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莫等娴正在倒腾她的刺绣。我在电视剧里看过n次了,这个年龄段的女人绣花,除了鸳鸯还是鸳鸯,绣完之后送给自己心仪的男子,那男子往往会很不领情地说,你闲着没事绣俩水鸭子干嘛?
我站到了莫等娴的旁边,看着她细心挑动绣花针的样子,真是有些迷人。她太入迷,当她发现旁边站了个人时,猛地颤抖了一下,竟然戳破了手指,那小巧的指腹上,立刻渗出一滴圆润的血珠儿。好狗血啊,如果有个男主在旁边,过去将她渗出来的血舔干净就更狗血了!
莫等娴正要行礼,我扶住了她,示意免礼。她用朱唇含着手指,轻轻地吮吸了一下,那模样简直妩媚到死。我拿过她的刺绣,仔细地端详着:“这鸳鸯,体积差别好大啊,是为了区分男女吗?”
莫等娴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还有一抹惊慌,犹豫了一下才点头称是。但是我怎么会相信呢,现代网络这么发达,鸳鸯图我也见过不少,知道雌鸟和雄鸟长得是不一样的,不信你百度一下就可以了,其中有一只是翅膀朝天的。但是莫等娴绣的,却是两只形体一样的鸟在水中游,还明显一大一小……
回到房间里,拿着莫不是的休书,我笑了,看来现在水落石出了。纵使莫不是再聪明,可有些事情,她也还是会忽略掉,比如说,我很容易就能打听到她一向宠爱馀仁结,比如说,本国生效的休书,都是需要按手印的,别说这上面没有馀仁结的手印,就连她自己的都没有。
看来,是该宣布结果的时候了。
我将大家聚之一堂,仔细地观察着众人的脸色,莫不是的家仆们都很严肃,而她的男妻宋和范却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神情,我摇摇头,心想,这个男人真差,莫不是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他了?我的手下不时地瞥一眼莫等娴,那眼神,有的是吃惊她的暴力行为,有的则露出了一副小m的贱样。
“来人哪,给本王把莫等娴捆起来。”我命令道。话音一落,立马过来了三五个人,扯上绳子要捆莫等娴。我去!捆一个弱女子,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怎么这几个人这么色,看到美女就跟苍蝇进了厕所看到shi似的。
“凭什么捆我的女儿?”莫不是像是玩老鹰捉小鸡的老母鸡,张开两只胳膊护在了女儿的身前,完全顾不得女王在场,她这行为是一种冒犯。这一定就是传说中那光辉灿烂的母爱了。
“好一出护犊情深,也不枉你女儿这么浓厚的恋母倾向加不伦之恋了。”我胸有成竹地说完这话时,莫不是的脸立刻变得刷白,两只胳膊也无力地垂下。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却依然没能保住女儿周全,被我查了出来。我看得出她的气馁与自责。
“恐怕不只是你,连宋和范也知道凶手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吧,那天你来认罪时,他什么都不说,也不过是因为你和他透露过实情。”我说完这话时,莫不是便低下了头,而宋和范,依然是那幅吊儿郎当的贱相,对我的判断不置可否。
“莫等娴,你是自己认罪呢,还是由本王来讲给大家听。我可是知道,你在牧羊场没少和馀仁结玩暴虐游戏,也知道你母亲最中意的妻子就是馀仁结,可是她几天前却写了休书。当然,我还知道你绣的鸳鸯,其实是代表你母亲和你吧。”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莫等娴的脸色。她很蛋腚,大概那天扎破手指时,她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自己说。”莫家少女果然是个痛快的人,事到如今,也不必再矢口否认了,她继续说道,“我小的时候,性格比较奔放,像个假小子,尤其喜欢牧羊。母亲娇纵我,专门给我做了鞭子,我每天挥舞着鞭子,感觉自己就像个女侠。一次,我抽打羊儿时,不小心抽到了陪我一同牧羊的馀仁结。”
莫等娴一边回忆一边陈述,她的眼神中明显露出了厌恶的神情,大概她自己并不钟情于这样的举动吧,她接着说,“馀人结没有生气,我本以为,因为我是莫家的长女,所以他不敢奈我何,或者他一个大人,不屑于跟小孩子计较,可让我吃惊的是,他说这样很好玩,让我继续抽打他,还叫我不要告诉别人。”
“我那时候小,纯属调皮,馀人结说小孩子力气不大,打人不疼,我觉得有意思,他也玩得高兴,于是我们就一起玩鞭打游戏。随着我渐渐长大,知道这种做法不合常理,可是馀仁结已经不能自拔,从对虐待游戏上瘾,变成了对我的深深迷恋。的确,馀仁结不能生育,但是这并没有阻止我母亲对他的爱,可是他呢,移情别恋,他想让我母亲写一封休书,把他休掉,然后他再嫁给我,来做我的男妻。”
馀仁结这是要上演一出杨贵妃嫁给唐明皇的戏啊!看来这种事情无处不在,佩服,佩服!
