子，正要穿另一只袖子的时候，他顺手看了眼时间。
穿上后，他回头看了眼孟戚漾，“走了？”
孟戚漾正拿着手磨，倚在餐桌边磨咖啡豆，准备一会儿冲了咖啡，跟面包一起当早餐，吃完写稿。
她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提醒他。
他脖子上有枚吻痕，穿上衬衫后衣领能遮住大半，还露出一点。
这是她昨晚后来故意留下的。
楼下的周师傅和韩远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眼看再等下去可能开会要迟到，韩远正在想要不要打个电话催催，就看到老板踩着点从楼里出来了。
谭诉上车后，车开出小区。
韩远翻着平板上的文件，趁着路上汇报。
他正要开口，听到后排传来老板的声音：
“叫个化妆师。”
他回头，一眼注意到老板的脖子上，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