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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4

秋试的成绩是在八月最后一天出来的。

成绩一出来, 邸报便跟着四面八方的传了开来。

因着成绩走得官方渠道,比起在后头赶路的赵护他们要快上几日。

赵老爷子今日起床,还与赵老太说:“昨晚梦到咱家二虎落榜了。”

老太太呸呸呸了几口, “你是老糊涂了吧, 昨日听了大媳妇胡乱说了几句, 你就当真了,别成日的听风就是雨。”

没错儿, 自打五月进城之后,赵大嫂就没再回来过。

这段时间正好秋收完了,她回来看看收成, 再顺便一哭二闹地跟两老口告个状。

不管目的能不能达成, 她心里不痛快, 谁也别想好过。

她前头一心想着把大丫丶二丫嫁给施员外, 一跃成为有钱人。

给媒婆和中间人的钱都使了好几两银子了,可谁料到, 人家施员外亲事已经定了, 九月十九成亲。

那姑娘据说是府城的钟家。

是他亲大哥搭的线,那姑娘今年二十三了。

先前订过一门亲事, 不料快要成亲了, 那男方染了风寒没能挺过来,姑娘成了望门寡, 许多讲究的人家自然不乐意与她结亲。

想与她结亲的,钟家二老又瞧不上。

再加上,这中间她祖母和祖父先后没了,这姑娘便耽搁到现在了。

成了妥妥的老姑娘, 如今想嫁人只能给人当续弦。

施员外今年去府城找亲哥时恰巧碰到了钟家大爷,施员外虽说已经三十五了, 但生得高大威猛,少时也读过不少书,只不过没哥哥学业好,但多少也是过了府试的童生。

钟家大爷知道他如今即没妻子,也没儿女,一问才知道也是在婚姻一事上多有不顺。

因为这个施员外这些年来没少做善事。

给善堂捐款捐物,县学丶府学的困难生员,每年也能收到他不少物资。

钟家大爷打听出这些事之后,便与施举人通了气,双方算是一拍即合,馀下的事情算是水到渠成了。

施员外也与钟姑娘见过两次面。

双方对彼此都算满意,亲事定了之后,施员外便将家里的几个妾全给打发了。

施家开始张灯结彩,置办各种婚庆物品,赵大嫂才知道自己被人给骗了。

她寻了那媒婆两次,让对方退钱,结果媒婆还倒打一耙,告诉她:“你们家二叔倒是与施员外关系不错,你怎么不说他去,反而来找我?”

“指不定这事,就是你们家那位二叔捣得鬼。”

“谁不想娶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钟家那位可是背着克夫的名声的。”

媒婆的嘴骗人的鬼。

赵大嫂就这么被她一忽悠,便杀气腾腾t的回来了。

好几个月不露面的大儿媳妇一进门,即不问家里情况,也不寻自家的两个女儿,哭着喊着说自己被赵护给坑了。

赵护还不如一个外人云云,就是见不得他们大房过得比他好。

赵老爷子一听因为这事,气得拿起椅子要砸她。

赵大嫂忙爬了起来躲得远了一些。

赵老爷子道:“你倒是会颠倒黑白,被人卖了还数钱,你家孩子几岁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大丫今年才十三,二丫不过十二,你以为人家施员外有什么大病,会再等几年?”

赵大嫂也自知理亏,可依旧不服气,哼哼两声。

又把话题绕到了秋闱一事上。

说她住的离县学近,还听元哥儿提起今年的秋试成绩出来了,已经开始报喜了,这赵护至今没消息,那铁定是没戏了。

赵护今年也二十三了,又是三个孩子的爹,别成天花那些冤枉钱,她们前头养了二房这些年,供了他读书这些年,这会儿也该他回报的时候了。

说来说去,就是让赵护别继续读了,好好赚钱养家供他孩子读书,报答哥嫂这些年的栽培之恩。

前两年赵大嫂每次拿这些说事,赵老爷子都没理会她。

因为他年纪大了,除了种地也干不了别的,家里的重担确实落在了大儿子一家的头上。

赵护夫妻两人确实没一个是能赚钱的。

不过家里的一日三餐全是贞娘在操持,前两年也有些积蓄,倒不真至于让大儿子各种贴补兄弟,饶是如此,赵老爷子也是对大儿心怀愧疚的。

大儿媳妇各种吵吵,他也不怎么搭理。

如今却是不一样了,两人已分家,家里十亩地,分家时只给了赵护两亩,就连目前的三进大宅子也分给了大房。

可以说大房在分家时占尽了便宜。

本来已经说好了,他们老两口也跟着大儿子生活,可这几个月来怎么样?

