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办完婚礼后，孟戚漾和谭诉就去度蜜月了。
谭诉提前把工作安排好，空出来半个月的时间。
两人去的瑞士。
目的地是谭诉提议的，孟戚漾没去过瑞士，觉得去瑞士也挺好，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地方里，他为什么选了瑞士。
谭诉说：“以前读书的时候滑雪季经常和朋友去采尔马特滑雪，顺便自驾去别的地方。”
“那还去啊？”孟戚漾问。
“很多年没去了。”谭诉亲了亲她，“而且，这次是带你一起去。”
他们的行程比较轻松，还去了趟贝耶勒基金会美术馆。
贝耶勒基金会美术馆出自当代建筑设计师伦佐·皮亚诺之手。
孟戚漾读研的时候假期和朋友去过巴黎的蓬皮杜艺术中心。为上本书做功课的时候，她看书上的案例知道蓬皮杜艺术中心的设计师之一是伦佐·皮亚诺。
这次又遇到他的作品，她正好去看看。
这是一座隐在葱茏的树木丶绿意盎然的自然环境里的美术馆，完全融入，和蓬皮杜艺术中心那样的高技派风格很不一样。
里面的藏品很多，有莫奈画的睡莲，还有毕加索丶马蒂斯等人的作品。
从美术馆出来，天气正好。
灿烂的阳光照得周围的绿色更浓，空气却凉凉的，不会觉得热。
孟戚漾的心情很好。“我想起我们上次一起看展还是在北城美术馆看那个装置艺术展。”
提起那次，谭诉的眉梢微不可见地挑了挑，说：“你是不是记错了。”
准确地说那次确实不是跟他一起看的，顶多是语音里听他说了几句。
“谭总连这种陈年老醋也要吃。”孟戚漾好笑地说。
谭诉捏了捏她的手。
孟戚漾想起美术馆的事还没跟他覆盘过，又问：“你那天怎么也在？和温司云一样当嘉宾？”
谭诉“嗯”了一声，“那天办展的是外公的学生，过去捧个场。”
孟戚漾：“那怎么我在开幕式上没看到你。”
谭诉：“我看到你了。”
原来他那么早就看见她了。为了隐藏身份干脆开幕式都不参加。
孟戚漾：“开幕式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参加就不参加，谭总还真是随心所欲。”
谭诉：“最后还不是被逼得现身了？”
一句话把孟戚漾哄得笑了起来。
她说：“你要是不打电话，我也不会知道你在。所以谭总那时候明明不想让我看见，为什么还给我打电话暴露？”
谭诉：“当时要是没打电话，你不就要听人家跟你说柯布西耶的立体主义？”
孟戚漾挑了挑眉。
他要是没打电话，她也不会理那个搭讪的男人。
谭诉原本是牵着她的，这时候换成和她十指相扣，扣着她的手指。孟戚漾感受到他突如其来的占有欲。
他大方地承认当时的心理：“看着碍眼。”
孟戚漾回应了他一下，与他扣紧。“我怎么会信他的。当初加上谭总微信后，谭总告诉我的第一个知识点就是柯布西耶推崇机器美学。”
谭诉笑了笑，“看来没白教。”
孟戚漾：“还有，你那时候很不给人家面子，当面就说，立体派的代表人物里有个大家耳熟能详的名字。”
谭诉往下接：“毕加索。”
他又说：“瑞士还是柯布西耶出生的地方。”
孟戚漾顿了顿。她还真不知道。
“这里还有毕加索的画。”她说。
就是这么巧，他们在柯布西耶出生的国家，在收藏着毕加索的画的美术馆外，聊到这个话题。
参观过贝耶勒基金会美术馆的第二天，孟戚漾和谭诉出发去少女峰。
少女峰在伯恩高地，是阿尔卑斯山区着名的山峰。
他们先到的因特拉肯，然后开车去格林德瓦小镇。
到格林德瓦，他们住的是个家庭旅馆。
经营家庭旅馆的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两人会说一些英语。
谭诉到了之后跟他们聊了几句，这对夫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是欣喜。
谭诉拉着孟戚漾介绍说，这是他的妻子，这次是带着妻子一起来的。
夫妻两人像是和故友重逢，感叹时间过得很快。
孟戚漾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进到房间后，她问：“你跟他们认识？”
