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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花月不曾闲 > 第24章

梁浪叛军兵力强大,大禹将领虽然可以抗衡,可是眼看着关外的敌军悠然自得,关内守军焦头烂额,分出高下只是早晚,兵部日日焦虑,若无奇兵突起,只怕梁浪迟早会直捣黄龙。

梁栋一连罢朝十日,兵部只能在书房里和梁浪商议军情,十日里梁浪一连攻城四十馀次,虽然至今尚未攻破城防,但是守将告急的兵报已经雪片似的发来,梁栋将那些兵报扔在桌上,望着地图怔怔出神。

脑海里反覆的只有一句话“国破山河在”,也顾不得想这句话是否不吉利,能够调动的兵力已经全部奔赴前线了,梁浪这一次造反既会选地点又会选时间,天寒地冻,恰好冻住了云州往朔州去的河道,不必划船,大军在冰面上小心翼翼走一夜就过了河。

大军过了河之后朔州的守将才发现,叛军佯装一副不着急攻城的样子,实际意图梁栋明白,为的就是将梁栋的兵马全部调配到朔州来。

兵马到了朔州之后呢?

梁栋看着地图,只觉得唯一的可能,便是梁浪在上京留了一支奇兵,这也就是梁浚要求自己必定要亲征的缘由,离开上京,到一个可攻可守的地方去。

如今,真不知是梁浪会算计,还是那个人......梁栋叹口气起身负手站在窗前,天气寒冷窗子便紧紧关闭着,他站在窗前,立马便有内侍上前来:“陛下,要开窗透透气么?”

“罢了,朕出去走走。”开窗与隔靴搔痒有什么不同?梁栋叹口气摆摆手,内侍便将氅衣为他披上,一出门一阵寒风迎面扑来,梁栋打了个冷战,原本混沌的脑子一阵清凉,他深吸一口气,沿着廊下公道缓缓的走,内侍在一边静默的跟着。

一路走一路心不在焉,不知迷迷蒙蒙走到哪里,待回过神来,竟然站在碧涛馆的外面,梁栋一怔,自嘲一笑:“敲门,朕去看看皇后。”

敲开了门,梁栋迈步进去,仰头便见到那精致的玳瑁梁,心头一阵恍惚,猛然回想起从前太皇太后住在这里时,自己经常和梁浚来这里玩耍,太皇太后最爱甜食,这里总是准备着许多点心果子,玩得累了就在这里吃果子喝茶,困了太皇太后便叫人在廊下铺上垫子让他二人小憩。

曾瑃迎出来,被梁栋住了手:“冷么?”

“还好。”曾瑃心口上一热,脸上强自笑着,二人握着手进去,内里装潢倒是奢华,用具就简朴多了,大约是因为太皇太后去世之后将大部分用具陪葬的缘故。

二人坐在桌边,茶具倒是简陋,茶味自然也是简陋的,梁栋倒不介意,环顾一下看着冒着热气的地龙:“看来母后倒未曾苛待你,朕可以安心一些了。”

“陛下,臣妾一直在想,若是陛下留在上京只怕太危险,臣妾想着既然臣子们不赞成陛下亲征,陛下不如先迁离宫,这样也可以安全一些。”曾瑃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此时不免说的极快,梁栋听了轻轻摇头:“国未破朕先走了,百姓如何想?”

曾瑃皱皱眉头,梁栋以为她会执意劝下去,谁知她伸手紧紧握着梁栋的手:“臣妾知道陛下大约不会同意,因此臣妾还有一个请求。”

梁栋惊讶的看着曾瑃,她认真的看进他眼睛里去:“臣妾请,代陛下亲征,调集南祁军队驰援上京。”

“这不可。”梁栋吃了一惊,急切的拒绝:“这怎么行?”

“陛下。”曾瑃死死握住梁栋的手,严肃的回答:“反贼步步为营,显然筹谋已久,陛下每一步都在他计算之内,如此掣肘陛下处于下风如何反击?反贼千算万算,最算不到的应该就是臣妾。”

她盯着梁栋的眼睛,手上那么用力,梁栋几乎感觉到疼痛:“他一定以为臣妾被羁押之后消息不能通传至南祁,南祁大军不动他就有机可乘,臣妾领兵亲征,一定出乎反贼意料之外,陛下留在上京坐镇国事,这样才能平衡朝野,这才是上策。”

这话落进梁栋的心里去,像是一下子点开了多日的愁绪,只是越是想通了,越是不肯答应,梁栋连连摇头:“你是朕的皇后,朕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把你推出去,让你犯险。”

“臣妾爱慕陛下。”若是大禹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两颊都要像是着了火一般,曾瑃说来,却像是终于说破了心头一桩事,如释重负:“臣妾愿意为自己心爱的人赴汤蹈火,甘之如饴。”

这话像是在梁栋的心里点燃了一把火,他浑身都热了起来,只觉得一瞬间屋外的寒风冷冽全都变成了虚无,只剩了一室之内的融融。

“朕,愧对皇后。”身为丈夫,梁栋自觉惭愧,这样凶险的世事自己竟然无法一力承当,曾瑃虽然表情坚毅,可到底是弱质女子,梁栋低下头去,在曾瑃紧紧握着自己的那双手上一吻。他突然发现,曾瑃的手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的手都要大一些,骨骼有些粗,若是论好看自然是不太美观的,可是此时看过去,他在心里暗暗的想,真像它们的主人,那么倔强刚强。

“陛下平安,臣妾依仗陛下,陛下有难,臣妾自然要挺身而出保护陛下周全,陛下可曾见过丝萝附乔木,乔木英伟,丝萝便攀附其上,若是林中大火,丝萝却是最先被焚,虽为弱质,却能稍挡火势。”曾瑃松开手,梁栋的手掌上已经被她握出红色的痕迹,梁栋一把将曾瑃揽进自己怀中。

“千万保重自己,朕等着你来攀附朕。”若再多客套,便是虚伪,梁栋搂住曾瑃的肩膀,说完这句,再难出声。

曾瑃闭起眼睛来,她感觉到了梁栋的颤抖,一种令她终于安心的颤抖,源自梁栋的内心,不是恐惧不是责任,而是情谊。

若从前是责任是缘分,此后便是真情实意。

梁栋深深的将脸埋进曾瑃的肩头,一行吻急切的印下去,喘息的声音如同在风中颤抖的蜡烛,心头的火被这喘息这颤抖一点一点挑起,熊熊而来,曾瑃只觉得梁栋身上的热气烫人,没了第一次的紧张和迷茫,感觉到每一步都是那么熟悉那么切合心意。

淑慎站在书房外,内侍小心翼翼的劝:“娘娘,您回去吧,陛下不知去哪里散步了,待陛下回来奴婢一定回禀陛下您来过了。”

“我不走。”淑慎咬着嘴唇,捧着手炉的手颤抖起来,她难以相信也不肯相信,国难当头的紧要关口,梁栋的心里仍旧没有忘了碧涛馆里的人。

“唉。”内侍劝不动,只能悻悻退开,任凭淑慎站在风口里,被风吹得透心凉。

第五卷 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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