大儿媳带着孙子走了,把大儿子也喊走了,一家三口四五个月未曾露过一次面,就连收秋丶种麦这等事,大儿嫂也是直接交给了娘家的兄弟来办。

地里的东西,那是一粒种都没往回见,而这几个月,他们老夫妻,甚至包括大房的两个女儿,隔三差五的被二儿子一家喊过去吃饭。

二儿子给自家孩子做冬衣的时候,也得拉上两个侄女,前些日子,一家人都开开心心地量了尺寸。

这会儿大儿媳再各种挑拔,老爷子就忍不了了。

直接将人给骂了出去。

不过“赵护没中”这几个字就跟在他脑子生了根一样,一晚上反反覆覆的出现。

赵护也因为没能考中,一气之下寻了短见。

他是又气又急。

起床后便与老太婆念叨了两句。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就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喜报声。

赵老爷子穿趿着鞋因为脚软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直到听到报喜官差喊了一句“赵护乡试第二名。”

赵老爷子这才稳住了心神,当声骂了一句,“我就知道那姓文的不安好心。”

边骂大儿媳边让赵老太给赏钱。

知道八月底出成绩,赵家这边其实早就有所准备,只等着报喜官上门,但希望其实报得不大,毕竟赵护先前那几年连个生员都混不上。

贞娘出来后打赏了一波红包,大丫和陈大嫂回去将准备好的糖果拿出来给来凑热闹丶道喜的邻居分了下去。

直到报喜官要走时,贞娘笑着问了一句:“敢问官爷,咱们县里还有谁中了?”

贞娘问这话的时候,赵桐刚好被大丫抱了出来。

他靠在姐姐的怀里,扑扇着点漆的眸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见了人群中的贞娘,一看他娘满脸笑容,就知道他爹这是真中了。

他从此以后就是举人的崽了。

哦耶!

出生不到半岁,社会地位就提高了一级。

赵桐喜滋滋地拍了拍小胖手。

还艰难地比划了个“耶”字形。

官差笑道:“南王洞的郑云郑举人,城南秋家的秋旭秋举人丶小平庄的许科许举人和刘家村的刘院刘举人。”

“咱们县里今年可算是大丰收了,足足有五位举人老人,这其中尤以赵举人和郑举人为首,两人均是经魁。”

众人也不知道经魁是什么意思,只笑着跟官差道喜。

赵护成绩最好,他们便先来的赵家报喜,这会儿得去郑家了。

今年一共录了五十四人,郑云十三名,秋旭三十二名,许科三十四名,刘院五十四名。

还有五人上了副榜,其中就有两人是贞娘识得的,李子元和温学福。

看来,赵护这几个饭搭子都收获颇丰。

赵桐这才知道他爹这么牛逼,居然全省第二名,还得了个经魁。

好吧,他也不懂经魁是几个意思?

不过不防碍他喜滋滋地憧憬自己美好的未来,一般秋试的前几名过会试的机会都很大,尤其是第一丶第二,那有时候只是一念之差的排名。

所以,他爹还是有机会竞争一下会元啊,状元这些的。

要是他爹得了状元,那他就是状元的崽。

以后出门“我爹是状元”多威风,多拉了不起。

家里有了这么大的喜事,来道喜的人那是络绎不绝。

除了本村认识的,还有许多先前从未见过面,甚至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

赵老爷子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

赵桐这个还不会坐的小崽子,也被来送贺礼之人给夸出了花来。

一连忙了五六日,直到过了重阳节,赵护一行人从叙州回来。

做为新科举子,赵护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县太爷的帖子。

到了晚饭时间,陆陆续续接了七八家,除了施员外是打过交道的,馀下的从未有过往来,倒是赵老爷子道:“这个李家我倒是记得,他们家前两日送了贺礼,顺嘴提了一下,自家小孙子的抓周。”