“我呸,他不配,他只能死!我不允许任何人欺骗丶亵渎我的母亲。馀仁结在享受了一顿毒打之后,毫无防备地看着我的刀插入他的胸口,他竟然说死得心甘情愿,真是个疯子!疯子,哈哈哈哈!”
莫等娴越说越激动,笑得几乎岔气了,看上去像得了失心疯。她用仇视的眼神看了一眼宋和范,她的父亲。莫非她曾经被自己的父亲欺侮过?我心中突然跳出这个诡异的念头。这也难怪,有馀仁结这种特殊的品种,指不定莫府里还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
既然现在这里没外人,我就问一下吧:“莫等娴,你深深爱恋你的母亲,却似乎对父亲没什么感情,这只是因为性别吗,只是因为女人国女人至上,男人没地位吗?”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我的母亲圣洁丶高贵丶能主事丶能赚钱,宋和范,哼,他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夫君,还不好好珍惜,竟然背着母亲跟馀仁结搞到一起。馀仁结就是我们家的毒瘤,杀了他,我不后悔。”莫等娴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不停地扫视着屋子里的人,我看到有几个被她凌厉的目光射得后退了两下,唯独一个人比较特殊。
在莫等娴面前,布一贵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她的眼睛仿佛完全看不到他,因此,她对他既谈不上友好,也谈不上敌对。布一贵这么年轻,估计他嫁过来的时候,莫等娴早已经对男性麻木了,所以看他的眼神,没有一点儿波澜。倒是她看母亲时,眼神很覆杂,有爱慕也有遗憾。看父亲时,她眼中即使有情感,也是仇恨的情感。
听到莫等娴说宋和范和馀仁结搞到了一起时,我忽然想起了奥妃和柔妃,他们曾经深情地对视过,难不成那是一种预兆,如今我离开宫中,他们会不会也……
“母亲看到馀仁结尸体上的鞭痕,就猜到是我杀人,开始时我不承认,于是母亲如实报官,希望查出真凶。唉,如果当时我能告诉母亲,把这个杀人事件隐藏好,也许就不会招致今天这样的后果了。”
“后来王宫的人来了,我开始紧张,自己乱了方寸,于是跟母亲说了实话。为保护我周全,母亲想出了一计。她记起自己几天前已经写过休书,于是编造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希望代我受过。只是没有想到,这终究还是被大王识破了。如今,我杀人偿命,并无怨言,只是,我希望大王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莫等娴终于把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讲明白了。她说自己曾经性格奔放,可是如今看上去是那么的娴静,我想,大概是恋上母亲之后,她就真的开始向母亲看齐了,要做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
即使是一个手上沾着人命的女子,此刻有所请求,我依然不会反感,因为我也觉得馀仁结死不足惜。我点了点头,让莫等娴说出是什么事情。
原来她所要求的,不过是拿个东西送给母亲,这有何不可呢?我的手下跟随在她的后面,生怕她会逃跑,可我知道,莫家少女算得上磊落,定然不会随意离开,更何况,我身边的高手也不会让她逃走。
莫等娴拿出了那副刺绣,递到了母亲手里。刺绣上是两只活灵活现的鸳鸯鸟,只不过同为雌鸟。在刺绣的一角,还有一滴血,这是那天莫等娴不小心扎破手指弄上的。本来,亲情就是血浓于水的,如果亲情再加上爱情,必定更加浓重。莫不是知道自己再也帮不上女儿什么忙了,收下刺绣后,拥抱着女儿大哭起来。
那个优雅的女人,终于失态了。我知道,她一定很爱自己的女儿,哭声又怎么能足以表达她的心痛呢?因为她们面临的,是生离死别。
作者有话要说: