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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殊途同床 > ☆丶(十六)小桥相遇

春光尚好。

踩着一路的桃花花瓣,明明该是诗情画意的景象,奈何背后数十丈开外两双眼珠子盯着,再明朗的春/色里,叶泊也只能生出芒刺在背的难受。

“你说,我还得为你做牛做马多久啊?”杜茶薇一脸倦色,“我昨晚上才刚到的京城,今早就被你家二老拉来陪你踩桃花。谁来怜惜怜惜我这朵花儿啊。”

“哦?”叶泊冷笑,“你先前不是挺乐意的?还说我家能帮替你的商路铺到。”

杜茶薇撇撇嘴:“早就铺完了。”

“果然是奸商本质,利用完就扔。”

“说起利用我俩不是彼此彼此么?”杜茶薇看着他反问,“再说,这会儿不扔,难道等你家爹娘物尽其能地利用到我,用婚事捆住你时?那会儿我想跑怕就来不及了。”

“嗯,‘物尽其能’这个词用得不错,总算是用对了回。”叶泊重点完全不对。

“我说正经的。”杜茶薇抱胸看着前方春日风光,只觉前途堪忧,“你到时候说说,你什么时候才会对你的心上人死心啊?”

叶泊却不答,扯着分笑伸出右手,似命令似调侃:“挽住我的手臂。”

杜茶薇二话不说挽了上去,知道需要配合他做戏给身后的二老看。

“你需要问的,不应该是我什么时候对我心上人死心。”叶泊半带着她往前走,步子不经意加快了些许,潜意识想逃离身后二老,“而是问,我家那两位什么时候对我的婚事死心。”

“父母亲哪有不担心自家儿女婚事的?”杜茶薇好笑,“比起让他们对这点死心,在我看来还是你对你心上人死心比较有盼头。”

“其实都没盼头。”叶泊耸肩,在离二老所在的茶楼很远的一座小桥边的桃花树下停下,擡头望一树桃花残败,“所以你只能配合着我让他们卸下戒心。”

杜茶薇顺着他的视线擡头,感慨:“这花儿半个月前比较好看,现在看了没得让人寒碜心。”

“谁说的?”叶泊带着她绕树走着,踩着一地浓密的花瓣,仰头逆着光笑道:“桃花最美最壮丽,莫过于这落英缤纷的时刻了。”

“你这是歪理,”杜茶薇死死拽着他胳膊,像是要证明自己才是对的,“女子好比花儿,但凡女子吧,看到花落由花及己,都是会伤感的。喜欢看花落的男人,多半是辣手摧花的变……”话未完,她猛地停顿,只觉自己双臂间那只手臂震了一下,连带着自己接触的身体也僵了几分,不由得好奇看向他。

只见叶泊目光悠远地追随这桥上一女子婀娜多姿的背影,深吸了口气才朗声道:“你不想见我,奈何天注定,你不得不见。”

杜茶薇神情一敛——猫腻!绝对有猫腻!

再瞧那女子,她没有再向前,而是转身伏在了桥栏上,侧颜正对春日里柔美的阳光,在春风扬起的发丝中若隐若现,美艳不可方物。

同是女子,杜茶薇也不由得心赞一声好,看痴了去。

“公子好兴致,春日里带美人赏花来了。”倚在桥栏上的风乔没有回头,看着小河上的一群鸭子,悠悠道。

被美人称赞是美人,杜茶薇喜滋滋地瞥了叶泊一眼,却见他露出了少有的认真,一瞬不转地看着桥上的女子。于是又将二人方才的对话琢磨了遍,琢磨着……琢磨着……

不对!

仿佛是烫手的山芋般,杜茶薇放开挽着手臂,眼睛瞧着那女子,然后踮起脚尖凑到叶泊耳边耳语:“她是你心上人?完了完了,被她看见我挽着你,她会不会回去扎我小人啊……”

“她不是那样的人。”叶泊偏头淡淡道,言语中却默认了“心上人”的说法。

杜茶薇难堪地跺脚:“叫你提早知会我你心上人的身份,我也好随时撤手。这下好了我看你怎么撇干净!”