这不刚要碰到他回来了,便来讨个彩头。

乡试的第二名,虽没头名名气大,但也是成千上万人里头杀出来的佼佼者,而且还是本县的第一名,算是县状元级别的。

赵护看了几家,有些日期着实靠后,他想了一下,便给推了。

他这次回来只在家待半个月,便与郑云和秋旭一道进京赶考,三人也是纠结了几日要不要回来。

毕竟这一来一回又要花上小半个月的时间。

可若不回来,又着实有些想念家人,而且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还家。

便与李子元和温学成一道又回来了。

赵护说完,对方也表示理解。

打发走了送帖子的人,赵护才与家人说了自己的想法,此去京都若是明年过了会试,那么贞娘便带着孩子们进京。

到时候一家人租个便宜点的宅子。

毕竟儿女都大了,正是需要读书的时候,到那边找塾馆更好一些。

平日里由他在家把把关,孩子们的功课定是不能落下了。

若是会试没中,他便立马返回来,在县里先找个事做,三年后再去赶考。

赵桐是真没想到,他爹来如影去如风。

这才回来又要走。

赵护瞧着三个多月没见的小儿子,如今越发圆润丶精神,伸手将他捞进怀里,不禁和贞娘感慨了一番,“这小子又沈了不少,比起咱家大黄都重了吧。”

大黄是赵护走之前,自己找上门来的小黄狗,对方来了之后怎么赶也赶不走了。

赵护便笑着将狗给留了下来,即可以看家护院,又可以陪着孩子玩。

贞娘白楞了他一眼,“你现在去瞧瞧大黄多大了。”

狗可比孩子长得快多了!

赵桐:“……”

我家父母不干人事。

哪有把孩子和狗比的。

赵护往院里一瞧,好家夥,三个月不见,当时还没小板凳高的大黄,这会儿已经比赵桦都高了。

看到他嗷嗷地跑了过来,扒啦着爪子想让他抱抱。

赵护伸手一捞,单手差点没捞起来,果然还是大黄长得快,起码顶赵桐两个。

赵护丶郑云丶秋旭三人均是新鲜出炉的举人老爷,知道三人过几日便要进京赶考,县里的商贾个一商量,也不单独请了,由商会出现设了席面,请几位新科举人一道庆贺。

这次除了他们之外,县里的正印官和佐贰官均有出席。

不管有多少人请赵护,他这次回头的第二天,一日便提着备好的礼品上了宋教授t的门。

宋教授望着由自己举荐入县学的学生,一时间也是颇为感慨。

大家都说他慧眼识珠。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赵护是考了几次都没能进入甲等,被巡考官员刷下来的学生,不过这孩子拿着文章求到门上,他便给了对方一个机会,原先就与赵护说好了。

只给他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内若是没过乡试,下次不止不会举荐他,也不会让他留在县学读书。

赵护不止没让他失望,还给他狠狠地长了脸。

宋教授拍拍他的肩,笑道:“不错,不错,你这次答卷的文章老夫也瞧过了,比你平日拿来交课业的还要好上几分。”

赵护笑道:“都是先生教导有方,才能让我的文章每次都有进步。”

宋教授知道他要进京赶考,也没阻止,反而鼓励道:“和该出去多走走看看,感受一下京都的氛围,对你的学业极有帮助。”

赵护明白,临走时从宋教授这里要了一份书单,打算接下来的几个月好好读读书。

宋教授还让他走时帮忙给在翰林院做五经博士的弟弟捎封信,再带点老家的吃食什么的。

赵护都一一应了一下来。

赵护原先是不想在家里办席的,可先前许多人送了礼过来。

他若不回来还好说,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一家人商量过后,抽出一天时间办了个流水席,知道他要办宴,有关系的没关系的都来凑个热闹。

知道赵桐三人是赵护的孩子。

就连长得最丑,最近频繁流口水的赵桐也被夸出朵花来了。

秋旭几人家里也设了席面,大家均是时间特别紧的。

都没互相捧场,倒是刘氏在家里摆完席后与董氏抽出时间过来了一趟。

一是看看屏风绣得如何了,二是问问贞娘接下来如何打算。

看她明年要不要去京都,郑云想让她待过了会试再考虑进京。

若是董氏和贞娘都不去,她独自一人带孩子过去,路途如此遥远总有些胆怯,便想着不如这会儿与郑云几人一道走。

贞娘笑道:“相公也是说让我春试之后再过去,若是他能过了春试,我们一家人便进京,若过不了他便打道回府了,到时候在县里寻个活计。”

这年头进京赶考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们这边又不比江南水路方便,想要坐船还得赶到叙州才行,像如今过了汛期,天气又一天天的转凉,商船再过段时间就该停运了。