谭诉：“以前来住的就是这里。”
孟戚漾点点头。
怪不得。
“怎么这样看着我？”谭诉问。
孟戚漾：“我在想你读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应该是那种在精英教育下各方面都很厉害，会的东西很多，业馀生活很丰富很会到处去玩的那种。
谭诉放好行李，过来搂着她，问：“你读书的时候呢？”
孟戚漾：“上大学前还是上大学后？”
谭诉：“都说说。”
孟戚漾：“上大学以前都在拼命读书，想考个好学校。上大学后在想怎么赚钱，想把姜湉接出来。”
谭诉：“追你的一定很多。”
“是不少。”孟戚漾故意地说，“要我给谭总讲讲？”
谭诉掀了掀眼皮，说：“不想听。”
孟戚漾笑了起来。
两人聊了几句学生时期的事。随后，谭诉说：“推开窗看看。”
孟戚漾把面前的窗推开，眼前一亮，惊叹说：“好漂亮。”
他们所在的位置在山坡上，往下看是一大片一大片丶每片深浅都不一样的绿色草坪。
原来有那么多种绿色，像油画，绿色上遍布着跟他们住的差不多的的木屋，非常梦幻。
晚上，那对老夫妻做了饭请他们一起吃，庆祝他们蜜月。
他们坐在餐厅聊了很久。
这对老夫妻有个女儿，现在在日内瓦工作。他们在这里经营家庭旅馆，过得也很不错，能见到来自世界各地的人。
听说孟戚漾是个作者，夫妻两人很惊讶，要她留下个签名。
这让孟戚漾有点不好意思。她又不是什么大家。
她说自己只是靠写书为生。
谭诉在旁边说，她在国内的网络上很有名。
听见他拱火，孟戚漾没好气地瞪他。
谭诉说：“我也没说错，辛老师在网上很有名。”
夫妻两人觉得孟戚漾是谦虚，说想让她签名留个纪念。
孟戚漾给他们签了。他们很开心，说要放在相框里，然后挂起来。
聊到很晚，这对老夫妻要睡觉去了。
回到房间，谭诉看了看外面的天。深黑的夜空压着厚重的云。
“本来想带你去看星星。我看了看天气，这几天晚上不是阴天就是下雨。”
“去哪里看？”孟戚漾问。
谭诉：“秘密基地。我以前和朋友来，发现的一个地方，很适合看星星。”
孟戚漾被他说得提起了兴趣，“没有星星也能去看看。”
谭诉：“多穿点衣服。”
这里在雪山脚下，一个星期前还在下雨夹雪，这几天最低气温只有两三度，白天最高的时候也就十度左右。
孟戚漾换好衣服和谭诉出了门。
车沿着盘山公路一直开，逐渐看不到人。
谭诉也很多年没来了，凭着记忆寻找。二十多分钟后，车开到一片开阔的地方停下。
两人下了车。
山上的风很大，一下子吹乱了孟戚漾的头发。
撩开头发后，她看到的是广阔无际的天空，远处是高耸的雪山，壮阔又安静。
“这里是很适合看星星。”
她能想象到天晴晴朗时，天上有星星的样子。
孟戚漾又说：“现在也很好，来了谭总的秘密基地。”
谭诉把她发凉的手握在掌心，“下次我们换个季节再来。”
两人坐在车头就这么看着墨色的天空。车灯是唯一的光源。
在这样的自然景观面前，他们变得非常渺小，周围除了风声外，没有别的声音，仿佛世界上只剩他们两个人。
天很冷，孟戚漾的鼻子都冻红了，但是她不想离开，就想这么缩在谭诉的怀里。
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孟戚漾想到一件事。
她在谭诉怀里擡起头，状似不在意地问：“对了，跟谭总一起来这里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谭诉听到，低下头。
见他不回答，孟戚漾开始想，说不定她不是第一个跟他一起来这里的女人。
看她一副在意的样子，谭诉笑了起来，“我们是来徒步的，几个男生。”
孟戚漾“哦”了一声，低下头，不想看他笑话她的样子。
谭诉用唇碰了碰她被风吹得冰凉的头发，说：“那晚我们无意中发现这里，一起看星星，朋友说以后一定要带爱人来这里。”
所以他带她来了。
“我那几个朋友里有美国人丶英国人还有个瑞士的。我当时不太理解他们的浪漫，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带人来这里。”