叶泊哼了声,仿佛完全不在意:“那也是我的事。”

二人讨论得激烈,印在风乔眼里倒是一幕耳畔厮磨的亲昵,不由得低浅一笑,更是发了狠地盯着水上的鸭子看。

而这一幕,印在远处二老的眼里,又是另外一番意味。

韩氏心急如焚握拳,“儿子,快搂住杜姑娘告诉风乔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

叶卿默默看了一眼韩氏,心头替叶泊否定了这种场景出现的可能性,再细瞧风乔的侧颜,瞧着瞧着,硬是瞧出了股子苦涩。

难道说……自己的儿子并非一厢情愿?

风乔,风家,太子……三方相辅相成,形成一股扭力。若,其中一方轰然坍塌……?

叶泊忽的背脊窜上一抹寒凉,微微侧首,低声吩咐道:“跟上。”这才施施然朝风乔走去,开口便唤:“小乔……”

风乔一震,不料想他当着亲昵的女子唤她的小名。

却听叶泊接着道:“小桥……映流风。”

“你念的是什么歪诗。”杜茶薇虽跟上他,却仍旧与他小心翼翼保持着距离,一双亮瞳一瞬不转盯着风乔看,只想近处瞧瞧这美人风姿。

“小桥映流风,明去日高升。”叶泊走过风乔背后,步子未停,却故意看向她的背影,念出了后两句:“泊船遥相见,叶生花已空。”

念完,回头朝杜茶薇招了招手,领着她踏着箭步离去。

风乔仍倚在桥上,吹着春风,边等风迁归来,边琢磨叶泊方才吟的诗。

小桥映流风,明去日高升。泊船遥相见,叶生花已空。

诗的字面像是在说此处的风景,再一细品,硬是让她戳出了“风乔”与“叶泊”两个名字。

瑶相见……邀相见?他邀她相见?

若是,那么时间地点定然也藏在其中,只是他碍于旁人在场不好明说?

风乔仰首眯眼正对着阳光。

如果“小桥映流风”为了凸显“风乔”这个名字,而最后两句为了引出“叶泊”这个名字,那么剩下的那句“明去日高升”则显得有些平凡。

仅仅为了押韵?依她对叶泊才情的了解,他若为了押韵,绝对会用更有味道的句子……

明去日……高升?

风乔来来回回读了读,忽的通透——明去日,便是“月”字,明去日高升,也就是说月亮升起之时?

时间有了,地点呢?

如果“泊船遥相见”为了引出“叶”字和“邀相见”两层意义,那么是否其他句子也不止一层含义?

风乔百思不可其解。

而另一头,风迁也遭遇了困境。

缘由最后一方藕粉糕,想买的却不止他一人。

此时原就不是莲藕收获的季节,这藕粉糕实属稀物。店家颇懂生财之道,在这种季节定下了每天只做五方藕粉糕的规矩,避免断货。

店家为难,干笑看着二人为自家的藕粉糕争抢不休,和事老一般劝道:“二位,不如哪一方让一步,明日我定为二位留一方。”

风迁看了看扯着手中盘子另一头的女子,顿觉头疼。

若是旁人,他还有信心能说服对方,偏偏是……

曾赏了他两记耳刮子的女子怒目圆瞪:“我说你怎么无处不在呢?连个藕粉糕也要跟我抢?你个大男人怎么喜欢吃这等小女子爱吃的甜食?”话语间,用力将盘子往自己那头扯。

风迁亦不松手,“姑娘,你三番两次与在下过不去,在下不与你计较。只是这藕粉糕是我妹子心爱之食,我是定然要买去讨她开心的。”

跟他抢食的叶漂对藕粉糕势在必得,死咬牙不割爱:“你要拿藕粉糕去讨妹子欢心,却不知道我今儿个吃不到也会伤心,那我家哥哥拿什么来讨我欢心?不都是做人妹子的,凭什么你家妹子就得让别人受委屈?”

风迁暗道这女子力道甚大,一时也不敢松手,怕她一味用蛮力,自己这一放手她倒会摔着,“可姑娘……这藕粉糕的确是我先找店家要的。”

“可是我先找到它的!”叶漂不依不饶。

店家见小女子难伺候,不由得看向风迁:“不如这位公子让一让小姐?好男不跟女斗啊。”

“啊呸!”叶漂唾了口,“就他这登徒子还‘好男’呢!”

“登……登徒子?”店家傻眼,又细细地用特别的眼光上下打量风迁,眼神中无不是看“衣冠禽兽”的意味。

风迁颇为头疼,“都说了是误会……”

“好,”叶漂顺着他的话:“你今日若将这藕粉糕让给我我就相信是误会!”