是以,赵护几人才急着想在天冷之前赶到京都。

刘氏道:“这样我便放心了,到时候咱们一道过去,路上也不必太过着急,带着孩子多走走看看,也让他们长长见识。”

贞娘应了一声好。

在心里已经盘算起了这一趟的花销。

其实赵护让她现在走,她也舍不得走。

她从八月忙活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眼看就要绣完一面屏风了,再努力一个多月,钱就到手了,她可舍不得放弃这二十五两银子。

现在不比夏天了,六丶七丶八月,这三个月,还有别的收益。

如今就指望这点儿了,前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二十两银子,这会儿赵护进京,得全给他带上。

贞娘总感觉,像他们这种小打小闹根本成不了气侯。

一年到头攒下的钱,也不过分分钟钟就花出去了。

董氏倒是无所谓。

秋旭在三人里头成绩是垫底的。

说实话能过得了秋试,已算是秋家这些年来的头一份了。

自打秋家那位老太爷中了举人谋了官之后,秋家的孩子是一代不如一代。

若不是还有些赚钱的本事,这些年秋家早就没落了。

现今秋旭中举,秋家再次荣光了一回,光是秋家就足足摆了三天的席面,以前不怎么与他们来往的人家,这次也均又修覆上了。

秋旭现在在秋家的地位是水涨船高。

老太太更是阔气,在秋旭到家那一日,便召集众人宣布了一件事。

秋旭若要在京中读书,便在京买套小宅子由董氏带着孩子过去陪他。

若能一举过了会试,家里的产业,他们有瞧上哪两处便划拉到他们名下。

以后,这些产业所出,便供他们一家人花销。

董氏着实没想到老太太如此大方,好在家里人也都知道秋旭这次确实是长了脸,以后他们这些人也得靠着秋旭这一房。

倒是没人反对。

可董氏和秋旭这对小夫妻却知道,秋旭这次能中,无全是因为运气好,据秋旭说在开考前的这段时间,他们几人经常混一起。

除了各自出题之外,还寻思着押题。

五经里头他选的是《礼》。

中间有几道题他们这几个小团体里头都讨论过,他这次答题的思路就是当时赵护提供的,他就结合着自己的想法与赵护一合,倒还真是中了。

因着赵护选的是《书》,两人倒没什么冲突。

李子元和温学福选的是《诗》,两人虽没他这么幸运,但也稳稳上了副榜。

副榜的名额也是蛮值钱的,当场就有人问他们去不去国子监,若是不去便买他们的名额,两人一合计就给卖了,各人到手了五十两。

也是小有收获。

否则他平日的成绩,想过了乡试机率非常渺茫。

秋旭知道自己的斤两,此次进京也就是长长见识,过了会试他便回来。

董氏自然没想那么远,今日她过来,其实是想和贞娘商量个事。

他们家老太太给秋五妹的孩子准备的贺礼已经差不多了,上次贞娘几人绣的小桌屏老太太也是亲眼瞧见了。

现在知道是贞娘的手艺。

便想着让董氏来问问,她乐不乐意接百福被。

价格方面自是好说的,且这被子也不需要双面绣,技艺要求并没有多高。

秋五妹的孩子在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出生,并不影响贞娘入京。

贞娘笑道:“若是老太太不嫌弃,我便接下来了。”

自打她开始绣屏风,赵家老两口就帮着她带孩子,先前她是只做半天,如今是全天侯的,所以这才一个月便绣完了一扇。

到了十月是旬另一扇也就绣完了。

馀下来的时间,足够绣成这百福被了。

董氏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你这边绣完之后,我便将材料送过来。”

贞娘应了一声好,随后道:“你对花样可有什么要求?”