现在，他想把曾经的一切跟她分享。
孟戚漾听完，仰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世事都没有那么绝对。”
“没错。”谭诉擡高她的下巴，加深这个吻。
两人在山间忘情地接吻。
倏地，孟戚漾感觉到脸上一凉。在温热的呼吸喷洒的地方，格外明显。
下雨了。
谭诉又捧着她的脸亲了几下，拉着她回车里。他打开的是后座的车门。
孟戚漾被亲得呼吸短促，“要不然还是回去……”
谭诉：“回去我们漾漾的声音太大怎么办。”
孟戚漾：“……”
她的手往下，换来谭诉一声闷哼。
外面的雨转眼就比刚才大了。一滴滴落在车身上，玻璃上都是水痕。
车里太逼仄，只能叠在一起。空调送着暖风，在雨夜的阿尔卑斯山间隔绝出一个宁静安稳的空间。
雨声掩盖了一切，车隐在夜色里。
随着车内升温，车窗上逐渐起了水雾。
轻微的摇晃间，一只手印在上面，带走附着的水珠，让外面的世界清晰了些。
结束的时候雨还在下。
两人都懒得动，孟戚漾就这么坐在谭诉的怀里。
她懒洋洋的擡起手擦了擦起雾的车窗，看向外面。谭诉亲吻她的侧脸，轻轻一动让她的呼吸又跟着抖了抖。
“明天我们应该不用走上去吧？”她问。
谭诉：“坐高空缆车到艾格冰河，再换上去的火车。”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我以前都是徒步。就你这体力，徒步也上不去。”
孟戚漾没反驳。
过了一会儿，谭诉把她放下，两人才分开。
收拾了一下，他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隙。
清凉的空气带着雨丝灌进来，吹散车里的气息。
两人又看了会儿雨才回去。
雨下到半夜就停了。
翌日，谭诉和孟戚漾穿着冲锋衣，先坐缆车，再换成火车到了少女峰。
山上的天气说变就变，一会儿是晴天，一会儿可能就是风雪交加什么都看不到。要看少女峰需要运气。
他们上去那阵天气很好，看到了少女峰的全貌。
同一批上山的都在拍照记录，孟戚漾也拿出了相机。
“你好，你们是中国人吧？”一个年轻女人走过来。
孟戚漾点点头说：“是的。”
“能不能帮我们拍下全家福？”女人问。
跟她还有一对五十多岁的父亲，看起来像是她的父母。
在异国碰到同胞总是特别亲切，孟戚漾和她聊了几句，得知她是带父母来玩的。
等孟戚漾帮他们拍完全家福后，谭诉说：“帮我们也拍一张吧。”
女人问：“刚才就想问了，你们是男女朋友，还是夫妻？”
“夫妻，我们来度蜜月的。”孟戚漾把相机交给她。
“这样啊，新婚快乐。”
拍完照片后，孟戚漾看了看，很满意。
之后，谭诉又帮她拍了几张。
从少女峰下来，孟戚漾整理了下相机里的照片，挑了几张少女峰和格林德瓦的照片导到手机上，发朋友圈。
很快就很多点赞和评论。
刘姐：玩得开心。
姜湉：那里太好看了吧。
尤欢：你好美啊宝贝！
韩远：蜜月愉快！
尤欢来私聊孟戚漾：你家谭诉的拍照技术真不错啊。
谭诉的拍照技术是很好，少女峰上那几张把她拍得很好看，构图也好，一点都不像游客照。
孟戚漾回覆：是很好。
-尤欢：真羡慕。
-尤欢：我的前任和前前任怎么拍照技术就这么差，每次都能把我气死，我一度以为直男拍照技术都这么不行。
-孟戚漾：还是看人。
-孟戚漾：我猜温司云拍照也很好看，毕竟审美在那里。
-尤欢：……
-尤欢：你们现在在哪里啊。
-孟戚漾：还在格林德瓦，之后去采尔马特。
告别格林德瓦的老夫妻，孟戚漾和谭诉又去了采尔马特。
这是个在马特宏峰下的小镇，很适合度假。
马特宏峰就是那款三角巧克力上的山峰，和少女峰比起来更加巍峨，这里还有常年开放的滑雪场。
他们住的酒店在半山，房间的阳台可以直接看到马特宏峰。
办好入住到房间后，孟戚漾拍了张外面的照片发给姜湉。
姜湉回了段语音过来。
孟戚漾点开，她激动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太羡慕你们了吧！我看了看，那边的雪场很适合滑雪，听说住在山上的冬天能直接从山顶滑下来滑进酒店，从酒店滑进滑出！你可以在那边好好学学滑雪了。”
