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来，一开始的闷气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喜欢的女孩子都说喜欢你了，双向奔赴皆大欢喜啊，还有什么好继续赌气的？这样显得太矫情了吧？
那点没有抒发出来的郁结情绪猛然被堵住，用一种毫无章法堪称莽撞的形式，搞得他不知所措难以招架，心里不是单纯的欢喜，甚至有些高兴不起来，掺杂着许多难以解释的思绪。
看着眼前这张清白冷淡的小脸，江湛实在难以将她的话和她本人对应上。
哪有女孩子表白是像她这样的？没有一丝丝害羞扭捏、胆怯紧张，自如的语气像是在叫他一起吃饭，轻易到有些敷衍。
感受不到她对这件事的看重，也感受不到她的真心。
周霜絮也明白自己什么德行，所以才会说“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
他确实不太相信。
你哪里像是喜欢我很久的样子？
她还问：“你没看出来吗？”
江湛摇摇头。
周霜絮轻叹一口气，有些挫败：“看吧，你果然不相信。”
她觉得自己像个走肾不走心的渣男，游戏人间，连向人家告白人家都不相信她。
她决定增加点说服力，补充道：“我高中给你画过一幅画。”
江湛眼皮微跳。
“你站在台上演讲时候的样子。”周霜絮说，“你长得好看，还聪明，青春期小女孩儿不都喜欢这样的吗？我也一样。你身经百战，身边应该到处是像我这样的例子，见怪不怪吧？”
江湛自嘲笑笑，眼神一言难尽：“你小看你自己了，我身边可没有你这样的例子。”
周霜絮挑了挑眉，有点惊讶。
她这么独一无二呢？
“你一开始对我的态度，可不像是喜欢过我的样子。”江湛老实说，他字里行间带了点刻薄，不好糊弄，“对我无欲无求的，像是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周霜絮盯着他沉默了会儿，看他兴致缺缺，似乎还是没有消气，身上竖起来的刺快要具像化到刺伤她，看来是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
但周霜絮依旧不准备说什么软话来哄人，深吸一口气，眼神笔直地看向江湛：“我之前和你说，人与人的羁绊通常第一眼就已经注定了，但我没说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薄如蝉翼。”
她眼神中带了点讽刺：“我与太多人的缘分朝生暮死犹如露水，从小到大，成长到今天这个岁数，你敢保证一路上没有人走散？同学，朋友，甚至亲人。”
“那时候的你，对我来说，算什么？”
女孩半抱着胳膊，倚在打卡机器边，眉宇间清醒又冷漠，外表那么柔软，眼神却锋利得像一把刀。
她这话说得攻击性十足，直接把江湛听懵了。
他没想到她不仅一点都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她今晚约他出来，根本就不是示弱服软。
周霜絮本就不擅长处理这个阶段的男女关系，从前她都是直接快刀斩乱麻，不会容许自己和一个男生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江湛是头一个，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她属实是没有经历过，毫无经验，索性破罐子破摔。
话虽然难听了点，但都是大实话。
“就算我曾短暂地被你的皮囊惊艳过，那点微不足道的情感，不足以支撑我主动和你发生什么。”
“我这人吧，挺傲的，以自我为中心，耿直死倔还慢热，间接性乐观，持续性悲观，精神洁癖，情感淡漠，让我去主动亲近或讨好别人，凭什么？”
周霜絮嘴角勾了点若有似无的笑，透着点不屑和狂妄。
江湛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年少时喜欢过你又能怎样？你又不重要，连“同学朋友”都算不上，缘分太浅，迟早会走散的，你凭什么要求我对你表现出什么热切态度？
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他甚至觉得周霜絮已经挺收着讲了，他从小被人捧着，遇上的人都是积极主动地贴上来，养成了天然的优越感，过分自信了。
从没见过周霜絮这样的，所以会觉得她冷落了他，会怀疑她口中所说的“喜欢”的真实性。
雨有些大起来，周霜絮往里缩了缩，语气未变，对江湛放话：“你最好彻底了解我，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喜欢我。”
她其实心里挺纠结的，她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哪有人告白像她这个样子的？盛气凌人咄咄逼人，态度非常差劲！
不像在告白，倒像在吵架。
今晚过后，她和江湛之间的关系恶化成什么样都不意外了。
现在的气氛绝对算得上剑拔弩张，很紧张，很微妙，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
好像谈崩了……
有一个说法是，下雨是大自然的烟花，雨水的滴嗒声，是烟花在爆炸。
瞧现在这雨下的，炸了多少次了？她和江湛所站的这方寸之地都快炸成废墟了吧？
周霜絮觉得江湛现在一定很生气，旧怨未消，又添新仇。
她可真是火上浇油的一把好手。
周霜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