“老太太倒没提这个,你这边若有花样让我带回去两张,让她选一个也是可以的。”

贞娘明白了,将赵珠最近画的花样拿了出来。

赵护临走时,教了赵珠素描。

这种叫法贞娘以前没听说过,不过经赵护一解释,也就与平日画的花样差不多,赵珠这几个月每日都对着东西画或是临摹。

如今已经有模有样了。

上次瞧见了刘氏画的屏风,和赵护画的影壁图稿。

便自己也跟着画了起来,她年纪小又没见过许多世面,脑中的东西少的可怜,贞娘便给她瞧了一些花样。

小姑娘便每日画上几幅,练练手儿。

如今已经集了一个小本子了。

里头有她照着衣裳上的花样画的,也有照着小被子上的画样画的,林林总总,寻常能瞧得见的东西,她都有上手。

赵护回来时翻了翻笑道:“她这聪明劲儿是随了我,这才学了多久,就画得似模似样了。”

贞娘一言难尽道:“以后你出去可别这么说,免得让人笑话了去。”

赵护倒是无所谓,“我闺女画得这般好,才学了这么短的时间能画成这样,难道不该夸夸她吗?更何况她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

大概被赵护说多了,贞娘现在也有些没脸没皮了,便将女儿图画本给拿了出来。

其中有两幅是赵护教她的。

是一整面的福字打底。

简洁明了,若是用金线绣到红底上,确实又富贵又吉祥,也不会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另一幅则是赵护教她如何将吉祥话给拼起来,简单的小楷偶尔配上行楷丶草书,再加上点线条和印章打底,赵护觉得非常适合作为点心的包装纸。

自家夫君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反正教孩子的东西有时候挺天马行空的。

董氏道:“这两幅都好。”

刘氏还是头一次见如此搭配,笑道:“这应该是你家赵举人教的吧。”

贞娘朝她竖了个大拇指,“还真是他这几日闲来无事教t孩子画的。”

刘氏笑道:“这可得好好瞧瞧,你家赵举人的心思,旁人可以是猜不到的。”

赵护当时瞧见贞娘她们绣的屏风时,就觉得这风格有点眼熟。

后来贞娘说是请刘氏画的。

人家罗举人就是想要他给施员外画的影壁那种感觉,赵护看了好一会,末了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这是独门生意,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替代品了。”

现在瞧刘氏拿着花样比董氏瞧得还仔细,贞娘心头有犯突。

别她这百福被还没绣出来,替代品已经满大街了。

呔!

董氏拿着东西回去了,说是让老太太看看,她这还没开始,要是老太太什么喜欢的花样,也可以拿过来让贞娘按着绣。

送走了两人,贞娘才继续回来绣花。

赵护回来时听说贞娘又接了个活。

给秋家五姑娘未出世的孩子绣两床百福被,倒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晚上孩子都睡着后,他才开口:“我瞧着你那绣活确实赚钱,可这种东西太费眼睛,待这两床百福被完工之后,别接活了,我还能养得起你们。”

他今日见到了李先生。

李先生知道他要去京都,便开开心心地说要与同行。

李先生还是先前的意识,等到了京都他先把名气打出去,然后再找他画影壁。

他若是时间紧可以把图稿画好,到时候他再找人照着画,价格是绝对不会少了他的,而且京都都是达官贵人,想来一幅上好的风水影壁,起码在上百两以上,到时候这银子六四分。

也就是一百两,赵护能拿四十两。

一年不多干,两块影壁就足够他们一家生活了。

赵护挺心动。

李先生还告诉他,他已经与孙老板搭上线了。

孙老板便是先前买赵护画的那位东家,施员外还是他给赵护介绍的。

两人能搭上线也不足为奇。

孙老板在京都也有生意,先前向赵护要画稿,都是事先约好的,这次却不一样了,既然有风水影壁,那风水屏风丶风水书画定是也能有的。

家里的一切都能与风水扯上关系。

孙老板和李先生是一拍即合,而赵护给施家画的那幅仙气飘飘的影壁给两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画稿什么的必须由赵护来。

其馀人他们瞧不上,到时候两人揽生意,赵护提供画稿。

价格与影壁一样,三三四分。

所谓三三四,就是孙老板和李先生各三,赵护依旧拿四。

就问你心动不心动?

京都都是什么人?

升官发财死老婆,那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欲望和野心那是无止境的,所以说,只要有人能借着这事升一级,那么他们的生意就打开了一道口,银钱便如滔滔洪水绵延不绝。

施员外这影壁落成之后,李先生的名气是大涨了。

没办法,施员外现身说法了,新宅被李先生摆弄之后,又添了这道影壁,在影壁落成之日他谈了一笔生意。

半个月后,他与府城的钟家结了亲。

若明年他能再得个一儿半女,李先生和赵护就可以封神了。

只可惜施员外也就在本地有些影响,再远也就是府城了,关系影响不到京都。

李先生决定先去京都闯荡一番。

赵护也不管他这靠不靠谱,只与贞娘道:“先前我与秋旭聊过番茄鱼的事,明年咱们若全进京了,这边的番茄和青瓜便让大哥来种吧,咱们只抽二成便成。”