“藕粉糕不能让。”风迁想到风乔一脸的愁绪,坚持道。

“那就不是误会!你是登徒子。”叶漂笃定。

店家同情地望了风迁一眼,算是知道了这“登徒子”的来历。

两人一人一头往自己这方扯,叶漂使了全力,风迁维持着姿势不撒手。时间一久,手心便生了汗,跟着盘子在手心里一溜,便脱了手。

叶漂只觉那头一轻,刚一喜便觉身子以无法挽回地姿势迅速后倾,眼一闭等着剧痛袭来,却在屁股贴了地的瞬间,感觉到一双大掌托住了自己的后脑。

一睁眼,风迁的脸近在咫尺,他半跪在自己身上,左手肘撑地,右掌扶着她,一脸的惊慌失措,“没事吧?”虽是个不依不饶的小女子,任性是任性了些,但因抢食让人给摔着了,他于心不安,在盘子脱手那一瞬便扑上去救人。

叶漂傻呆呆地点了点头,一时倒不觉得这男子面目可憎了,反而生出些许的温润之感。

“没事就好。”风迁扶她起来,这才感觉到左手肘刺痛。方才奋不顾身扑下去时撞了地,这会儿怕是磨破了皮淤青一片了。

叶漂燥红着脸皮推开他,将手里完好无损的藕粉糕递到他手里:“给。就当是……谢礼。”

风迁乐呵呵接过,不自然地抽息了声,垂眼一瞧左手肘果然是渗了血出来,连忙将左手一背,右手接过藕粉糕,递给店家让他包好。

店家瞥到他伤处,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按捺下不好多言。直到风迁提了藕粉糕出了店门,店家才对拍着衣裙的叶漂道:“他受伤了。”

叶漂动作一僵,“哪里?”

店家用下巴指了指风迁左手肘支撑处,“那里。”

叶漂随着他的提示往地上一瞥,牙一咬,提着裙摆追了出去。

人却到底没能追上。

她垂着头回到茶楼,见自家爹娘正从窗户观察自家哥哥的行踪,嘟嚷道:“娘……你的藕粉糕卖完了。”

“哎……那无法了。”韩氏颇是失落,“只是忽然心血来潮想吃了而已,兴许明日就不想了。”说着挥挥手招她近身,替她拍去背上的尘土,唠叨:“怎么去了那么久?到哪儿去滚了圈,灰头土脸的。”

叶漂嘟着嘴不答,看向窗外,自家哥哥早已不见踪影,桥上倒站着一女子……“啊,小乔姐姐。”她惊呼出了声。

二老同时望向她,疑惑:“阿漂识得她?”

叶漂低首绞着衣摆,“也不能说认识……只是上次遇见她时,她正撑着二哥给辛苦画了几个下午的油纸伞。”

二老闻言,双双对视,目中已交换了意见。

依着叶泊什么都玩玩的个性,他能坚持几个下午画的东西,必然投了心血。而这女子接了他的心血,招摇撑在手里遮风挡雨,想必也并非对叶泊无意了……

郎有情,妾有意,良缘却也是孽缘。

叶卿默默看着风乔的身影,在心中暗暗有了盘算。

晚间,叶泊送走了杜茶薇,一回头便见自家爹幽魂一般飘在他身后,高深道:“你若意在她人,就别误了杜姑娘的姻缘。”

叶泊挑眉——窗户纸准备捅破了?

却听叶卿又道:“你若想娶她,只有让她婚事作废。”

叶泊知道这是老狐狸在跟自己出馊主意了,提高警觉反问:“如何作废?”

“让娶她的人娶不了她,也不能娶她。”叶卿意味深长盯着他,“这样的方法,不就有一个么?”

作者有话要说:叶家爹是狐狸,叶泊也是狐狸……打油诗是现编的,若有不押韵神马的……请一律无视。。。。它只是为了一对情侣幽会制造线索而已。。。藕粉糕是某小苹果近日补《甄嬛传》的时候特别好奇想吃的一食物。。。。。ps:又是4200字了……最近一不小心就写得比较多,然后写完了眼睛各种痛很长一段时间不想码字。。。于是想着果然还是以前3000字一章好啊,至少还能36小时更……但是写到3000字时觉得还有很多事情想交代于是继续写这种心情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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