孟戚漾回了她一句语音：“不学。你也别整天想着滑雪，网上说了，滑雪的尽头是骨科。”
谭诉走过来，握住她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凑到唇边，手指点着发语音的按键，说：“下次放假让你过来。”
语音发出去，孟戚漾擡头瞪他。
-姜湉：谢谢姐夫！
-姜湉：还得是姐夫。
-姜湉：记得监督我姐姐多运动！
谭诉看到屏幕上的字，揉了揉孟戚漾的头发，“是要多运动锻炼身体。”
过年期间他们就提过这件事，不过后面开始准备婚礼，比较忙，一直没有实行。
这次姜湉倒是提醒了谭诉。
他说：“回去就开始。”
孟戚漾：“……再说吧。”
休息了一会儿，孟戚漾和谭诉去镇里逛了逛，吃午饭。
这里的商业发展得很好，什么都有。
吃完午饭，两人去纪念品店。孟戚漾看到网上的马特宏峰纪念杯很漂亮，打算买两个放在家里。
快到纪念品商店的时候，谭诉的手机响了。
“我接个电话。”
孟戚漾：“那我自己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
瑞士和国内有六个小时的时差。这会儿国内是下午七点多。
谭诉虽然是休假，偶尔也要回个电，看看文件之类的，昨天还开了个线上会议。
孟戚漾这次出来也带了电脑，他开会的时候她正好写点新书。
纪念品商店里人很多。
孟戚漾看到了杯子，比图片还要漂亮，杯底有立体的马特宏峰。她拿了两个洋酒的杯型，又在店里看了看别的。
结账的时候，她遇到一个年轻男生用英语跟她打招呼，问她是哪国人。
男生很热情，用带口音的英语介绍说自己来自意大利，是个滑雪运动员，过来训练的。
谭诉还在外面打电话，一手抄着大衣口袋。
馀光看到熟悉的身影，他漫不经心地擡眼。
看到孟戚漾身边的年轻男人，他皱了皱眉。
电话彼端是梅琳。
突然没了声音，她试探地叫了一声：“谭总？”
谭诉应了一声。
他边讲着电话边走过去，擡手揽住孟戚漾的肩膀。
那个意大利男生楞了楞。
孟戚漾说跟他说，这是她老公。
意大利男生一脸不可置信，说以为她才刚刚成年，没想到已经结婚了。
孟戚漾笑着跟他再见。
讲电话的谭诉看到，把她揽得更紧，带她离开。
之后，谭诉又继续讲了五分钟左右的电话。
孟戚漾一直看着他。
打完电话，谭诉收起手机，帮孟戚漾拿在纪念品商店买的东西，“看什么？”
孟戚漾：“看谭总吃醋。刚刚那气场都把人家小男生镇住了。”
又随意逛了逛，孟戚漾和谭诉就回了酒店。
他们的房间自带一个露天私人温泉，对着雪山，很漂亮。
孟戚漾回来休息了一会儿，想泡温泉，顺便拍几张照。
谭诉让她去换衣服。
她很快换了泳衣，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出来了。
采尔马特这边这两天最低气温还在零下两三度，最高气温也就零上两三度。
一走出去，孟戚漾就感觉到了一阵寒冷，不由地裹紧浴袍。
她在冒着热气的温泉旁坐下，谭诉拿着相机在她背后，帮她拍了几张照片，问：“冷不冷？”
孟戚漾：“还行。”
谭诉：“把浴袍褪下来点，拍完下水。”
孟戚漾松开浴袍的领子，让浴袍往下滑了些，露出整个后颈，还有肩膀上泳衣细细的肩带。
然后，她整个肩膀露出了出来，再到手臂丶后腰。
脱掉浴袍后，她下到水池里，把脖子以前都浸到水里，终于暖和了。
缓过来后，她转身，谭诉的相机依然对着她。
她从水里站起来了一点，露出肩膀。水珠挂在她泛红的皮肤上，她直直地看着他。
等拍完，孟戚漾到池边，凑近看照片。
看完照片，谭诉把相机放到旁边的凳子上，擡高她的下巴，俯身跟她接了个吻，“很漂亮。”
孟戚漾用湿漉漉的双臂勾住他的脖子，问：“下不下来？”
空气是冷的，热的是水温，还有身体的温度。
换了个封面，不要迷路。
谭总和漾漾的番外大概还有一章，写一下回去锻炼~想写的play就基本写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