若是我没能过会试,这事你便先不与他们提了,待咱们走时再与他们说。

还有一点,秋旭这货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磨着他家老太太把店开到京都去,到时候在京效租一块地,种上番茄丶辣椒丶青瓜,光是番茄鱼,在京都都能赚翻天。

依旧与老家一样,配方算他的,菜也是他的,不过这些都不算钱,最后直接给分红,比老家时提高了一成。

所以赵护不太想让贞娘绣花。

能赚钱是好事,可眼睛这么宝贵的东西,若是坏了多不好。

贞娘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便轻轻点了下头。

赵护道:“所以,明年不管我能否留在京都,咱们家的收入也会越来越多。”

这关键就看秋旭怎么说通他们家老太太了。

这货除了想在京都卖番茄鱼之外,还想在江南也卖。

赵护给贞娘说了一个来时辰。

贞娘那颗紧张的想要时刻赚钱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就像赵护说的,她若喜欢绣花,以后有钱了可以开个铺子,找几个绣娘帮着绣,没必自己把眼睛给熬坏了。

贞娘靠在他的肩头,轻笑道:“那我等你拿钱给我开铺子。”

回来这段时间,赵护每日都早出晚归。

出发前两日,他才不用出门了。

贞娘找裁缝裁的棉衣也在这一日送了过来。

今年的棉花是用得干干净净,剩下的那么一两斤,她索性让人给几个孩子各做了一双棉鞋。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凑在一块试新衣。

知道衣裳送来了,赵桦也被陈大嫂早早给领了过来。

这几个月他被陈老太喂得又黑又壮,好在他模样生得好,就算是黑壮些也不丑,反倒让人觉得健康活泼。

再过三四个月他就要满三岁了。

这段时间成日的骑着小三轮在村里四处乱窜,能吃能睡的,个头也窜了一截。

裁的冬衣明明放宽放大了一寸,这会儿穿上也不显得多突兀,反而还挺合身的,不像赵桐,个子不长,只往圆润的发。

这会儿棉衣套在身上,跟个蚕蛹似的,在床上扑通。

已经利索的翻身,这会儿楞是翻不过去了。

赵桐急得直吭吭,两只小手不停地想要把身上的衣裳扯下来。

啊啊啊地大喊:影响发挥,影响发挥!

引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早上试完了冬衣,并没什么不合适的,贞娘便将衣裳给收了起来。

唯有赵护的棉衣和新裁的几件外裳给装了进来。

如今他身份不同了,先前那些洗得泛白的衣裳,自然不能出门穿了。

赵护没管她,反而是看着自家闺女玩了几个月的自行车,笑道:“这颜色也快退完了,今日我有时间,咱们一起把你车子再装饰一下吧。”

赵珠双眼亮晶晶地,“怎么装饰?”

“你不是学了素描吗?你现在仔细想想,你这上头想要画什么样的图案?”

“小柿子,一串一串的小柿子。”

她最喜欢吃家里种的小柿子了,酸酸甜甜的特别可口,而且小巧玲珑的又特别招人喜欢。

赵护让她把想画的东西画到纸上,一会他再帮忙修改。

赵珠立马跑去书房起草稿了。

赵护则开始配起了颜料,四个多月的赵桐,也挺好奇,他爹又要搞什么鬼,让村里的孩子们羡慕嫉妒恨。

赵珠画了一树小柿子,拿给赵护瞧。

赵护笑道:“这里填只鸟,或者猫吧!”

赵护刷刷几笔,猫啊鸟啊就成了,配合着赵珠的小柿子,颇为生动。

见他收了笔,蹲在旁边歪着头,等着自己也能入画的大黄不乐意了,汪汪地叫了几声,示意他继续画。

赵护秒懂,顺手给大黄画了一张。

不过这张没与赵珠的融在一起,反而顺手搭在了赵桐的小推车上。

“怎么样?满意吗?”

