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发出感叹，笑容揶揄地看向周霜絮。
江湛从侧面的台阶上台，长腿几步就迈上来，身影挺拔。
他出现的那一刻，甚至都不需要主持人特别提醒，掌声和欢呼声自发响起，震天动地，比刚才的校长发言反应都热烈。
前排的几位校领导都惊了，讶异地往后望了望死灰复燃的观众席。
人气这么高？！
怪不得是毕业生代表。
周霜絮也跟着死命拍手，唇角不自觉已扬起骄傲的弧度。
感觉心里有个小人儿在嘚瑟兮兮地挺起胸脯，向所有人大声呼告：这是我男朋友！
少年穿着干净熨贴的白衬衫黑西裤，气质端方清正，如竹如玉。
周霜絮一直觉得他很适合穿正装，精瘦挺拔的身型，肩宽背直，骨架修长，撑起正装来板正但又不无趣。
他当年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时也是这一身，经过大学四年的沉淀，气质更加沉稳，可不变的是眉眼间的意气风发，甚至锋芒更甚。
由他开始，也由他结束。
也算得上是有始有终。
“亲爱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毕业生同学们，大家好！我是物理系量子信息科学专业的江湛，非常荣幸作为2024届毕业生代表发言。”江湛嗓音清润，淡淡笑着。
他身前是印着“清城大学”四个字的话筒支架，金色校徽和他，都熠熠生辉。
他站在大会堂的中央。
站在全国顶尖学府的中央。
代表着数千名从全国各地汇聚而来最优秀的学生，在此发言。
“官方的话就不再说了，想必大家也都听腻了，讲点有趣的吧。”江湛笑了下，语气松快下来，“我小时候有一次去亲戚家拜年，路上的时候远远看见一块招牌，被什么东西挡着，但露出来的几个字很有感觉：太阳不锈。”
他着重咬最后四个字，认真中带着松弛。
周霜絮其实有点懵，因为江湛现在的发言内容和他们当初定下来的演讲稿完全不一样，他好像开始自由发挥了。
在这种隆重严肃的场合上，他居然开始放飞自我。
胆子也是够大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才是江湛。
观众席上蠢蠢欲动，因为他最后落下的那四个字展开了小范围的讨论，都觉得蛮有意思的。
“是不是觉得很浪漫？太阳之下，没有什么生物会腐朽，太阳本身发出来的光芒也永不生锈。我当时肃然起敬，朝那块招牌走近，发现前后都有字被挡着，我看见的字变成了“红太阳不锈”，嗯……也挺浪漫的，红色，很热烈很有力量，我再走近一瞧，最后发现全句是……”江湛讲到这突然停顿了下，顽皮地吊人胃口。
在全场人好奇又期待的目光下，他一本正经吐出几个字：“红太阳不锈钢脸盆。”
“……”
一阵沉默后，全场爆发出大笑，连一向严肃的几位校领导都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哈什么鬼啊！不锈钢脸盆……”叶琪笑得前仰后合，“我还以为他要上价值了呢！突然冒出来个不锈钢脸盆！淡淡幽我一默！”
“不过还挺有意思的不是吗？好别开生面的讲话！”
江湛通过这个乌龙小笑话，一下子就把场子热了起来，气氛没有那么严肃，欢快许多。
他静待笑声渐止，继续说：“虽然是个乌龙，但我们暂且抛掉那个接地气的全句，还是拎‘太阳不锈’这四个字出来，我想再接上四个字。”
他缓慢而认真地说：“太阳不锈，我们不朽。”
接的很妙，这八个字一出来，全场都安静了下来，神情中有惊艳与震动。
他们顷刻间明白过来那个小笑话只是个引子，这句话才是他真正要表达的。
江湛说：“小学那年没带红领巾，站在学校门口以为这辈子都完了。后来是一场又一场的考试，一次又一次地优胜劣汰，大浪淘沙，过五关斩六将，层层厮杀，然后我们来到了这里，但这里并不是终点，人生路还长，永远会有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出现，这个世界就像一场大型服从性测试。”
“我们好像总是被一次次恐吓着，小时候是没带红领巾、没做完作业、中考、高考、接着又是考研考公、找工作，选伴侣，好像每一个选择选错了天就塌了，但实际上人生的容错率大到你难以想象，人生有千百万条路可以选择，那些曾经以为无法跨越的沟壑，那些看似致命的失误，回首望去，往往会发现它们不过是漫长岁月里的小小涟漪，这一切都不足以将我们击垮。”
“我们可以无所畏惧地对那些东西说……”江湛突然停了下来，眉梢一挑，神情狡黠又顽皮。
“哔哔哔哔～”他突然笑起来，自动给自己消音。
大家也都听明白了，跟着他笑起来。
这里应该是句脏话，不能在这种场合下说。
这确实是一场很特别的讲话。
新奇，有趣，别开生面。
“哔哔哔哔～”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