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各种思绪闪过我的脑海,最后,都化作一句:
“你来啦。”
我知道我现在这幅模样很难看,就连我自己都不想看到镜子里那张猪头一样的脸,所以更不用想象旁人眼中的自己了。
直到今天,我都很惊讶我自己那天是哪里来的勇气敢跟姚烬那变态徒手肉搏的,估计我的英勇事迹已经在圈子里传到路人皆知的地步了吧。
当我还在纠结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的时候,却被拥入了一个泛着熟悉的冷香的怀抱。
珂越紧紧抱住我,往日冷淡的声线有着难以察觉的颤抖:“陈理非你这个蠢货!!你就不怕被人打死?……”
我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看,我这不是没死嘛!”
他没有说话,手臂却愈发用力的抱紧我,我那裹着厚厚纱布的头被按到他胸前,只觉动弹不得,渐渐的,似乎有冰凉的雨滴滑落到我的头上,我纳闷的擡头,不由怔忪。
他在哭。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珂越的眼泪。
眼泪意味着软弱,是弱者的武器,强者的耻辱。这是珂越从不哭泣的理由。
我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他那双剔透的茶色双眸不断涌出晶莹的泪珠,抿了抿唇,硬声硬气道:“别哭了,我还没死。等我死了,你再哭丧也来得及。”
珂越平覆了情绪,红着眼圈质问我:“英雄救美很有意思是不是?”
……
我叹口气,抹去他下颌滑落的一颗泪珠,说:“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吃醋。”
“值得吗?!”不忿妒忌怨恨等各种情绪从他漂亮的眼里一闪而过,珂越握紧我的肩,满是侵略意味的吻了下来。
饱含各种强烈情感的吻,让我感觉到,这个男人,这个冷艳狠毒的男人是需要我,渴求我的。
干燥的唇瓣被咬破,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我推开他。
珂越苍白的脸颊映上沾有鲜血的樱唇,状如艳鬼,引人心甘情愿随他坠落十八层地狱。
“我爱你,陈理非。”他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阴测测的说:“所以,不要做出挑战我底线的事情。”
“我怕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杀了你,一了百了。”
珂越回来的第二天,我就听说姚烬手下的几家酒吧被砸场子了,而姚烬本人则不知道被他家老爷子关在什么地方,明面上是禁足思过,实际上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毕竟,这次我跟他大打出手的事已经上升到了两大家族的战争了,陈家姚家现在水火不容。而许煦自那晚之后也没了消息,整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那晚我没救回叶知秋,也许,许煦的今天也是他的今天。
姚烬发起疯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还是出院回到自己住的公寓了。
其实早就脱离危险期了,只不过胸腔总是隐隐作痛,脸肿的像个猪头,要恢覆到过去那种健康完整的状态,至少还得十天半个月。
这期间,公司打电话来催了好几次了,大意就是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销假,目前是逸文在执行代理主编的职位,但也累得够呛。
我默默挂了电话,瞥了一眼镜子,决定销假的事还是下个月再说好了。
此时,珂越正系着围裙,照着食谱,不大熟练的在料理台前熬着大骨汤,神情专注得像正在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般。
突然觉得这样的珂越很可爱。
我走过去抱住他有力的腰身,问:“珂大厨,汤熬好了没啊?”
“你别闹我,过会儿就好。”珂越皱眉专心的往乳白的汤里加着作料,小巧的鼻尖上渗出点点汗水,似乎颇为不爽我打扰了他煲汤的兴致。
我伸出舌尖,舔掉他鼻尖上的汗水,不出所料,他失措的丢掉了长柄汤勺,丢掉了自制力,闭着眼睛吻了上来。
彼此都渴求对方的气息,我们二人就像行走在沙漠的旅客般渴望清泉,而对方口中则有那可解心中炽热□□的泉水之源。
相别数日,我从未像今天一样意识到,我也是像他渴望我一样,渴望他的。
一直躲藏隐瞒的答案即将卸去伪装,呼之欲出。我们都知道,那四个字的答案,可就是较着一股劲,不肯低头。
坦诚这两个字从来都不在我的字典里。
我的手轻车熟路的探向他那隐秘的身后,珂越擡起一条腿缠上我的腰间,就在这电光火石即将点燃滔天爱欲的时刻,口袋里的手机却聒噪的响起。
我烦躁的掏出手机,正准备拔掉电池关机的时候,却在看见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冷静下来。
我安慰的亲了亲珂越那泛着诱人水光的樱色薄唇,推开他,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理非……你还好吗?”混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叶知秋的声音沙沙的传来。
我有些莫名的不安,握紧手机回答他:“我很好,已经出院了,现在在自己公寓这里。”
“那就好,我……我恐怕短期内不能回s市了。”
我纳闷的问:“为什么?难道是你母亲……?”
“嗯,我母亲过世了,就在昨天夜里。”
……
挂掉电话后,珂越一脸阴霾的走过来,从我手中拿过手机丢在一边,说:“看来什么时候我得亲自会会他了。”
我疲惫的扶额:“你想多了。”
“那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跟他之间没有多馀的任何关系么?”他执拗的望着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的避开了他专注认真的目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珂越冷笑着拿出一个黄色的档案袋,当我还在疑惑这是什么的时候,他掏出一大摞照片甩到了我的面前。
纷纷扬扬的照片从空中飞扬而下,我又惊又疑的捡起几张,在看清照片上的内容时,不由浑身发冷。
“你派人监视我?!!”
珂越勾起嘴角,茶色双眸里面却没有丝毫笑意:“我只是关心你。”
“我不需要!”愤怒到了极点,声音也变得尖锐嘶哑。
“干嘛这么紧张?恼羞成怒了?”珂越微笑着捡起一张照片,两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在树影下忘情拥吻,他似笑非笑的说:“很不错的照片,不如把它贴到医院展示墙上让大家也欣赏欣赏?”
就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拥有致命毒刺的蝎子般,此刻高高扬起那尖锐的尾刺,极度危险。
我谨慎的避开雷点,周旋道:“你舍得让我曝光吗?”
他撕掉那张照片,摊手笑道:“那就要看你舍不舍得了。”
我正思考着他这句话的含义,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不是我的。珂越一脸凝重的接起电话,说的却是日语。以我贫乏的词汇量,只能听懂几个关键词,无非就是“孩子”丶“死亡”之类。
“汤再过一个小时就能喝了,你就老实待在公寓里安心养伤,我得回京都一趟。”珂越收起手机,阴着脸嘱咐道。
我敷衍的哼哼,警告他不许再派人监视我,要么就一拍两散。
他不理会我,反而若有所思再次问道:“陈理非,那个约定还作数吧?”
我上下打量他平坦的胸膛,调侃:“你真准备去做变性手术?”
珂越冷哼一声,给了我一个goodbye kiss后便摔门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口口君的地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