大黄嗷嗷叫了两声,又欢快地摇摇尾巴。

赵护道:“行了,出去玩吧,别在这里捣乱。”

赵护领着赵珠忙活了一个下午,将家里的两辆车都给画上了漂亮的图案。

赵桐年纪小,但小推车却是最大的,不过考虑到他年纪小,怕他误食,图案并非在正面,反而在侧面他看不到的地方,一边一只大黄,看起来威风凛凛的。

赵珠的自行车上猫丶鸟丶小番茄连成一幅画,非常的小清新。

底色还被打成了姜黄色,远远看去像是一幅水墨画。

赵桦的车子被他骑得都快面目全非了。

赵护索性去找赵三爷让他再帮忙打一辆,比上次的三轮要高一些,方便赵桦继续造。

完事后告诉赵珠,赵桦的车子就由你来绘制了。

赵珠刚要点头,赵桦忙挤过来,表示拒绝,“我要自己画,我明年就三岁了,肯定能自己画。”

“行吧,你个显眼包。”

赵护原先与陈老太说等他老完了乡试再教陈家两孩子读书。

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亲自上手了,前几日去县学时,便与李子云问了一声,他们家两孩子在哪个塾馆读书。

李子元带着他t去了一趟。

赵护瞧着还不错,这位南先生还是位秀才公。

只不过巡考时成绩不理想,一直在二等和三等徘徊,后来一次倒是考了个甲等,有了去乡试的资格,哪料他到了叙州水土不服,上吐下泄,差点丢了半条命。

也正因为那一次,南先生是真正看开了。

时也,命也。

便安安心心做起了教书先生。

赵护原先是想去郑云的老丈人家读书,不过刘先生前段时间闭馆了。

他要去府城找儿子,在那边教导两位孙子读书。

大概是因为郑云今年考中了,老爷子觉得自家再不努力一把实在有点掉份。

赵护在陈大嫂走之前,与她说了一声,明日一早便带两个孩子过去。

这次他中举,大家送来的贺礼里头有不少笔墨纸砚,便给两孩子每人带了一套。

赵桦急道:“我呢?我呢?”

赵护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还小,再过两年去了一样的,让你表哥先去给你探探底。”

“不行,不行!”

做为一个已经背完了《论语》《孟子》的小丁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两位表哥一道去上学,毕竟两位表哥的书还是他教的。

赵护无语道:“行吧,不过你年纪小,可别学写字明白吗?”

赵桦应了一声好,开开心心地找出了自己的包,装了一套文房四宝,然后放到了小三轮的后头,拉着陈大嫂要回去。

坐在小推车上的赵桐,看得真咧嘴。

啊啊地骂了一句:“傻子。”

等你上学就知道不好玩了,累不死你。

真是该享受的年纪不懂享受,一个劲往大人的世界里钻。

赵桐十分看不上自家使劲卷的哥哥。

你再这样破坏规则,以后他长大了要怎么得了?

难不成得让他穿着尿布湿去读书?

第二日,赵护天不亮就爬了起来,收拾好后去了陈家。

他与大家商量好了,九月二十出发,也就是明日。

不过九月十九这一日还得去施员外家吃顿喜酒。

他便趁着去施家之前,安顿好陈家小哥俩。

前几日已经去过了,这次再见面,南先生便直接领着两个孩子去了书房。

先考一下他们读过什么书,再安排两人进什么班。

哪料,身后跟着一个连门槛都不怎么好迈得过的小豆丁。

南先生摸完陈家哥俩的底,正要带两人去班级时,赵桦忙跳了起来,大声道:“先生,还有我。”

南先生望着还没桌子高的奶娃娃,笑道:“行呀,你告诉先生,你都读过什么书?”

这是赵·显眼包·桦最喜欢的互动环节。

挺头丶挺胸将自己会背的书一一报了名,听得南先生直点头,“嗯,了不得,了不得,这么小小年纪就背了这么多书了,先生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说话不利索呢。”

赵桦小胸脯挺得更高了,“那先生,我要分到哪个班呀?”

南先生笑道:“你既然和你两位哥哥背的书一样,自然是与他们同一个班了,都是乙班。”

“好!”

赵桦就这么跟着南先生去了乙班。

南先生原先也就是逗逗他,哪知他还真还了东西,坐到了两位表哥的中间。

安顿好了学生,南先生对赵护笑道:“赵举家这位小公子可真了不得,小小年纪就读了这么多的书。”

赵护不好意思道:“先生让他在这里先读几日,想来他小孩心性,过几日便不想来了,束修旁人多少,他便多少。”

南先生:“……”

不是,你还真打算让你家没断奶的过来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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